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實的攝影不紀實,那些曾經欺騙過我們的外國''紀實攝影''作品

2021-02-12 長江影像

             


2016年4月29日,在義大利一次影展中,史蒂夫‧麥凱瑞的照片被發現有明顯的修改痕跡,由此引發網友們對他過往作品的懷疑。攝影師Paolo Viglione在影展中,發現麥凱瑞拍攝於古巴街道的一張照片中,門廊下的行人右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小截路牌柱,這正是右邊的黃色路牌柱底端缺失的那一部分。很明顯,這個路牌被後期挪動過。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位攝影師的無心之舉引發了人們對麥凱瑞其他照片的質疑。他的更多作品陸續地被人們扒出來進行對比,有幾幅被指出經過明顯的修改。對於記者提到的紀實攝影中「保持真相」的行業操守,麥凱瑞在採訪中未直接回應,他解釋說自己雖始於報導攝影,但攝影風格逐漸在幾十年中不斷地變化與發展。「現在我已超越作為一個故事的記述者的階段,我的目標是向世界講述屬於我的冒險經歷。」麥凱瑞成名於他的紀實攝影作品,然而他最終的答案卻是故意迴避其作品的紀實性,想必這一回答很難讓人信服與滿意。

應用PS等後期軟體進行圖像像素變在紀實類、新聞類攝影比賽上是明令禁止的。因此,大部分攝影師認為在紀實作品中應用PS技術進行部分圖像的增減是一種作假行為。那麼在實際情況中,這個被眾人認為理所應當的原則是否被嚴格執行了呢?

美國紐約布朗克紀錄片中心(Bronx Documentary Center)曾展出過名為《150年中被擺拍和操作的紀實攝影》(Altered Images: 150 Years of Posed and Manipulated Documentary Photography)的展覽。該展覽把150年倍受爭議的超40幅新聞攝影照片做了梳理和回顧。為了更好地讓參觀者理解當時的歷史背景,策展人花費10周時間收集了照片的原始出版資料。這些被「點名」傳播假照片或是爭議照片的機構中,包括諸如《時代》周刊、《國家地理》、《生活》雜誌、BBC等聞名遐邇的平臺。

該展會由Michael Kamber策劃,他曾三次獲普立茲獎提名,足跡遍布全球十幾個衝突地帶,如伊拉克、阿富汗和索馬利亞。在對《紐約時報》談到策展初衷時,Michael談及一段悲傷往事。

 在對《紐約時報》談到策展初衷時,Michael 提及一段悲傷往事。2011年,紀實攝影師Chris Hondros 和Tim Hetherington 在利比亞採訪武裝衝突時不幸殉職,而他們是Michael的好朋友。"我的朋友和戰友,用生命去報導真相,我失去了他們。同時還有人在作假,這是一種背叛。做正確的事吧,不要改變什麼,不要去指揮你的拍攝對象,不要在文字中說謊,不要移動像素。把事情做對,這是我們現在要做到的事情。"Michael Kamber說。

照片修改和偽造最早的例子來自於前蘇聯。不受歡迎的人和所謂的「人民的敵人」不僅被殺掉,還要從不希望他們存在的照片中被刪掉,這些照片的意圖是改變歷史。託洛茨基是列寧的親密朋友,但是史達林的敵人。從這些照片中可以看出,他和列寧在一起,但是後來被從這些照片中抹掉了。


2014年1月22日,美聯社發聲明,指該社的自由攝影師Narciso Contreras早前向編輯承認他修改了一張去年9月拍攝的敘利亞反對派士兵的照片,將該照片左下角無意間拍到的同在現場拍攝的一臺攝像機「移除了」。這位墨西哥攝影師,曾與其他4位美聯社攝影記者一起於2013年4月共同獲得普立茲獎。

這是2001年在網際網路上出現的最有戲劇性的圖片。這張讓人吃驚的偽造圖是由兩幅獨立的圖片拼起來的,一幅是美國空軍直升機在舊金山訓練的圖片,另一幅是在南非一條大白鯊躍出水面的圖片。


2003年3月31日,美國《洛杉磯時報》頭版刊登一幅該報資深攝影記者布萊恩·沃斯基在伊拉克拍攝的照片。該照片因構圖嚴謹而被登在頭版,但是隨後被發現這張照片是記者將兩張照片「拼湊」在一起的,背景有些人是重複的,士兵用槍指向平民和一個抱著孩子男人的影像被合成在一張照片中,這名攝影記者為此丟了飯碗。


