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張家輝拿上海電影節影帝。我採訪他,那時候他就說想做導演,拍恐怖片。我問內地能不能上,他說:「我的電影是真的有鬼的。」印象很深刻的是當時他描述了一個鬼片的拍攝手法,現場把我嚇了一跳。
後來在香港看了他的導演處女作《盂蘭神功》,老實說是有點失望的。嚇人是真嚇人,有好幾個鏡頭後來很多次在深夜裡回憶起來,都覺得要瘋。但是這電影看完就看完了,並沒有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只覺得他要表達的東西都是「隔靴搔癢」,差一點點,也還是爽不了。
後來看採訪報導,他自己也說拍第一部電影留下很多遺憾,所以要再拍一部,彌補上。於是就有了《陀地驅魔人》,去年11月在香港上映了,那時候一直沒機會看,後來下線了,卻遲遲等不到資源,想不到這次在3月份的香港國際影視展居然能看!
那天我們在一個小會議室裡看投影,小小的投影幕,坐的是不怎麼舒服的硬椅子,觀眾很是不少,甚至有外國片商。在那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裡,我仿佛發了一場古怪又感人的夢——我想,這應該就是好電影的標準吧。
完整的故事
《陀地驅魔人》,有外地朋友不知道「陀地」是什麼意思,其實也很難一語概括,大概的意思就是「local」,但以前港產片裡經常有黑社會出來「收陀地」,就是收保護費,所以「陀地」是一個還蠻多意思的詞。
故事的一開始就是一個惡靈的誕生,然後是主角「驅魔人」現場驅魔。讓我比較失望的是,這個local的驅魔人,除了天生自帶陰陽眼之外,並沒有什麼炫酷的驅魔手段。事實上,我看完整部電影之後發現,這個驅魔人最厲害的就是找到「鬼」害人的心結,然後去化解這個心結。好吧。
後來呢,這個惡鬼在終結了幾個神棍之後,終於也找到了陀地驅魔人,嗯,也就是張家輝扮演的這個驅魔人,來完成他生前沒有完成的事情。但是張家輝在經過一番調查後發現,這個惡鬼和仇家生前的故事也不是那麼簡單的,所以張家輝決定放大招——「靈魂出竅」,到鬼的世界裡去尋求解決的辦法。
在處理整件事情的同時,張家輝也兼顧了和兩位女主角的感情戲,兩個女主角裡一個是人(蔡思貝),一個是鬼(郭採潔)。林嘉欣則以張家輝童年時母親的形象出現。我看到一半的時候,還以為家輝能拍個前傳講講自己是怎麼成為驅魔人的,後來發現他連這個也在後半部分交代了。好吧。
結尾嘛自然是驅魔人成功驅逐惡鬼,當然手段有些讓人意外;人鬼情雖未了,可現實也得讓你倆了了。最後一個鏡頭裡,有一個我們都很熟悉的面孔(相當大牌)出現,預示著影片「未完待續」。但實際的情況是——我在電影節上親自問了張家輝本人,《陀地驅魔人》有沒有續集?他搖頭說沒有,因為「內地不能放嘛!」
動人的演技
好電影的標準很多,讓人夢一場是一個標準,擁有完整的故事、演員表演恰如其分也是。看起來都是很簡單的事,要做到其實很難,很難。
家輝的演技好到什麼程度呢?影片的結尾有一處煽情的橋段,大概就是女鬼郭採潔要去投胎了,張家輝冒著生命危險「靈魂出竅」,只為了跟她說幾句話。
艾瑪,這幾句話肉麻到呢……比如說,「你常常問我,你在我的生命裡有多重要。我回答你不重要,是因為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你們體會一下,這種臺詞要是由「塘主」念出來,是什麼感覺?反正我一定會想打扁他!
可是,可是,偏偏是張家輝說的,媽蛋我的眼淚都下來了好嗎,要知道,我是除非狗狗貓貓死了,否則根本不會掉眼淚的女漢子好嘛!
而且,我知道,不止我哭了,我後排的女觀眾也哭了,因為我聽見她掏紙巾的聲音了。
適當的幽默
現在回想起來,《陀地驅魔人》的恐怖成分其實很少,比起《盂蘭神功》肯定是少了很多。全片唯一讓我覺得有點氣氛的地方,就是蔡思貝去張家輝家裡,結果不小心碰到了女鬼郭採潔。但是這個剛剛營造好的氛圍,很快就變成了幽默,因為郭採潔根本就是故意在整蠱對方。
張繼聰幾乎承擔了片中大部分的笑點,我喜歡他和張家輝之間的互動,男人和男人的對話,原來也可以那麼有趣的。
適當的幽默確實可以衝淡影片很多的恐怖氣氛,起碼現在我回想起《陀地驅魔人》的時候,第一個衝進腦子裡的念頭竟然是「溫情脈脈」。這和我之後也許會向大家推介的《紅衣小女孩》,是完全不同的體驗,後者無論何時想起都只會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今年金像獎《陀地驅魔人》有好幾個提名。猶記得那天向張家輝表達我很喜歡這部電影的時候,他自己也很驕傲地說:「《陀地驅魔人》確實很好看!」
是啦,射手男有時候也蠻臭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