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隱秘的角落》熱播,秦昊飾演的「張東升」一角也受到了廣泛關注。從影片一開頭就連推2人下山的可怕惡魔,到隨著劇情推進後帶著三分悲情的殺人犯,張東升這個角色不再是單一的反派,而是一個讓人恨不起來的、讓觀眾五味雜陳的角色。
卑微的倒插門婚姻:如履薄冰的愛情成導火索
《隱秘的角落》第一集剛開頭,就是張東升殺人。一個戴著眼鏡穿著白襯衫的小夥子,稱呼兩個老人為「爸媽」,然後趁給他們拍照的間隙,將他們殘忍推下了懸崖。
這一鏡頭讓人不寒而慄,然而未入戲的觀眾還很疑惑:看起來這麼老實的一個小夥子,竟親手殺害了他的親生父母?
隨著劇情的倒敘推進,我們漸漸揭開了真相:原來,張東升殺的是他的嶽父嶽母。
張東升是個為了愛情可以犧牲一切的男人。
劇中交代,張東升為了追求現在的妻子徐靜,放棄了原有的一切,跟隨她來到她的城市定居生活。
這一呆,就是8年。
而原著《壞小孩》中,曾有這樣一段描述:
「如果當初不是為了這段感情,他現在應該是博士了,以他的才華,前途不可限量。」
也就是說,張東升在大學時代是高材生,成績優異,導師器重。原本他的人生前景,應是考研讀博,成為數學領域的精尖人才,未來可期。
可張東升為了愛情義無反顧地來到這個小城市,由於資源和條件的限制,優秀的他逐漸被邊緣化。
在陌生的城市無親無靠,張東升只好住在妻子家,被迫成為了「倒插門」入贅女婿。
可以看出,張東升在這個家裡生活得小心翼翼。嶽父嶽母總是鼻孔朝天跟他說話,媳婦徐靜從沒有給過他一點好臉色。
即便如此,張東升還是在竭盡全力維護著這段關係。
同事下班後約他聚餐,他大手一揮:「不了,今天老婆難得休息下,我得回去陪她」。拎著包就往家趕;
他知道嶽父血壓高,就牢牢記住他什麼時候要吃藥,要吃多少藥;
他勤練廚藝,變著花樣給老兩口做吃的,只為成為他們眼中的好女婿;
他一有空就上嶽父嶽母家去,給他們做做家務,說說話。他這個女婿,簡直比女兒還貼心孝順。
如履薄冰的張東升,不停為挽回妻子做出努力,奉獻了自己全部的尊嚴。他放低姿態,卑微地討好著妻子一家,然而還是受到離婚的要挾。
這成為了張東升犯罪的導火索。
男人尊嚴被踐踏,冷暴力致心理扭曲
其實說白了,張東升娶徐靜,就是農村的「鳳凰男」娶了四五線城市的「白富美」——徐靜在這個城市衣食無憂,有車有房,工資比張東升高。張東升住她的家,開她的車,她認為自己好像在供養著張東升。
只是「鳳凰」還沒來得及飛上枝頭,就駐足停留在樹下了。張東升本來有極大的發展潛力,卻只能成為一個在少年宮的普通數學老師。他有知識分子的清高,但就是這樣一個驕傲的人,縱然卑躬屈膝也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張東升沒有正式「編制內」工作,這在國內很多四五線小城市是會遭人冷眼的。因此,張東升家庭地位很低,在老婆的親戚中也遭到一番奚落。
在徐靜表姐孩子的滿月飯局上,徐靜姑父詢問張東升工作情況:「少年宮不算是事業編制吧?」
張東升強顏歡笑:「不算。」
姑父又冷嘲熱諷地說:「東升啊,姑父告訴你啊,事業對男人很重要啊,男人沒有野心就不算男人。」
小市民的精明世故,在幾句簡短的對話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那句「不算男人」,讓張東升的自尊心在眾目睽睽之下遭受凌遲。像一根尖刺,深深地扎進他的心裡。沒流血,但是疼。
而在座的徐靜和嶽父嶽母的臉色,也陰沉沉的,空氣中瀰漫著巨大的壓抑。因為張東升被人看不起,他們也沒面子。