這張照片拍攝於2008年7月10日,是關於伊朗革命衛隊的一次伏擊,原照片有三個飛彈,被改成了四組發射的飛彈。


1994年6月27日,《新聞周刊》和《時代雜誌》的封面登出了同一個辛普森(O. J. Simpson)臉部照片的兩個不同版本。《時代雜誌》使辛普森的臉看上去更黑,模糊並且鬍子拉碴。為此新聞攝影界有人譴責《時代》周刊的這種做法,認為是對事實的歪曲,對讀者的欺騙。這幅照片的始作俑者,《時代雜誌》插圖畫家馬特胡林(Matt Mahurin)聲稱「他製造這幅照片的目的就是想使它更加巧妙並且更吸引人的注意。」


2006年,一名黎巴嫩攝影師阿德南·哈吉拍攝的照片中顯示黎巴嫩首都被以色列空襲後,建築上空升起的厚厚的黑煙。與原圖對比可以明顯看出,篡改過的圖片煙霧比原圖加深加濃了,而且部分建築出現了重影。這張照片在2006年8月遭舉報造假,而攝影師也被解僱,路透社也收回了自7月12日黎以衝突以來攝影師所拍攝的43幅新聞照片。


1863年,葛底斯堡戰役,同盟軍士兵的屍體。by Alexander Gardner

攝影師擺拍了這張照片:他將死者的屍體移動到了另一個位置,還把死者的頭扭過來對著鏡頭,槍也被擺過。

1902年, 美國內戰期間,格蘭特將軍。by Levin C. Handy

這張照片由三張拍攝於1864年的照片組成。Handy是二戰著名攝影師Matthew Brady的外甥和徒弟,所以,Handy可以到其暗房做事情。格蘭特將軍的頭是1864年Edgar Guy Fowx拍的。身體和馬來自另外兩張肖像照片。


1930年,史達林和前蘇聯秘密警察首腦葉若夫(右)。

1936-1938年蘇聯肅反運動中,葉若夫關押處決了很多人。之後,他被逮捕,1940年被處死。二戰後,他的政治生涯走向沒落,從此,他的形象從照片中被抹去。

1945年5月2日,希特勒部隊戰敗後,紅軍高舉蘇聯旗子佔領德國國會大廈。by Yevgeny Khaldei

攝影師Yevgeny Khaldei是駐莫斯科的蘇聯部隊的駐軍攝影師,這面國旗是他的舅舅用桌布做的。他飛到柏林,帶著幾個士兵擺拍後,又飛回莫斯科製作。製作過程中,他去掉了蘇軍佩戴的手錶,隱瞞了蘇軍掠奪的真相,並且雲看上去更黑。當被媒體問到照片篡改事實,他說:「這是張有歷史意義的好照片。下一個問題。」

這張是喬治布希在訪問一所學校時,將一本圖畫書拿反了的照片。這張照片使這位共和黨總統的反對者們非常高興,並且造就了布希的小丑形象。但是從2002年這個事件的新聞照片中可以發現,布希是正著拿著那本書的,這只是惡作劇的人用照片編輯軟體把封面顛倒了。


這張照片是尤金·史密斯1951年發表在生活雜誌的圖片故事「西班牙村莊」中的一張,講述了弗朗西斯統治下的西班牙的小村莊的故事。《生活》雜誌圖說:「他的妻子、女兒、孫女和朋友們看這位死者最後一眼。」

原片中,兩個女人是看著鏡頭的。暗房處理時,史密斯讓他們的眼睛變得更黑,造出新的空白區域,眼神看著其他方向。1956年,史密斯承認了他修改照片的事實,他說:「如果我感覺合理,在攝影師可以理解的範圍內,我會修改照片。」


1970年5月4日,14歲的瑪麗安對著20歲的死者詹拂的屍體大哭,他在美國俄亥俄州國民警衛隊的大屠殺中死亡。這張照片獲得了1971年熱點新聞的普立茲獎。by John PaulFilo

70年代初,不知道是誰在暗房裡移開了瑪麗頭頂上的柱子。然後,這張照片被用在了無數的媒體上,包括《時代》、《人物》和《生活》雜誌。25年後,改過的照片又出現了1995年5月的《生活》雜誌上。時任《生活》雜誌攝影部的主編戴維回應批評說:「《生活》雜誌所出版的照片都是由圖片庫提供,我們過去和現在都不可以修改照片;而且,奇怪的是,23年前,為什麼人們選擇性地忽略了照片被修改的事實。」


1982年2月,埃及金字塔登上《國家地理》雜誌封面。by Gordon Gahan.

