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稿】科幻作家如何置「科學」於科幻 | 凱莉·拉格

2021-03-01 不存在科幻

作者:[美] 凱莉·拉格

我們都有過類似的體驗——你坐在影院裡或是沙發上看書,然後從某個角色嘴裡蹦出你聽到過最糟糕可笑的科學片段。一開始你或許會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懷疑,但這實在是錯得離譜。為什麼這些作者不花上五分鐘上網核實一下呢?或許你會發誓再也不看那個創意團隊的任何作品;或許你合上這本書再也不打開;或許你認為這就是為什麼最近科學陰謀論日益增多,比如到處充斥著反疫苗和否認氣候變化的人士,而且這些人的無知正裹挾我們衝向本可避免的毀滅。

科學正受到攻擊,這已是今時今日的共識。在這樣的大氣候下,考慮到科幻在所有類型文學中有著獨特地位,它能起到將科學方面的認知和啟發灌輸給其消費者的作用,那麼科幻作家是否負在作品中正確描述科學的責任?

對科幻是否負有責任的發問,首先要明白科幻在一個故事裡扮演何種身份。畢竟,要是科學不必精確,則其責任甚至都無需提出。我與數位作者和編輯交流了一下,試圖以不同視角探索該主題。

科學在故事裡起到作用的主要方式大致上有兩種。第一種,在某個故事想要傳達的信息裡,科學起到何種作用。正如擅長短篇科幻小說的作家卡羅琳·約阿希姆[1]指出:「有些故事旨在從現有科學基礎上作出推斷,展示未來可能的樣子。另一些故事則要探討各種科學發現和技術背後的倫理意義。」她將幻想推斷和道德檢驗這兩者之間作出區分,也即強調了這兩種故事類型會對讀者產生不同的效果。作家A.T.格林布拉特[2]談及前一類型時說到:「每當我們想像某些目前尚沒有科技或工程學知識能實現之的可能性,比如星際旅行或合成大腦,這就是『夢幻玩意』,亦即為科學家和工程師奉上靈感的科幻。」

第二種方式是科學如何在故事裡自我描繪。作家瑪麗·羅比尼特·科沃爾[3]說:「我認為魔法和科學在故事裡是可以互換的,而何取何舍是美學問題而非運行機理問題。就兩者而言,假如是情節要點,那麼讀者需要通過其對故事規則產生實質認識;假如不是情節要點,則其用於幫助塑造故事的語調。」通過這種方式,科沃爾區分了字面本意和隱喻象徵,而兩者的融合又能使得一個乾巴巴的故事同時浸潤在科學與意義之中。《阿西莫夫》雜誌主編希拉·威廉士用了另一種說法:「科學是讓故事脫穎而出的錐子。當你能用科學讓故事有趣,讓故事用有意思的方式看待人類境況,那麼科學就成了這個故事不可或缺的部分。我認為這樣的故事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這兩種手段並非不可兼得。你可以讓故事的方方面面都滲透進科學,來處理有關倫理後果的未來推想,這樣科學同時突出了故事暗含的隱喻和內置的運行機理。兩者處於一條光譜的兩端:從直接使用科學,到隱喻式地使用科學;從冒險故事,到寓言故事。既然科學可以玩轉多重身份,那麼回到最初的問題,科學還需要準確無誤嗎?

託爾出版社編輯李·哈裡斯說:「一個好的科幻故事需要有當前的科學可能性的理解,並在該理解的基礎上構建作者想要創造的世界。而事關何種科學並不是要緊的問題;無論你用到物理、化學、時間、或是社會科學,答案仍然不變;好的科幻故事不會與我們當前掌握的特定科學領域知識有衝突。除非在必要時候。」

科幻播客雜誌「Escape Pod」聯合主編、作家S.B.迪芙亞談及何為「必要時候」:「作為一名作者,你的任務是講好故事而不是講好科學。講好科學是科學家的任務。如果科學給到你啟發,去講一個故事提醒人們,那不要猶豫,該破例就破例。如果我們沒這麼幹,那我們就不會有時間旅行類故事或是『星球大戰』,就不會給那麼多人以啟迪。」

這裡的「必要時候」就是可以矇混的地方,能生出格林布拉特所說的「夢幻玩意」,卻也可以產生戳到我們爽點的事物,從按下就可以超光速航行的大紅按鈕,到服下就可以腦功率全開的藥丸,不一而足。作家莎拉·平斯克說:「我認為一部分取決於涉及到的科學在當下是否還存在。如果讀者的實際認知與你的故事內容背道而馳,那就很難讓他們買帳。」

