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三部曲2:世界的凜冬【英】肯·福萊特 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
我親眼目睹,每一個邁向死亡的生命都在熱烈地生長。
第二部的背景就是二戰,從德國國會縱火案,希特勒上臺開始,世界開始進入凜冬。大時代的背景下,我們個人都像是一粒灰塵一樣渺小,很多時候我們沒法掌控自己的命運,隨著時代搖擺。但是,要相信美好的生活還是會來,比如黛西錯過了查理,誤嫁了博伊,但最終還是找到了勞埃德,過程曲折,結果美好。卡拉,為了救麗貝卡,被蘇聯大兵輪姦,但是還是堅持將孩子生下來,有了瓦力。
本書穿插了二戰時期的重要歷史事件,議會縱火案,大西洋憲章,諾曼第登陸,巴巴羅薩計劃,原子彈的誕生,太平洋海戰等都有描寫。
卡拉知道,總統是一國之尊。但他超然於日常的政務之上,只是扮演裁判官的角色。總理是政府的實際掌控者。儘管希特勒已經當選為總理,但他的納粹黨還沒有在議會取得多數席位——因此,至少現在,其他黨派還能控制納粹的倒行逆施。父親像被人強迫談論下水道裡的汙物般語帶反感:「他穿著燕尾服正裝,似乎非常難受。」
「你的納粹朋友根本不知道歷史,」父親說,「德國人還生活在洞穴裡的時候,埃及人就造出了金字塔。阿拉伯人在中世紀時曾統治世界——那時穆斯林已經學會了算術,而德國的王子們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一個人是不是聰明,和種族無關。」
(沃爾特和茉黛的兒子,埃裡克,成長為一個小納粹,後面又變成維護東德秩序的警察,再後面就沒有交代了,估計作者也討厭這個小兔崽子。這個價值觀很難改變。)
母親用她的魅力和機智消除了約克曼先生的不滿。她經常說:「女人要善用自己身上的每一件武器。」想到這兒,卡拉意識到自己採用了母親的策略,才使她們搭上了弗蘭克先生的便車。也許她和母親完全一樣。母親高深莫測的笑容正基於此:她仿佛看見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但至今為止,他眼中的政治只是辯論和選舉。他從沒見過穿著制服的惡棍在警察的微笑縱容下胡作非為。這種撕下和善偽裝的政治,把他嚇壞了。
(政治披上了流氓的外衣。很熟悉。)
茉黛說:「20年代中期這裡一切都還好,德國有一個民主政府,經濟發展得也非常快。但1929年的華爾街股災把一切全毀了。現在我們正深陷於經濟危機之中。」她的聲音似乎因為悲憤而顫抖著,「上百人排隊競爭一個工作機會。我觀察著他們的臉,都很絕望。他們不知道該如何養活家裡的孩子。這時納粹給了人們希望,而那些人會問自己:我還有什麼可失去的呢?」
「我們不能以暴制暴,」茉黛動情地說,「希特勒正在尋找鎮壓反對派的機會——他想藉機宣布國家進入緊急狀態,取消所有的公民權利,把反對者投入監獄。」她懇求地對勞埃德說,「不管形勢如何嚴峻,我們都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我倒不在乎建築,」沃爾特出人意料地說,「這把火毀掉的是德國的民主制度。」