這是早期數碼照片操作的最著名案例之一。橫片變豎片,一個金字塔的位置被移動。而在1984年,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國家地理》的編輯Wilbur E.Garrett卻解釋說「這種改變不算是造假,而是僅僅做了個新的視角」,這件事嚴重傷害了國家地理的聲譽。之後,新任《國家地理》的圖片主編發表聲明:「我們不再使用任何技術改變照片元素了。我們把它當作一個錯誤,不會再發生。」除後期外,這張照片還涉及擺拍問題,攝影師Gordon承認:他付錢給照片裡的人,讓他重複走幾次,才拍到了他需要的照片。但是,這件事情很少被提及。

羅伯特·卡帕著名的攝影作品《臨死前的士兵》最近被發現可能是贗品。這幅1936年拍攝的照片,描繪了在西班牙內戰中一個士兵臨死時的瞬間,身體扭曲地跌向地面,步槍從手中滑落。但是在一本名為《攝影的影子》的新書中,西班牙研究員巴羅佐稱,照片不是在當初以為的賽羅鎮(Cerro Muranio)拍攝的,而是在離埃斯佩霍鎮35英裡外的地方拍攝的。有證據表明這張照片是表演出來的。在西班牙媒體的幫助下,他設法在當前地點找到了照片中的背景。歷史學家的研究為「這張照片是表演的」說法增加了證據,因為當卡帕路過埃斯佩霍鎮時,戰鬥尚未開始。 

路透社給這幅照片的標題是「在哥裡市,喬治亞人站在他們兒子的身體旁邊」。這個婦人仰望天空,她的兒子可能已經死了。但是照片中兒子的身體明顯被從路緣邊移動了一段距離。這樣做顯然不是為了掩蓋死者身體的裸露部分,也不是為了讓死者更有尊嚴。難道是為了有更好的光線角度,以利於拍攝嗎?

這張是路透社最先公布的題目為「在哥裡市,喬治亞士兵正在搬運死去的婦女」的照片。但是這名「死去的婦女」正在令人難以置信地緊緊抓住護士的胳膊,而且從圖片上看應該是個男性。她身旁的同一個男子在兩張照片中有不同的姿勢,衣服也發生了變化。


1989年8月,《美國電視指南》封面,奧普拉坐在錢堆上。標題:最富有的女人。

這張圖片是將溫弗瑞的頭拼接到女演員安·瑪格麗特(Ann-Margret)的身體上做成的。這張複合圖片沒有經過溫弗瑞和瑪格麗特的允許,並且被安·瑪格麗特的時裝設計師發覺,他認出了瑪格麗特身上穿的衣服。」


2007年10月20日,阿富汗。這張照片被發表在《新聞周刊》時的圖說:阿富汗在2007年自殺爆炸總數超過了前五年的總數。標題:塔利班的自殺式爆炸,塔利班是美國的敵人。by Balazs Gardi

事實上這個孩子是在美軍空襲時被炸傷的,不是在塔利班的自殺襲擊中受傷。攝影師譴責《新聞周刊》誤導了讀者。原圖說:2007年10月20日,男人抱著受傷的男孩在美軍空襲暴亂時,被彈片襲擊受傷。空襲造成5人死亡,至少7人受傷。


2008年11月5日,朝鮮中央通訊社發表了金正日的照片。「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日在閱兵時和第54人民軍合影。」

2008年,有關金正日去世的流言開始流傳。為了穩定時局,朝中社發表了這張照片,表明金正日仍然健在。之後這張照片被西方媒體大量質疑,同時,網友發現了朝中社類似的數碼操作的痕跡。六個星期後,朝鮮政府對外公布了金正日去世的消息。

這張照片出現在9·11襲擊僅幾個星期後的網際網路上。然而,對這幅照片進行了合理的評估後很快使它漏了陷兒。每個在9·11之前參觀過世貿中心的人都知道,室外觀景臺在2號世貿中心的樓頂上(南樓),但是這幅照片顯示,遊客面向北,臉朝向帝國大廈,這與2號樓被飛機撞上的方向相反。這幅照片在這個歷史時刻給美國人造成了巨大的感情衝擊,成為當時有代表性的新聞圖片之一。


2010年,《經濟學人》雜誌封面,歐巴馬獨自走在路易斯安娜海灣,BP石油在墨西哥灣洩露之後。標題和圖片都顯示了歐巴馬考慮如何處理政治和生態危機。by Larry Downing

事實上照片原片中歐巴馬旁邊還有兩個人。《紐約時報》發現了這一點。《經濟學人》副總編之後解釋說修改照片是希望讀者把注意力集中在歐巴馬身上。

2015年1月11日,法國巴黎,《查理》雜誌遭恐怖襲擊之後,來自各國的領導們在巴黎遊行。by Haim Zach

事實上包括德國總理默克爾,巴黎市長伊達戈,瑞士總統在內的幾位女性領導們也在遊行隊伍中。但以色列極端正統派報紙《HaMevaser》卻篡改了畫面和內容:剪裁併從原圖中移走了幾位女領導,標題為「世界各國男領導們手挽手走在遊行的前方。」

文章部分資料來源:(理想國imagin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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