在這個速效信息的年代,你必須得瞻前顧後。格林布拉特說:「如果只需谷歌一下就能搜到的科學,那就意味著你的讀者也能獲取同樣的信息,且能對你事實核驗(fact check)。」

他們真的會對你事實核驗。威廉士說:「為了劇情原因,某些混淆還說得過去,但雜誌不能對事實不管不顧,因為我們直接與讀者打交道。如果作者在背景為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故事裡寫到了當時不存在的卡式錄音機,我們就會去請教電子專業和計算機專業的退休專家。在我的編輯生涯裡,讀者給我上了太多太多的課,我絕不會讓一個再犯太空電梯位置錯誤的作者矇混過關。」

此外,作家伊莉莎白·貝爾[4]認為,不同種類的科幻需要相應的不同種類的精確度:「在一個嚴謹的硬科幻故事裡,每一部分都超級耐嚼,閱讀時會有很多樂趣,且對於這些故事來講,嚴謹本身就是商業賣點。這就是讀者想從這類故事裡獲取的東西。現實宇宙的局限,其本身可以成為劇情衝突的推動;在另一個故事裡,超光速航行或是時間旅行則可以作為產生特定衝突或突顯特定戲劇爭論的機制,而飛船是否以「劇情速」[5]航行與故事本身的目的毫無關係。」

由此,讀者的期待似乎成為了要求精確度的主要動力,哈裡斯對此總結了一個不錯的通用方法:「儘可能地把科學搞得準確,來贏得讀者信任你所生造的科學。科學基於規則,而所有的規則都可以打破。但你需要了解規則才能打破之,你也需要先了解為何打破該規則,不然就顯得你在瞎咋呼。一旦沒搞對,讀者就會排斥這個故事,不再相信作者接下來要講的任何內容。」

讀者的信賴就是一切。這就是細節注重所要潛移默化的東西,無論你涉及的細節細到何種程度,都是你為讀者創造的期待。你得一以貫之,因為讀者的信賴越大,作者的責任越大。「取決於你試圖要講的故事類型,」約阿希姆解釋道,「有些故事類型即便無視科學也並非一定產生問題。於我而言,科幻作家真正的責任是不讓不準確的科學產生有害的結果,比如暗示接種疫苗會導致自閉症。」科沃爾也同意:「我認為如果有作者標榜這符合『真正的科學』,那就有責任改正不準確的地方,因為確實有很多人從虛構小說裡認識科學。」

有關這份責任是如何延伸到小心對待當代科學爭議的領域,作家瑪麗莎·林恩[6]如此解釋:「我的確有責任去檢查我的推想小說的前提假設是否準確,並確保不會招致有害的結果。你的故事並非與世無爭,所以我有一條底線,如果你想編造一個外星人旅行用的可攜式蟲洞,雖然不符合真的蟲洞,但就這麼著吧。可要是你編的故事裡氣候變化是個騙局,這就不算無害的情況;這其實是相當不負責任的做法。」

作家阿莉耶·德布達[7]解釋說,這份責任在今時今日的虛構文學寫作中不可或缺。「我們現下肩負的責任不比以往來得少。不光是如何描繪科學,還是如何描繪不同的文化種族、人文地理,等等。我自覺作為作者,有責任不去火上添油。讓我深有感觸的是,比如有很多故事加深了亞裔唯唯諾諾的刻板印象,因為這會為現實存在的事物拱卒。類似的,這也是我反感有關反疫苗主題寫作的原因,因為現實已經存在,而我寫的話會更加推波助瀾。」林恩附議:「我的確有責任去檢查我的推想小說的前提假設是否準確,並確保不會招致有害的結果。」

如果作者做得到位,那麼讀者的信賴有助於科幻與科學進步兩者之間的對話。威廉士對此解釋道:「科幻是傳播科學的有力手段,也是凸顯重要問題的有力手段。如果科幻犯了錯且犯得忘乎所以,就不會讓任何人感到智力上的興奮,年輕人會認為『哇哦,太浮誇了』,就不會給到他們終生的興趣。你想要拉年輕人上車,使他們好奇,讓他們思考。」

