經典戲曲劇本《牡丹亭》為明代戲曲家、文學家湯顯祖的代表作,它主要通過杜府千金小姐杜麗娘和貧寒小生柳夢梅的曲折愛情故事,揭示封建禮教對女性思想的禁錮,同時,對女性追求自由戀愛和婚姻自由的願望表達了讚美之情。
整個愛情故事的起因,竟是因為杜麗娘學了一首詩後去自家花園遊玩引起的。
千金小姐杜麗娘學了一首詩後去自家花園遊玩,觸景傷情,回屋後,睏倦伏案睡去,夢中入情,後來為情而逝,為情而生,和柳夢梅衝破種種阻礙,最後喜結良緣。
那是怎樣的一首詩,內容如何?為什麼會讓深閨女子杜麗娘遊園賞春時觸景傷情?因而做夢?我們一起從戲曲劇本《牡丹亭》的故事情節中來尋找答案。
在劇本《牡丹亭》中,十六歲深閨女子杜麗娘為南安太守杜寶的千金小姐,從小知書達理,閨房女紅樣樣精通,又熟讀過《四書》。
在父母的安排下,她在自家閨塾跟著五十多歲的老儒生陳最良學習詩詞。老儒生陳最良教授給杜麗娘的第一首詩,便是下面這首《關雎》。
《關雎》賞析
關雎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竊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採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筆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大家知道,《關雎》是我國古代《詩經﹒國風﹒周南》裡的第一篇,從古至今一直被人們傳頌、引用。
這裡的「關關」表示鳥鳴聲。「雎鳩」是一種水鳥的名字。「逑」表示配偶。「荇菜」是一種可以食用的水生植物。「流」指順著水流採摘。「寤」指醒來。「寐」指入睡。「思服」表示思念。「筆」指擇取。
整首詩可以翻譯為:
雌雄相鳴的水鳥,相依於河中的小洲。美麗善良的姑娘,是君子追求的佳偶。長短不一的荇菜,順著水流左右採摘。美麗善良的姑娘,君子醒著睡著都想追求她。追求卻難以實現,君子日夜想念著她。
漫長的思念啊,讓人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長短不一的荇菜,左右採摘它。美麗善良的姑娘,君子以彈琴奏瑟來親近她。長短不一的荇菜,左右擇取它。美麗善良的姑娘,君子以敲鐘打鼓來取悅她。
這首詩以「興」 的寫作手法,表達了窈窕淑女是君子的最佳配偶,君子追求窈窕淑女瘋狂、煎熬的過程。全詩語言優美,善於運用雙聲、疊韻和重疊詞,增強了詩歌的音韻美和寫人狀物、擬聲傳情的生動性。
這裡的「興」,是指以它物起頭,用以聯想,引起詩人要表達的下一個思想。比如此詩第一句「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以雎鳥相向合鳴,相依相戀引起作者下一句 「竊窕淑女,君子好逑。」,淑女陪君子的聯想。
再如,「蒹葭蒼蒼,白露為霜」,以秋天蘆葦和露水起頭,來引起下一句詩人對伊人的追求與懷念,「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了解了這首《關雎》的內容、思想,讓我們再回到戲曲劇本《牡丹亭》的故事情節中來,看一看杜麗娘遊園賞春時為何觸景傷情?
劇本中,杜麗娘從閨塾學習完《關雎》後,在隨身丫環春香的引逗下,來到杜府荒蕪的後花園。她面對無人打理的滿園春色,斷井頹垣,不由感嘆道: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由眼前景象,想到深閨中的自己,想到剛剛熟讀過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竊窕淑女,君子好逑。」她怎能不傷情。於是在丫環春香去瞧老婦人後,她又低頭沉吟起來:
天呵,春色惱人,信有之乎!常觀詩詞樂府,古之女子,因春感情,遇秋成恨,誠不謬矣。吾今年已二八,未逢折桂之夫;忽慕春情,怎得蟾宮之客?昔日韓夫人得遇於郎,張生偶逢崔氏,曾有《題紅記》、《崔徽傳》二書。此佳人才子,前以密約偷期,後皆得成秦晉。
杜麗娘長嘆一聲:
吾生於宦族,長在名門。年已及第,不得早成佳配,誠為虛度青春。光陰如過隙耳。
杜麗娘落淚:
可惜妾身顏色如花,豈料命如一葉乎!
思考
惱春傷情的杜麗娘無限悽涼湧上心頭,由斷井頹垣、奼紫嫣紅,想到美麗如花的自己,整天被父母關在深閨中,無人識得,豆蔻年華的青春沒有良婿相伴,她怎能不傷心落淚。
麗娘之悲,並不是她一人之悲,而是湯顯祖那個時代的女子之悲哀。湯顯祖看見過,聽說過許多女子因為封建禮教的束縛、壓抑,造成婚姻悲慘的結局。
他借杜麗娘與柳夢梅的曲折愛情故事,表達了對封建禮教的反抗,對追求戀愛自由、婚姻自由的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