勞埃德意識到,沃爾特有理由擔心。議會大廈的火災正是納粹一直在找的導火索。他們不想聽到大火是某個瘋子造成的說法。他們希望這是共產黨的陰謀,以便把共產黨人一網打盡。
(勞埃德是艾瑟爾和菲茨的孩子。菲茨的私生子。真的挺佩服艾瑟爾,真正的女強人。)
這是個讓人激動的時刻。議會大廈火災發生後的二十四小時之內,四千多名共產黨人遭到逮捕,每個小時都有更多的共產黨人被捕。德國就像掃除了瘟疫,馬赫覺得柏林的空氣比以往更清新了。
通過說服年邁總統保羅·馮·興登堡籤署《議會大廈縱火案緊急法令》,納粹得到了逮捕和折磨政敵的正式授權,儘管他們很久以前就開始這樣做了。
沃納對沃洛佳說:「我恨那些該死的衝鋒隊員。我想我也許會加入你們的共產黨。」 沃洛佳用碧藍的眼睛盯了他一會兒,然後低聲對他說:「如果真想反抗納粹,你或許可以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這是俄國的間諜來德國策反了。沃洛佳實際是列夫的兒子,名義上的爸爸是格裡戈裡。)
埃裡克穿著衝鋒隊員的棕色襯衫,胳膊上綁著納粹十字袖章。他還戴著他們的黑色領帶,穿著他們的黑色短褲。他以為自己是獻身於祖國的愛國戰士,但最終不過是犯罪團夥中的一員。
(統一的制服,統一的裝備,容易讓年輕人產生認同感和歸屬感,不參加衝鋒隊就會被同學們視為異端。)
下午大會開始後的第一個議程將是授權法案,這個法案可以使希特勒內閣在沒有議會的授權下通過新的法律。授權法案為德國的未來蒙上了一層恐怖的陰影。希特勒將徹底地成為一個獨裁者。過去幾周的鎮壓、凌辱、暴力和苦難將永遠存在下去。簡直無法想像。
這相當於讓議員投票表決剝奪自己的參政權。這是一種政治上的自殺。
會場安靜下來以後,希特勒開始發言。他站得筆直,左臂放在身側,只用右手做手勢。他的聲音尖厲而強勢,既像是機關槍,又像是一條咆哮的大狗。談到1918年在德國即將戰勝前選擇投降的「十一月叛徒」時,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激情。
(這位藝術家充滿激情。)
父母對他的行動感到很高興,甚至連弟弟查克都非常快活。但祖母在晚餐時說:「別把記者當作一個職業,那會降低你的身價。」
(伍迪最終還是選擇了做個記者,攝影記者,而且他的愛情故事非常值得寫寫,他愛上了大他幾歲的喬安妮,但是在珍珠港被日軍飛機給擊中死亡,始終難以忘懷,一次偶然的機會,在黛西的一個酒會上,認識了貝拉,第一次就有了親密關係,最終兩個人還是在一起。我對伍迪瘸著一條腿,敲開貝拉家的門那個橋段,印象深刻)
當列夫說要返回布法羅的時候——和以往一樣是在最後一刻宣布的——格雷格簡直要崩潰了。他問列夫,傑姬能不能去布法羅,列夫卻笑著說:「兒子,吃飯和拉屎的地方要分開。下次來華盛頓,你還可以見她。」
(對於親人,朋友來說,列夫是個有錢大佬,出手闊綽,大氣。他是個功效主義者,只看利弊,沒有對錯。對於他的對手來說,就比較恐怖和冷血了。)
他媽媽和工黨的大部分人反對在英國擴充軍備,希望國聯能夠出面和獨裁者進行協調。他們希望不惜一切代價防止上次世界大戰那樣的大屠戮再出現。勞埃德理解他們的觀點,但恐怕那是不現實的。
