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警心動魄」薦此書於飛翔,數天後,飛翔亦以「警心動魄」告我,我為我而高興,又為從不附和我的飛翔而高興。以「警心動魄」贊一憶身世中沒有多少故事性的教師之書似乎毫無來由,然此無來由處卻自有其曲徑通幽的神秘來由。讓我和飛翔在共同的學習中,相濡以沫,共同成長為一個道義在「心」的讀者。
生子當如史飛翔
——在史飛翔被省社科院文學研究所聘為特邀研究員儀式上的講話
文/李星
謝謝大家。老周說讓我先發言,我說讓大家先說。既然大家抬舉我,我就要識抬舉。人最悲慘的是不識抬舉,大家既然把一個老頭子往臺上抬,那老頭子就給大家認真的講一下。
由於這幾天氣溫突變,有一些感冒,怕影響了今天的「表演」,也就給大家隨便說些。首先,我感謝陝西社科院文學藝術研究所能夠把青年作家、青年研究者史飛翔特聘為「特邀研究員」,其實特邀研究員制度應該是社科院作為一個研究機構應該經常做的事情。社科院是人文社科各個門類的研究,但是自己的力量有限,實際可以藉助社會的力量。這次陳長吟先生能把史飛翔聘請為「特邀研究員」我內心還是很感動、感激的。史飛翔作為我一個年輕的朋友,我也祝賀他能被陝西省社科院聘請為「特邀研究員」,這是一個很高的待遇,當然也是他努力的結果,我給他寫過一句話「生子當如史飛翔」,他就是很好學,很勤奮,這兩點本來是讀書人的本分,但是現在在這個社會中想做到這幾點是很難得的。各種各樣的誘惑,錢財、色情、官位、各種娛樂的誘惑等等,所以一般人想做到這幾點確實很不容易,但是70後的史飛翔確實很愛閱讀,而且還很有天賦。再就是他的文字特別好,瀟灑空靈的感覺我是學不來的。
我寫了一輩子文章,我一直都羨慕那些文字寫的瀟灑、清新、舉重若輕的人,他就是其中一個。史飛翔的路子是很正的,不是所有讀書的人,想搞學問的人,搞寫作的人,有才氣的人都能成才。我有時候對於那些出口成章的人感到羨慕,但是又有擔憂,就是那些有才氣的人,能說的人未必成才,就是因為他太滿意於小聰明。有的思維很怪,過不去就把自己封閉了,所以我說史飛翔這個路還是正的。他不僅僅是有一些好的天賦,他對自己也有一個很高的要求,當然他能找到這樣的心理狀態是很不容易的。
最近我看到他的《終南隱士》一書的序言我就很感動。一個搞學問的人在一篇文章中首先反省自己的不足,他這個出發點是很正確的,如果自傲,對自己很欣賞,很滿足,有一句話說「這樣的人就是再有才氣,也是成不了才的」。我覺得史飛翔就是學然後知不足。一個人進入學術狀態的最好狀態就是「我的差距還很大,世界上我不知道的人太多了,不知道的事、道理、知識學問太多了」。
文學也就那一塊天地,我搞文學四十多年了,你問我什麼是文學,老實說我說不清。研究那些覺得明白的事情,很有自信的事情, 當你真正進去的時候,你就會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事情絕對不是那麼簡單,它們都是有關聯的。我覺的我很榮幸,和你們還能交流,覺得自己還有點用處,我覺得還是我最早對於文史哲的關心,才有了我慢慢對文學的關心。學問越搞越大,你才會發現你的不足。前一段時間看見一篇文章寫司馬遷寫項羽烏江自刎那一段,其中把包圍項羽時有一個將軍突出來寫。為什麼要突出這個將軍,因為這個將軍就是司馬遷他女兒女婿的父親,這是我最近才接觸的一些東西。
有一次我們在市文聯舉辦一個作家的作品出版座談會,有一個周至的人對他的縣委書記葉廣芩崇拜的很,說她從來不張揚,我當時就跳出來說,你的看法有點脫離實際,葉廣芩是一個很張揚、很強悍的一個作家,所以一定要識人。我覺得史飛翔現在對人的看法慢慢知人論世,知人論學,把學問、經歷、創作、成就和他結合起來;他現在漸入堂奧,漸入佳境。讓他走入研究性的寫作應該是已經漸入堂奧,所以陳長吟先生慧眼識珠,給這個年輕人一點支持,一點鼓勵。