科幻裡面完善的科學部分同樣能起到接種疫苗的作用,使人免於被某些錯誤的想法感染,以至否定科學。今時今日,這樣的錯誤想法已經在氣候變化否定論和反疫苗這些態度裡屢見不鮮。迪芙亞解釋說:「現在的孩子成長的環境充斥著無處不在的科技,而我希望讓我的女兒和她的同學能思考:如何使用這些工具、這些工具影響他們生活的方式、以及有何利弊。因為任何事物總會此消彼長。這是一種批判性思考方式,而我們絕對需要教育好下一代如何批判性地思考科技。」

科學準確的確有其重要性,而不同的作者用不同的方式去觸及。然而,如果你沒有科研背景,你如何確保既準確又負責任呢?在第二部分的討論裡,我們會著眼於不同作者和編輯在其虛構小說中觸及科學的方式,以及在準確的名義下可變通的不同方法。

置科學於科幻內是一件相當複雜的事情,無論你在寫作生涯的什麼階段,想要駕馭它都是一種挑戰。科學和科幻兩者都是不斷拓展的領域,要想在一個方面遊刃有餘都得付出勤奮和堅持,遑論左右逢源。此外,細節描寫的程度需要恰到好處,既不要太過技術性以免讀者敬而遠之,又要避免不必要的差錯,可謂是優雅地走鋼絲。為了更好地探討各種實用方面的「置科學於科幻內」,我與數位作家和編輯聊了聊這一話題。 

即使知道從何處入手也足以讓人望而生畏。「任何已知領域,都有無數的次級專業,常伴隨有各自的行話、研究方法論及技術,」科幻作家卡羅琳·約阿希姆說,「科幻寫作的挑戰之一就是篩選巨量的科學信息,直到餘下部分不會對故事喧賓奪主,而且現在的單項科研內容比起以前要來得更多,剝繭抽絲也來得更為繁複。」

既然如此,寫作者又該從何處著手呢?作家伊莉莎白·貝爾偏愛主動方式:「我閱讀科學文章,與科學家工程師交談,總之努力保持我對大眾科學的認識水平維持在一定的程度,足夠自己了解從何處獲取為故事準備所需的更多信息。」主動方式也能獲得科幻寫作上「查資料—產生新點子—再查資料」循環的正反饋。作家瑪麗莎·林恩說:「我經常作科學方面的背景閱讀,因為我本身就很喜歡(讀這些文章),這也常常給我提供不請自來的靈感,而不是為了創作不得不去補課。」

諸如《自然》《科學》之類的學術期刊可以提供看待當今科學交流的很有價值的行業內視角,它們也包含了科技新發現的簡報文章。然而,學術期刊並不關注將特定的發現應用到社會政治的大背景下,而僅限於對科學本身的描述,但其他非虛構信息源可以填補此處空白。「對我而言,大眾科學書籍也是一種寓教於樂的靈感來源,尤其是當我寫作更著重社會面故事的時候。」林恩說。書籍之外也不乏其他靈感來源,作家A.T.格林布拉特解釋道:「我是《連線(Wired)》雜誌和『都答(Reply All)』播客的粉絲,從中汲取點子和信息。我也經常谷歌搜索及閱讀維基百科。」

同樣重要的是緊跟科幻的潮流。「我認為70年代(科幻作品中)那種對物理學的強調現在已經放鬆下來了,」作者莎拉·平斯克說,「部分原因是許多早期科幻認為可能發生的事物現在被證實為不可能。有許多偉大的科幻小說寫的是所謂的軟科幻,而更多科幻小說寫的東西落在已知(稱之為科學)和未知(或可稱為魔法)之間的有趣分界線上。安娜麗·紐維茨[8]最新的長篇小說寫的是時間旅行科技,儘管使用到該科技的人對此原理一竅不通,但不妨礙這是我認知中的科幻。同樣的,N.K.傑米辛[9]的《破碎的星球》三部曲植根於地質學,即便涉及的內容超出我們所謂的知識範疇。」

科技關注的變遷同樣反映了讀者期望的變化。「短篇小說裡,我們看到大多是主題為生物科技、人工智慧、氣候變化、以及以地球為中心的故事,」 Escape Pod聯合主編、作家S.B.迪芙亞說道,「顯然這些主題現已刻在人們的腦海裡,連同社交媒體、廣告、監控以及消費主義和資本主義的持續侵入,這都是拜當下科技所賜。我們所有的『本我』、『自我』層面的關注點,均浮於現下短篇小說的表面之上。」