「法西斯分子為何要使用暴力呢?」艾瑟爾意味深長地問,「山脈路上的這些人原先僅僅是些小流氓,但有人在引導著他們,這些舉動背後隱藏著他們的真正目的。如果街上發生對毆,他們會說公共秩序受到了破壞,必須使用嚴苛的緊急條例來維持秩序。這些緊急條例會禁止工黨的政治集會,禁止工會活動,不經審判就逮捕人——我們和那些與政府有不同政見的和平人士。你們是否覺得這番話不可想像,這種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呢?但我想要你們知道,法西斯在德國用的就是這種策略——而且確實有了效果。」
他叫自己別荒唐了。他只見過黛西兩次,黛西對他一點都不感興趣。這是她的聰明之處,因為他倆太不相配了。黛西是個淺薄的富家女,對政治一點都沒興趣。她還喜歡博伊·菲茨赫伯特那種人,這進一步說明他們是不般配的。但勞埃德就是無法忘記她,一想到去了西班牙就見不到黛西,他就非常悲傷。
(黛西真的是第二部書裡面最有魅力的女孩子。勞埃德和黛西的愛情,也是歷經波折,最後博伊的死才最終讓二人有機會在一起。黛西最颯的橋段就是看到博伊和母女兩人偷情,騎著摩託車,奔馳在倫敦大轟炸的街頭上,那種失望,那種解脫感,讓人著迷。勞埃德是去西班牙參加反對獨裁者佛朗哥的革命軍。)
黛西意識到列夫缺乏自覺的社會責任感。他旁若無人地大聲談笑,用流氓做派抽菸喝酒,根本不去想別人會怎麼看。菲茨是個伯爵,因此他可以隨性而為。列夫也差不多,他自恃是百萬富翁而為所欲為。黛西早就知道這一點。但在多切斯特賓館的婚禮早餐會上,看到父親在英國上層人士面前粗魯地大聲吵嚷時,她還是感到了錐心的疼。
(但是當列夫在女兒婚禮,在菲茨夫人——碧公主面前說出自己的父親被他們絞死的時候,還是有種快意恩仇的快感。)
無政府主義是共產主義的一個變種——軍官和士兵拿同樣的薪水;大飯店的餐廳被改造成工人食堂;侍者拒絕小費,聲稱收取小費有損他們的人格;海報上怒斥買春是對女性的剝削。整個巴塞隆納洋溢著其樂融融的氣氛。但蘇聯人痛恨這種無政府主義。
勞埃德覺得不再追問這個問題為好。他料想得到沃洛佳為何會如此驚慌。蘇聯人都害怕秘密警察,內務人民委員會已經滲透到了交戰中的西班牙,並且以殘暴而著稱。對秘密警察來說,任何一個對外國人友好的蘇聯人都是潛在的叛國者。
勞埃德看著躺在地上的大衛:身材瘦弱,滿身汙穢,才十六歲卻勇敢得像頭獅子,但卻已經死了。他沒有死於抗擊法西斯的作戰,卻死於一個殘暴愚蠢的蘇聯軍官之手。太可惜了,勞埃德心想,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大衛是勞埃德叔叔比利的兒子,這種死法真的是太窩心了,也不能說出去。)
希特勒消滅了失業——沒有其他任何一個歐洲國家的領導人能做到這一點。起義和罷工已經成為過去坎坷歲月的久遠回憶。警察可以嚴肅高效地掃除罪惡。德國正在加速發展:許多家庭都有了收音機,不久之後老百姓的私家車就能奔馳在新造的高速公路上了。
(專制帶來的高效。在某些方面可以集中力量辦大事。)