因為張東升讓徐靜一家「抬不起頭」,更讓徐靜堅定了離婚的決心。她對張東升冷如冰霜,開始了冷暴力對待。而張東升也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線,不斷退讓和委曲求全,只求徐靜不要離開他。
後來,張東升見徐靜去意已決,只得走向極端——殺了嶽父嶽母,這樣,徐靜就只有他一個人可以依靠了。
直到從張東升爬山起殺心那段之前仍可以看出,他殷勤地給嶽父嶽母端茶倒水,彎腰點頭賠著笑臉,臨做決定前都仍抱著一絲希望詢問:
「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她有開始新生活的權利。」
嶽父的這句回答把張東升推向了深淵,也把嶽父嶽母送向了死亡。
張東升的心理徹底扭曲了。付出得不到回報,他的心理變化過程,秦昊都表演得歷歷在目。
是誰逼瘋了老實人,無聲無息的痛苦最致命
殺掉嶽父嶽母后,徐靜果然變得很脆弱。張東升開始為嶽父嶽母的後事舟車勞頓,鞍前馬後,也撫慰著失去父母的脆弱的徐靜。
當徐靜短暫地依偎在他的懷裡,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哭泣時,張東升以為自己終於得逞了。他摟著心愛的妻子,嘴角泛出一絲笑意,那抹笑意令人膽戰心驚,卻讓人難以生恨——他不惜以一個背負著人命的殺人犯身份,去換取妻子的回心轉意。
然而,好景不長。張東升很快發現徐靜背叛了他。徐靜也不想再隱瞞,乾脆利落地承認了,並執意要搬家離開。
張東升被逼到了崩潰的邊緣,於是他再次發出那句知名的靈魂拷問:
「我還有機會嗎?」
隨著徐靜那聲「砰」地關上車門的聲音,也徹底關上了張東升的世界。她絕塵而去,幾天後,被人發現了漂在海上的屍體。
張東升,怎麼忍心殺掉自己的摯愛呢?
他對徐靜的愛,是單純而熱烈的,所以他為她放棄深造的機會,當一個別人看不起的上門女婿;
他對徐靜的愛,是偏執而瘋狂的,所以他殺掉了嶽父嶽母,只為了讓她只依靠他一人;
他對徐靜的愛,是得不到就毀滅。所以他殺掉了最愛的人,不讓任何人得到她。
是誰逼瘋了一個老實人?是徐靜,是嶽父嶽母,也是張東升自己。
從一開始,徐靜就不該嫁給他。感動換來的感情,不是愛情。如果一開始就看不上,就不要想著去「試一試」。
現實中也有很多女孩,只因為追求者「對她好」,就認為對方是一個可託付的結婚對象。
殊不知,很多家庭背景和生活觀念的巨大差異,會讓兩人陌路殊途。
徐靜就是這樣一個悲劇。她一直視張東升為「保姆」,而不是老公,所以張東升的角色是就是當牛做馬。徐靜認為她的條件優於他,他付出什麼都理所當然。久而久之,張東升也默認了這種模式,心中的不平衡慢慢地堆積。
而張東升卻找不到可以訴說的人。路是他自己選的,他唯一的期待就是能換來徐靜的「愛」。當一個人付出後開始期望有很高的價值可以交換時,失望也往往接踵而至。
所以,當這種價值無法帶來期待中的置換結果,張東升積壓已久的情緒就爆發,他就被「逼瘋了」——我為你付出的青春這麼多年,就換來你一句「滾」?
無聲無息的痛苦,才是最致命的。
徐靜明知自己不愛張東升了,還要用他為自己做事。甚至,讓他伺候自己的父母爬山——最終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永遠不要去壓榨和欺負一個「老實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想向你索取什麼。
如果不愛,就趁早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