理解科幻體裁子類型描寫科學的慣常方式同樣也很重要。託爾出版社編輯李·哈裡斯說:「不同的子類型或有不同的態度。舉例來說,最近的超級英雄史詩大片裡,我們不怎麼挑剔科學因素,不像我們對硬科幻小說那麼橫挑鼻子豎挑眼。之所以超英電影行得通是因為我們對兩者的期望程度不同。」你的資料查閱方案某種程度上取決於讀者的期望程度,」 作家阿莉耶·德布達解釋說:「科學或許是種粘合劑,把故事的各個部分接在一塊兒,可要是你在故事裡沒怎麼看見科學,那有可能是某種『相信我這事就是這麼著』的矇混過關法。與之對應的,是事無巨細地介紹如何建造一艘宇宙飛船。顯然,後者需要用到多得多的真實科學。」

閱讀廣泛也有助於寫出市場認可的作品,因為你可以親身體會一下哪些元素會引起讀者興趣,最近的「希望朋克」(hopepunk)潮流就是極好的例子。「讀者著迷於能為我們指明方向的故事,而作者們則喜愛寫一些悲劇,」《阿西莫夫科幻雜誌》雜誌主編希拉·威廉士說,「有時很難兩者兼顧。我不是說每個人都得為我寫皆大歡喜的結局,我們雜誌上沒有好結局的故事一大把。不過,一方面科幻讀者閱讀災難故事,以了解如何避災;另一方面,他們同樣想要能解決問題和找到出路的科幻點子。」

一旦你搞清楚你想寫的故事類型,你的素材搜集方法就取決於你對科學的熟悉程度。「當我寫些我真不熟悉的內容,比如AI或計算機之類,」 德布達說,「我就在維基百科上看新手教程,這適用於大多數科學領域。」科學領域裡的直接經驗能大大豐富一個故事。「有時我從自己的學術背景獲得幫助,」約阿希姆說,「我最近一個小說叫《愛的考年學》,這個故事部分是受到我大學時代考古挖掘的啟發;故事裡的主要學科純粹是虛構的,但某些研究方法和思辨方式能在現實世界裡找到對應。」

天不遂人意的是,越是熟悉往往越是抗拒。工程學背景的格林布拉特解釋道:「有段時間我寫科幻卡文了,因為我筆下的工程師角色總要問『這玩意兒原理是什麼?』,於是故事就編不下去了。」類似難題也困擾德布達。「頭兩三年我實打實地在寫,就是寫不出任何科幻故事,因為當時處於『我得把科學弄對了』的狀態,但搞對科學實在太痛苦了。」克服這種抗拒感得先要改變看待事物的方式,德布達解釋說:「從那時起,我接近科學的途徑就是摻上一點編造的東西,比如在文裡放進能讓讀者浮想聯翩的關鍵詞或一些小玩意兒。我可以寫一個電子有機質複合物製造的人工智慧,但我不需要真的解釋如何製造它,否則需要三頁的篇幅加上一整套設計圖,這些東西我白天的全職工作已經幹夠了,真不想在寫小說的時候也再打一遍交道。」

多數時候你會鑽研一個自己知之甚少的課題,那麼循序漸進可能是最好的方法。「去看這個方面的兒童讀物,」 迪芙亞說,「就算這書是寫給小朋友看的,當你從頭開始學習一些本來一無所知的東西時,這真的會對研究基礎原理很有幫助,因為這本來就是兒童讀物的強項。兒童讀物裡有術語詞彙表,用適度簡單的術語解釋書中出現的名詞的含義,如此你便可積累這方面的知識,或是根據需要繼續拓展。」

也不要羞於向專家開口請教。「我認為最佳方法就是去諮詢熟知這方面的人士,」曾經身為工程師和數據行業科學家的迪芙亞說,「科學家講起自己的領域便會滔滔不絕。我們一生都在從事這些事情,所以總會樂意去談論。由此你可以花上大約半個小時跟某位人士交談,告訴他們你想要怎樣的設定,他們便可給你抓破頭都想不到的各類信息。而且他們會很快糾正你自以為可行的誤區,並告訴你實驗室裡眼下真實發生的東西。」