馬德裡陷落以後,沃洛佳帶著恐懼不安的心情回到莫斯科。他發現這裡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史達林分別於1937年和1938年對紅軍進行了清洗,幾千個指揮官不知所蹤,其中包括不少和父母同住在政府公寓的紅軍高層。
(中高層領導被清洗過度,導致德國入侵的初期,蘇聯只能派沒有經驗的越級使用的年輕將領來應對,狼狽不堪。)
總統很難接受他這個提案。美國沒有加入國際聯盟,他們也不怎麼喜歡。30年代的歷次危機國聯都沒能很好解決:國聯在日本對遠東的入侵,義大利在非洲的殖民,納粹在歐洲的橫行,以及西班牙民主制度被毀等事件中,都沒能發揮應有的作用。但格斯決心試一試。伍迪知道這是父親的一個夢:健全國聯這個世界性組織,使其發揮預防戰爭,解決衝突的功效。
(威爾遜總統大力推動了國聯,然而,最終美國國會卻沒有通過,所以美國沒有籤字,很諷刺。)
羅斯福點了點頭。伍迪知道,這是總統的習慣動作,什麼問題都說明不了。羅斯福很少在公開場合反對別人的意見。他不喜歡造成對峙的局面。格斯曾經對他說過,你必須千萬小心,別把總統的點頭視為默認。
羅斯福不會被任何人說服。他是個自由主義者,但同時也是個實用主義者。他知道自己無法盡善盡美。他會挑能夠成功的事情去做。新政是他現在的第一要務——讓失業者重回工作崗位。他不會做與之相牴觸的任何事。
(那天我朋友專門跟我說,不止甘迺迪總統有JFK的簡稱,羅斯福總統也有,FDR。)
「也許不會發生戰爭。去年,戰爭一觸即發時,英國首相張伯倫就捷克斯洛伐克問題與希特勒達成了協議。」 「最後關頭的叛賣。」 「是的,他同樣也會在最後關頭拋棄波蘭——只是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一戰的慘烈讓大家害怕了,綏靖主義佔據上風。張伯倫下飛機,對民眾欣喜的說,我給大家帶來了和平。)
她現在才知道,在勞埃德之前,自己沒愛上過別的什麼人。儘管對博伊的舉止和頭銜感到興奮,但她從沒愛上過他。至於可憐的查理·法奎森,她最多只是對他感興趣而已。以前她覺得愛情只是贈與某個男人的殊榮,她只要聰明地加以選擇就好。現在她知道自己完全錯了。愛情和聰明無關。愛情和地震一樣,發生了就無從選擇。
(愛情就跟地震一樣,原本正常的世界,一瞬間就山崩地裂。兩情相悅是多麼難得啊!你們還年輕,你們還有大把的時間。)
黛西不恨想殺死她的德國人。公公菲茨赫伯特伯爵告訴過她德國人轟炸倫敦的理由。八月之前,德國人只轟炸英國的港口和機場,菲茨用少有的坦白口吻向她解釋道,英國就沒有那麼客氣了:皇家空軍受命從五月開始對德國的主要城市進行轟炸,把許多婦女孩童炸死在家裡。六月至七月,這種轟炸也一直沒斷。德國社會為之憤怒,宣稱要報復,因此才有了現在對倫敦的轟炸。
(這只是戰爭倫理而已。中國古代雙方對戰,對方在渡河中間的時候,裝逼不攻。後來的戰爭講求的就是爾虞我詐,無所不用其極,如果真到了戰爭這一步,那獲勝就是唯一的目標。)
他取出一份文件,是複寫的,字跡雖然有些模糊,但好在還認得清。文件的標題上寫著:第二十一號指令:巴巴羅薩計劃 弗裡德裡希·巴巴羅薩是領導1189年「十字軍東徵」的德國皇帝。指令上寫著:在全面佔領英國之前,德軍就要做好以閃電戰擊潰蘇聯的準備。
