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似乎偏愛講述教師與一班學生的故事,而教師與學生之間的關係絕不像《放牛班的春天》一般溫暖治癒,反而可能充滿敵意和角力。
電影《告白》是講述這類關係的高峰。班主任森口悠子離職前,當著全班同學做了告白:她的幼女被發現溺死在學校泳池內,警方認定是意外,但她卻通過數月的調查,發現是學生A和學生B殺了她的女兒。而她也對這兩人進行了復仇,在他們剛才喝的牛奶中注射了有愛滋病毒的血液,目的是讓他們體會生死。接下來發生了一連串的事件,悲劇。這是一個教師對熊孩子復仇的故事,也可視為教師對現行教育體系失望後進行了報復。
動畫《暗殺教室》更加無釐頭,身份不明的章魚形超級生物「殺老師」炸掉了月球,又揚言第二年要炸掉地球。為了實現跟雪村老師的約定,這個恐怖生物來到椚丘中學,擔任三年E班的班主任,這個班的學生受各國首腦委託,想盡方法要殺掉這位班主任,拿到巨額酬金。
無論是哪個故事,都可以看出作者對現在的教師-學生關係的失望,熱血教師拯救失足少年/女這一母題,演變成了暴力教師花式懲罰熊孩子。看教師與學生在學校這一封閉環境內相愛相殺更加刺激,也更能激起共鳴和討論。
這或許可視為教育焦慮的一種表現——時代不同了,究竟要如何才能教育好這一代?
《3年A班-從現在起大家都是人質》海報
今年的春季檔日劇中又有一部講述「失控」教師和一班「邪惡」學生故事。
《3年A班-從現在起大家都是人質》是1月6日開始播映的日劇,主演是一直以來穩定吸粉的菅田將暉 (蘇打)和以「仙女式哭泣」在中國聞名的永野芽鬱。蘇打突破形象,扮演一位存在感稀薄的美術老師柊一颯,永野芽鬱則扮演他的學生茅野櫻。
距離畢業還有十天,柊用一場爆炸將3年A班的29名學生困在教室內。他要求這些學生用十天的時間來思考,並回答他的一個問題:是什麼原因造成了班級成員景山澪奈的自殺?他揚言,如果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每天殺死一名學生。
在一開始,這幫學生表現出了烏合之眾的種種特徵:冷漠,自私,麻木,沒有任何一個人有犧牲精神,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具備領導能力。這29個人就像一盤散沙,面對死亡威脅也毫無緊張感,只要不損害到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當然,柊作為推進劇情的強引擎,必然會有一些不同尋常的行動,他借用爆炸和武力鎮住了這幫學生,學生終於乖乖聽話,開始討論。與此同時,關於景山澪奈的過去開始顯現。
《3年A班-從現在起大家都是人質》師生關係圖
一開始,這個女學生是班裡所有人——無論男女——的仰望對象,她是全國遊戲大賽的冠軍,漂亮可愛,是學校的招牌。卻在某次比賽後被傳吃興奮劑,從此被全班孤立,所有人都無視,桌上還被寫滿難聽的話。沒過多久,她就跳樓自殺了。
第一集對澪奈的敘述主要是由櫻來完成的。教師指定由她第一個來回答問題,於是她開始回憶。她仰慕澪奈,一直偷偷拍攝她的照片,澪奈意外發現了這些照片,就這樣,兩人成為朋友。在櫻的回憶中,澪奈在自殺前給她寫過一封絕交信,她刻意忽視了澪奈的眼淚,照信中所說,與澪奈絕交了。所以,她一直認為澪奈的自殺與自己有關——這個回答被柊否定了,他也真的殺了一個男生。有一個一直拿著DV拍攝澪奈紀錄片的男生也一直出現在閃回中,照推測,他應該會在後續劇情中從另一個角度來補完澪奈的故事。
還有一個女同學的角色也比較重要。在櫻出現以前,她一直被認為是澪奈最好的朋友,但當櫻出現以後,她的「好朋友」位置被取代了,她似乎帶有一絲妒忌。與同樣提到澪奈的死因時,她堅稱澪奈是因為興奮劑的傳言自殺。她在全班集體孤立澪奈的過程中起過什麼作用呢?這一疑問需要在後續得到解答。
第一集裡還有個一閃而過的女生,她和澪奈同為遊泳部成員。而她會與興奮劑謠言有關嗎?
照目前放出的劇情來看,這可能是一個多角度敘事的故事,雖然主角是蘇打扮演的教師,但是應該會讓每一個跟澪奈有交集的學生來回答那個問題,這之間穿插他們的回憶,逐漸揭露澪奈之死的秘密。
《3年A班-從現在起大家都是人質》劇照
除了教室這個封閉環境以外,教室外也有故事在發生。柊通知了警察,警察和家長,都來到學校,從外面觀望。而謹小慎微的校長,和另一個一心只想更有名的明星教師,看上去應該也會在之後的劇情中承擔不少戲份,警察校長,教師和學生,還有家長之間,可能會有一些衝突。
除了現實的人物以外,網上的情節也很重要。柊將當前的情況直播到了日本最大的社交網站上,並發起眾籌,他承諾,如果每個註冊用戶可以捐一塊錢,他就會放掉這些學生。看起來,他似乎在做一場關於人性的實驗。
觀看的網民有著許多不同的看法,有些人明確表示不願付錢,另一些,則表示這個戲好看,願意打賞。這一行為似乎也與他所在意的澪奈的死因遙相呼應。畢竟,澪奈從一個萬眾矚目的明星跌落為被孤立對象,源頭正是網絡上的興奮劑謠言。這個傳言究竟是誰,出於什麼目的放出來的?之後肯定會有所交代。
《3年A班-從現在起大家都是人質》劇照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迎合現代年輕人的觀看趣味,這個劇雖然潛在指向的問題宏大而深刻,甚至帶有些許痛苦,比如校園霸凌,網絡霸凌,和青少年的集體冷漠。但編劇仍然採用了一些無釐頭的敘事方法,甚至融入了一些搞笑元素。比如在第一集的一開頭,校長帶領教師們跳操,那個場景就十分搞笑。此外,一心想借大事件宣傳自己的明星教師,功利又懦弱的校長,這兩個形象也都充滿喜感。
看來,本劇的意圖是想借一個看似無釐頭的故事質疑現行教育體制培養出的年輕人。但開篇鋪得如此之大,調性又在兩極間搖擺,只希望它不要爛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