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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十年來,隨著城市化進程的發展,城市管理中出現的問題,也屢屢成為熱點問題。
其中,城管與佔道經營的攤販之間的衝突事件,不時上演,成為全民討論的公共事件。
比如,2009年瀋陽的夏俊峰事件,城管與管理對象之間的矛盾衝突,前所未有地暴露在公眾面前。
城市固然要發展,市容市貌成為評核一座城市是否文明的重要標誌;
但,城市光鮮的背後,那一個小小攤子,也承擔著多少底層人民養家活口的責任。
特別是改開四十年,中國城鎮人口佔比驟升,大量的人口從農村遷移到城市,擺地攤成為許多人的謀生手段,但也對城市管理造成了難以想像的壓力。
城管與攤販之間的矛盾,日益凸顯。
在許多人的印象中,「城管」,就是粗暴執法、不近人情的,英語中甚至出現了一個的新詞「Chengguan」。
Urban詞典收錄了「Chengguan」詞條
而對於城管本身而言,它是直接面對基層的綜合行政執法部門,我們也鮮有機會能了解,它到底是如何運作的?為什麼這麼多年以來,它給公眾的印象總是欠佳?
大概是這個機構如同其他行政機構一樣,沒有多少機會敞開供大眾予以了解。
即將於這個星期五(8月28日)公映的紀錄片《城市夢》,第一次將鏡頭對準了城管這個群體,甚至將街頭上激烈的衝突,都毫無保留地展現在觀眾面前。
這大概是近年你在電影院裡所能看到的,最感震撼的電影。
這份「震撼」,是來自於它所展現的,都是我們熟悉的場景:
城管趕人,攤販激烈對抗,幾乎每一天都會發生在我們身邊。
片中的每一幕,都驚心動魄,因為它們是真實的衝突。
《城市夢》的導演是陳為軍。據悉,這也將是他的紀錄片收官之作。
三年前,陳為軍以武漢大學中南醫院婦產科為舞臺,拍下了紀錄片《生門》,聚焦一群早產孕婦的生育過程,鏡頭甚至直接對準手術臺,把準母親們痛苦的分娩過程以及手術過程真實地記錄下來。
這部殘酷又真實的紀錄片,在網絡平臺總播放量破億,在豆瓣上迄今仍保持9.5的超高分,堪稱是近年最成功的國產紀錄片之一。
《生門》這樣嚴肅的紀錄片,全網破億播放,豆瓣9.5分,被稱為近年中國紀錄片的神作
現在我們才知道,原來早在《生門》拍攝完畢並公映之前,他也同時完成了《城市夢》的拍攝。
與《生門》中,醫生與患者雙線並行一樣,《城市夢》同樣將鏡頭對準兩方:
一條線索是城管,代表權力執法者;
一方面是攤販,它們代表底層生存者,代表草根。
2014年,當時年近40的王兆陽,來自河南鎮平縣農村。
用他的話來說,他的一家,是典型的「老弱病殘」。
王天成、王兆陽父子(圖片來自預告片截圖)
70歲的老父親王天成患有心梗,老母親李書香也是癌症患者。
1998年,王兆陽離開家鄉,前往深圳打工,一次意外的工傷讓他失去了右手,成為殘疾人。
用老父王天成的話來說,他就是那些在改革開放大潮裡被甩下來的人。
2000年,王兆陽一家來到武漢,開始靠著打零工謀生,最終,一家人落腳在魯磨路,做些小營生。
早些年,洪山城管考慮到這家人的困難,給他們找了一個商亭。
這家人先是經營雜貨,漸漸地,他們開始賣水果,也賣服裝。
本來是3平方的小亭子,硬是擴大到30多平方的攤位,水果擺出人行道,幾乎佔據了道路的一半。
這條魯磨路靠近大學,人流量大,靠著這個小小的崗亭,養活了一家人。
期間,王兆陽娶妻生女,生下了女兒萍萍。
如同那些窮人家的孩子一樣,萍萍很懂事,也很爭氣,不僅考上了武漢本地的初中,學習成績也不錯。
日子再艱難,但萍萍確實成了全家人的希望。
當年萍萍已經初二了,再堅持幾年,升上高中,考上大學,然後,她就能真正地留在城市,改變命運。
王家的水果攤,在魯磨路已經擺了十四年,隨著建設文明城市的任務越來越緊迫,城市管理的要求不斷提高,這個水果攤,也成為了最後的執法難點。
對於王家來說,他們已經在此經營多年,與周圍的居民已經是是街坊鄰裡,對周圍環境也並沒有產生滋擾,更何況,一直以來佔道經營的也不止是他們一家。
這個攤位,是全家唯一的收入來源,十四年來,靠著每天起早貪黑,養活了一家五口。
而對於城管來說,讓街道整潔是他們的職能,同時,他們也必須服從上級管理部門的部署,參與創建國家衛生文明城市。
附近的攤販經勸諭,也大都搬離了,唯獨王家卻一直巋然不動。
城管曾多次出動執法,但一轉身,王家的攤位又擺出來了。
王天成是個倔脾氣,幾次執法中,甚至大打出手掌摑城管,對他們吐口水。
他認定了城管是欺負弱勢群體,對執法不理解,他的火氣越來越大,在激烈對抗中,甚至躺在馬路上,以死相逼。
城管每次執法,都無功而返,這個水果攤,成了遠近聞名的釘子戶。
《城市夢》讓人驚訝的,是對執法者的描述。
在中國那些城管與民眾衝突的新聞中,城管總是以粗暴執法者的形象出現。
很少有媒體能深入這個系統,去探究他們到底是如何運作的。
例如,對於被管治對象,是如何決策的?