(巴巴羅薩計劃,德國閃擊蘇聯。)
6月22日德軍發動進攻的那一天,蘇聯前沿陣地的大部分部隊連支裝滿彈藥的槍枝都找不到。這還不算完。停放在停機坪上的一千二百架戰鬥機因為沒有偽裝,在開戰的二十四小時之內被德國空軍全殲。軍隊在沒有武器補充、沒有空軍掩護、對敵軍方位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丟到前沿陣地上——很快被敵軍消滅殆盡。史達林嚴令前線部隊不能撤退,這導致了更大的一場災難。每支部隊必須戰鬥到最後一名戰士,軍官為避免被抓必須在被捕前自殺。部隊也因此失去了重新集結,組成最堅固防守陣地的可能性。這意味著每次撤退都會演變成一場殺戮。
錯誤無疑是一個人犯下的。蘇聯是極權社會。只有約瑟夫·史達林能做最後的決定。史達林頑固,愚蠢,犯下了天大的錯誤。蘇聯正處於生死攸關的存亡之際。
(謎一般,史達林就是不信德國會攻打蘇聯,哪怕已經有了證據,下屬們也不敢駁了領袖的面子。)
在這之前,沃洛佳一直認為蘇聯推行的共產主義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僅僅因為內務委員會特工的存在而有所失色。這時,他才意識到,最大的問題實際出在上層。貝利亞和內務委員會的存在是因為史達林的縱容。史達林是蘇聯沒能在社會主義的康莊大道上一往無前的罪魁禍首。
所有可以替代他的人都在這個房間內。當他的災難性判斷被所有人目睹的這一時刻,他迫使對手齊集在他面前,懇求他重新出山。史達林一筆勾銷了此前犯下的令人膛目結舌的錯誤,使自己得到了重新開始的機會。史達林不僅僅是回來了。還比以前更強悍了。
(史達林躲在自己的鄉間別墅,幾天沒有露面,很多人都以為他畏罪自殺,哪知道結局這麼魔幻,他復出了,而且更強。)
「他們是軍國主義者,侵略性很強,對待中國人非常殘暴。他們和歐洲的那些法西斯分子有什麼區別嗎?」 「我能回答這個問題,」喬安妮說,「區別在於他們對未來的著眼點不同。真正的法西斯分子希望殺光自己的敵人,然後顛覆性地創造一個新社會。日本人推行法西斯主義卻是為了保護固有的權力集團,以使他們的天皇和軍國主義政權不至於被削弱。西班牙人也不是真正的法西斯主義者,他們為了維護天主教會和貴族階級的利益而屠殺人民,根本沒有創造新世界的想法。」
伍迪知道,喬安妮對政治非常有見地,肯定會欣賞有深度的見解。「日本是個貿易國家,自然資源卻非常稀缺:沒有石油,沒有鋼鐵,只有少部分的森林。它們想壯大必須靠做生意。比如說,他們進口來棉花,織成衣服,然後賣給印度或菲律賓。但英國和美國這兩個經濟上的強國卻為了保護自己的工業在大蕭條期間實行了關稅壁壘政策。這一政策結束了日本和美、英兩國的貿易往來,其中就包括英國的殖民地印度和美國的勢力範圍菲律賓。這給了它們沉重的打擊。」
(這是日本襲擊珍珠港的原因。可憐喬安妮就死在珍珠港,同樣的還有查克。)
格雷格·別斯科夫隨同羅斯福總統和薩姆納·韋爾斯乘坐重型巡洋艦「奧古斯塔號」從紐芬蘭出發,前往大西洋上的布雷森莎灣和英國代表團見面。護航的有「阿肯色號」戰列艦、「塔斯盧卡薩號」巡洋艦和十七艘小型護衛艦。這些戰艦排成長長的兩列,中間形成了一道寬闊的海上走廊。8月9日星期六早上九點,二十艘艦艇的所有船員穿著白色軍服在甲板上站在陽光下,列隊歡迎被三艘驅逐艦圍在中央的「威爾斯親王號」戰列艦,邱吉爾首相就在這艘戰列艦上。
