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有記載來看,「小說」一詞在漢代的出現已經不是絕無僅有的偶然現象,而是相當頻繁常見的了。尤其是在兩漢之際不到一百年的時間裡,「小說」和「小說家」兩詞就接二連三地出現在文人的筆下。
漢代最早提到「小說」一詞的是桓譚(約前23-50)。他是兩漢之際著名的思想家,著有《新論》一書,內容涉及政治、哲學、文藝等方面。遺憾的是該書已佚,後人所輯的幾種本子也都不全。不過在《昭明文選》卷三一江淹雜體詩《擬李都尉陵從軍》的「袖中有短書」句下李善註裡,引有《新論》一段話:「若其小說家,合叢殘小語,近取臂論,以作短書,治身理家,有可觀之辭。」由此我們可以得知,漢代人已視小說為一家言了。
後《新論》而出的班固《漢書藝文志諸子略》,對「小說」的論述比桓譚更多也更明確。他在一一列舉了十五家小說之後,總結道:「小說家者流,蓋出於稗官。街談巷語,道聽途說者之所造也。孔子曰: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致遠恐泥,是以君子弗為也。』然亦弗滅也。間裡小知者之所及,亦使綴而不忘。如或一言可採,此亦芻蕘狂夫之議也。」
班固不但跟桓譚樣提到小說家,而且具體記載了十五家小說書目,更有力證明了漢代人對小說的認識並不是空泛抽象的,而是有具體的作品做為認識的基礎的,雖然這些著作其實並不是小說。
稍晚於《漢書》的張衡《西京賦》也提到過小說。原文是「匪唯玩好,乃有秘書。小說九百,本自虞初。從容之求,實俟實儲。」這裡稱小說為「秘書」,並且具體指出了其中的一種,還說它有「九百(篇)」之多。我們知道,在班固《漢書藝文志諸子略》所列十五家小說中,正有一家是「《虞初周說》九百四十三篇」,可證張衡之說不誣,甚至還可以設想他曾見過此書。
另外我們還知道,在班固作《漢書》之前,已有劉向在漢成帝(前32一前7年在位)即位後,奉命校書近二十年,還撰有《別錄》一書。後來其子劉歆繼承父業,在《別錄》的基礎上撰成《七略》。
班固正是在對《七略》「刪其要」後オ寫出《漢書藝文志》的。所以,學術界一般認為,《漢書藝文志》基本上祖述劉氏父子的觀點。由此,我們可以推想,劉向筆下大約就已經有「小說」一詞了。
總而言之,在漢代,「小說」已經不再是偶爾出現的字眼,也不是偶然的組合。從桓譚、班固、張衡等人的著述裡,我們已經可以看到,它已成為具有某種相對穩定意義的詞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