最後是寫作本身,寫出合適數量的細節很重要。「當有些部分給我留下明顯的錯誤/不可信的印象時,我便會去查相關資料,」哈裡斯說,「但我通常相信作者知道自己在寫什麼。所以除非故事或者場景是關於科學本身,不然我會認為這部分內容不會起到主要作用,也不會太盯著這部分內容本身不放。如果太多時間花在描述這種科學,而且付出了實際劇情被忽略的代價,我就會拿出紅筆將其批改掉——我很喜歡作者通曉科學的原理,但讀者有必要去理解嗎?書中角色知道原理不就夠了嗎?故事裡到底需要多少諄諄教導才合適?答案是:別太多,不然故事就不連貫了。」

理解你筆下作為敘事視角的人物所需要理解的東西,是一種篩選必要細節的有效方法。約阿希姆說:「貼近人物視角的方式有助於挑選何種科技,來呈現與視點(POV)角色相關的東西。」 瑪麗·羅比尼特·科沃爾用她新獲雨果獎的長篇小說《計算群星的女人》舉例:「當我在寫作《女太空人》系列時,我儘量做到讓筆下角色直接接觸到的任何事物都準確無誤。舉例來說,如果她駕駛一艘太空飛船進入近地軌道,那我會努力確保寫的軌道機械學沒有錯誤,因為是她直接接觸的內容。同樣地,她沒有在地面上的消音裝置系統裡工作,那我就當作有那個系統存在,而且所有發生的問題都已經解決。」

有些時候涉及到細節,少便是多。「就別去碰細節,」迪芙亞說,「這就是我在做文學評論或做編輯的時候反覆強調的。會有這樣的讀者,因為細節錯了就看不下去。所以別去碰,讀者會用自己腦瓜裡的東西把空缺部分填上,無論哪種他們認為可能的方式。略而不證的黑箱有時來得更簡潔。」

此外,當寫作時,你會發覺自己之前查找資料階段漏了某些重要部分,或許會灰心喪氣,但一定要克服做更多研究的拖延症。「當我真正開始提筆寫作時,」科沃爾解釋道,「我會做『點狀』研究,就是先用方括號把這部分的位置佔住,以後有機會再查閱具體細節。以《女太空人》系列來說,我諮詢了許多航天人士,從火箭工程師到真正的太空人。我經常請他們用我的手稿來玩Mad Libs 遊戲 [10],有一次我得到了這麼一行文字:『The [job] still had to be [jobbed] ([工作]仍需[工作])』。」

最後想說的是,任意數量的科學知識都適合開始動筆創作一篇科幻小說。要知道,當你需要寫作細節時,豐富的科學資料隨手可查。總之請記住,為了寫一個故事,你和讀者最想要你做的就是——動筆。

(原發於《軌跡》2020年3月號,作者授權翻譯轉載)

譯者注

[1] 美國知名科幻作家,日本-夏威夷混血,擅長短篇科幻,近年來屢獲雨果獎星雲獎提名。《愛的考年學》獲得2020年星雲獎雨果獎最佳短種篇小說提名。[2] 美國科幻作家,短篇小說《向家人問好》獲得2020年星雲獎提名。[3] 美國著名科幻作家,現任SFWA主席,她的代表作《計算群星的女人》包攬2019年雨果獎、星雲獎、軌跡獎最佳長篇小說。[4] 美國著名科幻作家,作品曾獲軌跡獎、雨果獎、斯特金獎等。代表作包括短篇作品《潮痕》、系列作品《永恆的天空》等。[5] 原文travel in plot speed是一個科幻梗,最早是《巴比倫5號》的導演斯特拉日恩斯基總結的,簡言之就是劇情需要的速度,不受物理世界的速度上限的約束。[6] 美國科幻奇幻作家,寫過100多篇短篇小說。[7] 法國-越南裔美國科幻奇幻作家,3度星雲獎得主,作品主要圍繞作者構建的「旴涯(Xuya)」宇宙。[8] 美國知名科技媒體人、編輯和作者,是知名科技媒體平臺IO9的聯合創始人兼主編。[9] 美國著名科幻作家,所著《破碎大地》三部曲史無前例地獲得雨果獎最佳長篇三連冠。[10] 一種選詞填空遊戲,主持人準備好預留空當的句子,只說出空當處需要填詞的詞性,如名詞、形容詞等,讓別人相應說出單詞;最後組成的句子往往好笑、超現實或是無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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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學家也集體亮相這次科幻嘉年華,他們幫助大家理清了科幻與科學科普、影視產業、人工智慧等各個方面存在的千絲萬縷的關聯,更從科幻文學、科學與科幻的融合、科幻產業道路發展等方面探討了中國科幻走向世界的機遇與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