羅斯福總統希望這次會見能達成一份共同聲明。格雷格的上司薩姆納·韋爾斯寫就了共同聲明的草稿,但羅斯福卻不想用這份草稿,他說最好讓邱吉爾拿出第一稿。格雷格很快發現羅斯福總統的這一招非常高明。為了公平起見,起草第一稿的那方除了自己的需求之外,還必須在稿子中列出另一方的需求。這樣一來,起草方就不能把對方的需求最小化,不然自己的所有需求也無法獲得協商通過。因此,起草方從一開始就落了下風。格雷格暗暗告訴自己,今後碰到這樣的場合絕不去寫第一稿。
但他們很快就失望地發現,這個建議對羅斯福總統來說壓力太大了。總統同意建立國際性組織的想法,但害怕仍然相信美國能置身於戰爭之外的孤立主義者會出來阻撓。羅斯福總統對輿論十分敏感,竭盡全力不引起反對。
羅斯福和邱吉爾的共同聲明掀起了遠超格雷格想像的波瀾。消息的影響力整整發酵了一周。媒體稱之為《大西洋憲章》。在格雷格看來,聲明的措辭曖昧不清,用詞非常小心,但外界卻不是這麼看的。媒體稱《大西洋憲章》吹響了促進自由、民主和世界貿易的號角。據說希特勒得知後很生氣,說這等同於美國向德國宣戰。沒有參加這次會面的許多國家希望在這份聲明上簽字,貝克福斯·羅斯建議這份聲明的籤署國都可以作為聯合國的創始國。
(這是小說中關於大西洋憲章的橋段。)
蘇聯領導人有對壞消息視而不見的危險傾向。就在上周,空軍的航空偵察報告德軍的裝甲車離莫斯科只有八十英裡。總參謀部一直不願意相信這個情報,空軍又進行了兩次航空偵察,證實德軍確實到了離莫斯科只有八十英裡的地方。直到這時,參謀部才相信了這份情報。之後,他們卻下令逮捕報告此事的空軍軍官,以「挑撥生事」的罪名交由秘密警察進行處置。
(這個事情,聽起來魔幻不?你講的哪怕是事實,但是你不講政治啊,哈哈哈。)
埃裡克確信,德軍坦克的履帶很快會目中無人地軋過紅場,納粹的十字旗會高高地飄揚在克裡姆林宮的辦公樓上。
入駐不久,埃裡克就開始為一個十八歲患凍傷的士兵看診。患者臉上的皮膚呈蠟黃色,凍傷嚴重得讓人難以下手。埃裡克和赫爾曼用刀把士兵身上的薄軍裝割下來,發現他的手臂和腿上長滿了粉紅色的水皰。士兵在走破了的靴子裡塞滿了報紙,但還是御不了寒。埃裡克好不容易把鞋從士兵腳上扒下來,一股壞疽的腐爛氣味立刻迎著他撲鼻而來。
埃裡克感到悽涼。又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要殘疾終身了。真是個恥辱!但傷兵不這麼看。「感謝上帝,」他說,「我不用再作戰了。」
為這名傷兵做手術準備時,埃裡克意識到,這個年輕人也像很多其他民眾一樣,保持著失敗主義態度——包括埃裡克的家人。對於已故的父親,他想了很多,在憤怒的同時,又感到深深的悲哀。埃裡克痛苦地想,老頭不肯和大多數人站在一起,慶祝第三帝國的勝利。他可以埋怨,可以質疑元首的判斷,也可以低估武裝部隊的士氣,但為什麼要當叛徒呢?為什麼如此執著於過時的民主呢?自由對德國來說,一錢不值,只有法西斯主義才救得了德國!