年輕人在當下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幫他一下,則對他的成長很有利。因此我更愛年輕人,對他們提出鼓勵,有些老教授就說我把誰的文章都說的好,我說我給他們說的都是他的優點,他需要張揚;他的缺點,則在我說的那些話的意思之內。我曾經給一個年輕的女作家寫序時,說你的感覺不錯,但是你現在只能說還在門外,有的人看見這樣的序或者改了或者就不用了,但是那個女作家並沒有那樣做,我說的那些話還留著,結果她後來的作品寫的就很不錯。作為我們這一代人,應該多做做這樣的工作。
社科院文學研究所理應在一個省的文學研究中很有影響,應該不亞於學院派,不亞於作家協會的「江湖派」,所以你們這一代人應該路走正,多讀書,我覺的提高的唯一辦法就是多讀、多寫,千萬不要忙於揚自己的名氣,你們一定要參與中國文化進程,從多方面提高自己的修養,你們這一批人應該領導陝西文學藝術新潮流,當然不要一窩蜂去搞當代,當代評論則需要一定的藝術感覺,你要有鑑賞能力。
我給大家在這裡說話,當然有些話登不了大雅之堂,目的還是希望能把我的一些人生體會,為人的體會,聯繫到史飛翔的這塊能夠給大家一些啟發,「好為人師,老之大患也。」謝謝大家!
文化—學術命運的憂患
李星
史飛翔是學外語出身的,卻偏愛於散文寫作。初出道的他可能走過,回憶童年、懷念父母之愛、記往昔人和事的路子。但這個時間很短,他就走上了文化散文的寫作路子。寫自己讀書的心得體會,探究從孔、孟等古今聖賢到清末民初學人行狀、學問、關懷、精神,寄託自己的學問志向,人格理想,光大中國優秀的人文、學術傳統。雖然難免抄書抄報,一事一言一思一議的簡單和學術根抵的不可靠,但這種學問和言論的文化傾向對他這一類跡近於80後的青年寫作者來說,卻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覺。這亮點,就是一心向學,常讀書、多思考、勤筆耕,脫離了他的許多同齡人常有的對物質享受、權利金錢、勾心鬥角十分熱衷的低級趣味。
人非生而知之者,只有讀書學習才是提升自己的學問修養、人格品位、文化境界,並進而擁有自己在當今競爭激烈的社會中的一技、一術之長的生存位置。即使是從政入仕、經商濟世,也不能離開這樣一個人生的門徑和支點。「生子當如史飛翔」,此正年近古稀的筆者,在讀了他的文章,了解他的人格品象之後的感慨和嘉許。這是我的俗,是我的偏執,也是我最想對當今的青年學子說的話。在這個價值觀混亂的社會,只想憑自己的知識、技能生存的青年就是好青年,如果還想到於讀書學習中修養自己的人格,並以自己的善心、良行影響周圍的環境和人心,他就是優秀的青年、偉大的青年,也畢竟是前途最光明的青年。
《生命與學問》中的五則可以稱之為讀書筆記的文章,是傳達了史飛翔最新的讀書感受,最近的思想成果的學術隨筆。他們所提出的都是當今文化人、著述者所遭遇的大問題。這些問題歷來就有,也被許多前賢所關注過,但卻於當今的文化—學術生態最為迫切,最當緊要。舉目四顧,種種令人痛心疾首的學術、文化亂象,影響的已不是一時的學術得失,而是中國文化和民族精神的未來安放處。飛翔肯定也一定是有感而發,而不是舞文弄墨的習慣。「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心有所憂的問題化之為文章,才是能引發共鳴、啟發思考的好文章。我為飛翔之進步、漸入文章之堂奧而高興。誠所謂積累漸豐、思考漸闊者也。
歷史與社會,時代與現實,是一定文化精神狀態產生的基礎,然而文化學術又以一種氣魄、神韻、思想、精神影響著這個時代和它的未來。所以文化人的困惑與尷尬,也常常是這個時代的困惑和尷尬;文化人的命運,也常常是文化的命運。這或許正是我們由飛翔文章所應該引起的聯想,喚起的責任。
李星先生簡介
李星,著名文藝評論家,茅盾文學獎評委。陝西作協,陝西文藝評論家協會顧問,中國小說學會副會長。著有《讀書漫筆》、《李星文集》三卷《路遙評傳》、《賈平凹評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