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的家庭,成員分化得好,彼此獨立,不需要對方也能夠活下去;互相支持,因他人的存在而倍感溫馨,生活質量隨之提升。
不健康的家庭,彼此之間的關係沒有分化、互相吞噬,沒有界限。
當一個人缺乏界限感常常把自己的事託付他人,邀請他人跨入自己的界限,也常常把自己意願強加於他人,強行跨入他人的界限。
剛剛過去的中秋國慶8天長假,小夥伴們回老家了嗎?你被指導要找什麼工作了嗎?你被催婚了嗎?你又被催生的嗎?
想一想,是堵車可怕,還是被父母、七大姑八大姨、大伯父小叔子圍觀指導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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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呈現:
小西,30+歲,來到諮詢室的時候,一臉疲憊加無奈:這次回老家又被催婚了,8天假期一半時間在相親:相親過程中,小西沒什麼感覺,父母卻非常投入:積極安排、認真聊天、仔細分析——姑娘好不好相處、工作性質如何、雙方合適不合適,都說得頭頭是道。
當看到小西沉默寡言、興致不大的樣子,忍不住批評:你都30多歲,也不著急結婚!家裡有個大齡單身青年,我們出去買菜都要趁早人少,碰到認識的人都想著掉頭走,臉上都掛不住。
你不趕緊結婚對得住我們這些年的養育嗎?
說到與父母的關係,小西嘆了口氣:他是家裡獨子,肩負著父母的厚望,從小就被重點關照,可說是放在手心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什麼事情都給小西安排得妥妥噹噹。
尤其他媽媽是個控制欲極強的人,從小到大,小西所有的事情,基本都是媽媽說了算。
小時候,小西想學畫畫,媽媽覺得學這個沒用,就幫他報了英語班;中學時,學校看他打球厲害,想讓他進校隊訓練,媽媽擔心影響學習不讓去;高考填報志願,他想去北京上大學,媽媽覺得太遠,他最終留在省內,去了媽媽決定的大學,報了媽媽選擇的專業···
大學時,小西找了女朋友,媽媽認為她太有個性不好相處,以後結婚肯定不能照顧好自己的兒子,硬生生以死相逼,拆散了兩人。
畢業時留在大城市工作,這讓媽媽臉上倍有面子——大城市有前途;接著媽媽又開始催婚,小西畢業兩年還沒有女朋友,媽媽開始安排相親,近兩年隨著小西年齡增加,催婚越發厲害,還說婚後生多幾個小孩,不用擔心,他們會過來幫忙帶……
小西感受到深深的窒息感,開始恐婚了,怕自己婚後與父母一起生活被湮沒,又怕反抗了父母會承受不住一哭二鬧,陷入焦慮當中,「其實我真的不想讓我媽難過,可是,我真的不想讓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毀了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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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限感不明引發矛盾
小西明顯是一個家庭界限感不明的案例,父母特別是母親從早期的越俎代庖、決定包辦孩子的事,以致孩子成年了仍然擺脫不了父母的束縛,陷入焦慮和痛苦之中。
這個世界上只有三件事:自己的事、別人的事、老天的事。
這三件事已經清晰劃分了人的界限:自己的事需要自己做,不要依附他人;別人的事需要尊重和接受,不要橫加幹涉;老天的事,好好配合。
然而,卻有一部分人分不清他人和自己,缺乏界限感,常常把自己的事託付他人,邀請他人跨入自己的界限,也常常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他人,強行進入他人的界限。
在這個彰顯個性的年代,仍有一部分父母越俎代庖,從小為兒女設計到成長路線,並要求遵照執行;長大後左右兒女的戀愛、婚姻、生活。
這樣一來,他們的兒女從小到大沒有自主權,雖然成年了,心理上卻像沒有完全斷奶的孩子,既有獨立的願望,又有著與父母分離的深深焦慮;如果選擇孝道,卻獨自品嘗痛苦和遺憾,如果堅守自己的選擇,卻在愧疚中掙扎,左右為難,痛苦徘徊。
模糊的界限感引發了人際關係,特別是家庭關係中太多的焦慮、衝突、無奈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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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分化易導致界限感不明
是什麼導致家庭成員間界限感不明呢?
按家庭系統治療開山鼻祖之一穆雷.鮑文(Murray Bowen)的理論,低自我分化是導致界限感不明的主要原因。
他認為:一個人的成熟意味著與他人在情感上的分離,尤其是與父母的情感分離,如果沒有完成這種分離,那麼就意味著一個人沒有能夠完成與父母或家庭的分化。
這種時候他其實並未成為一個獨立的人,後續生活中,容易因與父母或其他家庭成員高度和依賴,對自己或新家庭的生活帶來重重困擾。
當一個人與父母或其他家庭成員的情感融合度和依賴度越高,那麼他的自我分化度就會越低。
當一個人在原生家庭未完成自我分化便走入婚姻,如果沒有覺察到自己的分化程度,他很容易在新家庭延續以往模式:要麼對伴侶過分依賴或控制,造成雙方彼此對抗或一個追趕一個躲避,彼此糾纏或冷戰。
當然更多的是如上述案例,與孩子之間界限感不明,對孩子過分控制:
小時候,當孩子自己跌倒本應自己爬起來,那是他自己的事,父母卻立刻過去扶起來;
孩子慢慢長大,能自己獨立上學,父母卻背著書包早送晚接;
孩子慢慢成年,獨立意識開始強化,學什麼專業、與誰談戀愛、找什麼工作都希望自己有決定權。
但不好意思,父母依然覺得:你的高考志願是我的事,你的戀愛婚姻是我的事……於是衝突隨之爆發了,或者孩子直接放棄,什麼都由父母說了算。
這樣一來,世界上又多了一個未完成自我分化的人,他組織了家庭,延續了界限感不明——這便是系統式家庭治療所說的代際傳承。
案例中的小西,他是幸運的,在感受到自己的湮沒和窒息感覺,想擺脫原生家庭的控制,於是尋求專業人員的幫助。
當他明白是父母的界限感不明,那份愧疚感大大減弱,他知道接下來要努力提升自我分化程度,也許這需要一個不短的過程,也許過程中與父母還會有不少衝突,但在他的笑容中,我感受到他的力量。
期待儘快聽到他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