一旦遭遇到抗爭,城管正常的應對機制是怎樣的?
《城市夢》得到洪山區城管的允許,得以持續對這個群體進行跟蹤拍攝。
姑勿論最終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有多少是面對鏡頭之下不自然的反應。
去年在多倫多國際電影節首批看過這部電影的觀眾裡,有人提出疑問,城管的部分,是不是多少有些「演」的成分?
最好的方式,大概就是留給觀眾去觀察,去確認。
但片子裡那些不經意的小細節,卻毫無疑問,很真實。
比如,經過與權力的幾次誠意交流之後,王兆陽也開始接納城管方提出的方案:另覓新的合適又合法的地點搬遷,同時城管方也會提供足夠的協助,那些協助甚至超出了城管本應負擔的職責範圍。
在城管胡毅峰陪同王兆陽尋找新址的路上,王兆陽終於慢慢放下防備,真誠地說,「你們是實實在在為我著想,我現在終於有這個感覺了」。
閒聊中,王兆陽甚至還問胡毅峰,你多大了,有幾個小孩?
在得到答案之後,王兆陽感嘆一聲,哦,跟我一樣,都是姑娘。
這種充滿溫情的閒筆,在這部充滿了激烈交鋒的片子裡,顯得更為珍貴。
城管胡毅峰在片中佔據了很大的篇幅,他的形象顛覆了很多人對執法人員的印象。
他那時三十出頭,在片中挨過王父的打,有一次還被王父逼到牆角,說,你在我眼裡還是個小孩。
為了完成任務,胡毅峰也沒有過激的反應,幾乎是任由打罵。
對上,胡毅峰有上級,上級之上還有上級,他們對城管的工作提出了近乎嚴苛的意見。
比如,好不容易勸動了王氏父子,當王兆陽的母親李書香看到城管部分幫忙聯繫製作的全新的商亭時,感動得快要掉淚。
「不是要感動,是要服從管理。」
在聽取了胡毅峰的報告之後,他的領導,是這麼評價。
《城市夢》對於幾位官僚的紀實,生動活潑。
這一場近兩小時的城管與攤販的「戰爭」,持續了八個月之後,最終還是解決了。
具體是怎麼解決的,大家請去看電影好了。
這麼一部電影,聚焦於基層矛盾,赤裸裸地呈現在觀眾面前。
一個小小的商亭,涉及了城市管理,也同樣關懷了底層人民的艱苦生活,以及他們的夢想。
可以說,它就是當今中國一些現狀的縮影。
法與情,法與理的對立和統一,民生的艱難,底層民眾的夢想,都在此閃著火花。
在紀錄片界,陳為軍是早已成名的國際級紀錄片導演。他的不少作品,都大膽地直面社會殘酷現實。
比如他的成名作《好死不如賴活》,近距離地拍攝了駐馬店愛滋病村馬深義一家面對愛滋病和死亡的人生經歷。
這部紀錄片榮獲美國廣播電視文化成就獎和英國國家最佳紀錄片獎,是中國紀錄片走向世界的一次成功嘗試。
陳為軍的另一部紀錄片《請為我投票》入圍了2008年奧斯卡最佳紀錄片長,這是一次饒有意味的實驗。
《請為我投票》講的是在武漢常青第一小學三年級一班的一次民主選舉班長。為了最終能夠成功當選競選班長,小候選人和他們的家長使出了各種成人世界中才看到的手段。
在陳為軍的鏡頭下,並沒有什麼離奇的人和事,他更多的是關注發生在身邊的事。
他說生、老、病、死、戀愛、婚姻這些是全世界人都能理解的話題。
《城市夢》也一樣,矛盾衝突的雙方,說到底都是些小人物。
片中有一段,一個城管隊員在執法遇阻後,不禁感慨:
「他們是生活弱者,我們是工作的弱者,沒有辦法。」
這場矛盾最終能得以解決,也是基於有權者並沒有把自己掛在高高在上的位置,而是平等地與人民溝通。
畢竟,除了「管理」,「感動」也很重要。
能理解民間疾苦,多從普羅百姓的角度出發,執法才有迴旋的餘地,如此,那些激烈的甚至流血的衝突,或許就能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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