(這個埃裡克在戰場上會逐漸改變自己的觀念,但是他的價值觀已經定型了,很難改變。一隻腳換一條命,也是值得。戰爭是普通人打的,運籌帷幄,決勝千裡,有時候聽起來那麼諷刺。)
飛機飛近汽艇,查克看見了機翼上漆著的紅色太陽。「這是架日本戰鬥機。」他驚嘆道。駕駛汽艇的埃迪聽見查克的話,「一定是次逼真的演習,」他說,「想在星期日早晨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日軍的步伐似乎不可阻擋,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新年的前幾個月,日軍在菲律賓擊退了美軍,在香港、新加坡和緬甸首都仰光把英軍打得落花流水。這些地方的名字連查克和埃迪這樣的水手都不太了解。對美國公眾來說,關島、威克島、菲律賓的巴丹半島如同科幻小說裡的遙遠星球一樣遠不可及。但所有人都知道撤退、投降、屈服意味著什麼。
五月,日本終於得償所願:建立起了一個擁有橡膠、錫礦以及至為重要的原油資源的大帝國。洩露出來的情報表明:日本人正在用史達林都要膽寒的殘忍,統治著這個帝國。但日本也有心腹之患,這就是美國海軍。想到這裡,查克深深地為自己是美國海軍的一員而感到驕傲。日本人妄圖通過摧毀珍珠港控制太平洋,但他們失敗了。美國的航空母艦和重型巡洋艦仍然馳騁在太平洋的海面上。
珍珠港戰場的失敗以後,美軍在人員和武器上都比不過日軍,卻沒有逃跑隱藏,而是採取打了就跑的戰術對付日本軍艦。雖然對日軍的損傷不大,但這種戰術有效地提升了美軍的士氣,給日本人留下他們遠沒有得勝的強烈感覺。4月25日,美國航空母艦上起飛的戰鬥機空襲了東京,大大地削弱了日本軍國主義的尚武精神。夏威夷進行了瘋狂的慶祝。那天晚上,查克和埃迪都喝得醉醺醺的。
珍珠港事件以後,被擊沉的加利福尼亞號巡洋艦上樂隊的幾個樂師加入了原先的八人解碼團隊。因為某種無人知道的原因,音樂家們在解碼上有著極為深厚的功力。
破壞者式魚雷轟炸機已經老掉牙了,野貓也好不到哪裡去,兩者都無法與操縱靈活、快速機動的零式戰鬥機相比。這些滿載著軍火飛到日本艦隻上空的美國戰機都被日本海軍航空母艦上殺傷力極強的高射炮火消滅了。從移動的飛機往移動的航空母艦上扔炸彈,或是往航空母艦可能經過的地方扔魚雷,都是非常困難的,對於一個遭受上下夾攻的飛行員來說更是如此。
查克站在巡洋艦甲板上,遠眺著西斜的太陽下緩緩下沉的約克城號。查克這才想起整整一天他還沒見過一艘日本艦隻。全部戰役都由戰鬥機所完成。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新型海戰的開始。如果是這樣的話,航空母艦將成為未來戰役的關鍵所在。其他艦隻是指望不上了。
特雷佛告訴查克,最後一波從企業號和約克城號升空的堅守者俯衝式轟炸機重創了日本艦隊僅剩的飛龍號航空母艦,在艦上燃起了一片大火,徹底摧毀了飛龍號航空母艦。
中途島海戰之後,交戰雙方都明白,太平洋戰爭的勝利將取決於從航空母艦起飛的戰鬥機。日本和美國都加快了修造航空母艦的進度。1943到1944年,日本製造了七艘耗資巨大的巨型航母。同一時段,美國製造了九十艘航空母艦。
(支撐戰爭的兩個重要資源,一個是國家的綜合生產力,再一個就是國家能夠迅速補充消耗傷亡的海員飛行員。太平洋戰爭打了三年十個月,在這期間,美日兩國釋放了完全不同的生產力,日本只造了三艘比較好的航母,而且造出來的二戰時期最大的航母「信濃」號剛下水試航的第一天夜裡就被美軍給擊沉了。美軍在此期間生產了150-160艘航母,297000架飛機,100000輛坦克,當時按照租借法,送給英國海軍30多艘護航航母,送給蘇聯40000輛坦克。所以,二戰日本是必敗的。日本偷襲珍珠港之後,最開心的兩個人,一個人是邱吉爾,另一個就是蔣委員長。)
馬赫動容了。他曾經非常不喜歡沃納,對他口出威脅。但沃納卻把他的話記在心頭,改變了自己的行為方式。馬赫的心裡湧起一股暖流,為自己能改變一個年輕人的生命感到驕傲。
(沃納是一個合格的間諜啊!)
兩人走過狹長的公園。公園一邊是熱鬧的馬路,另一邊是克裡姆林宮威嚴的高牆。「看著這座高牆,你會覺得蘇聯領導人是被百姓監禁的囚犯。」沃洛佳說。「但事實恰恰相反。」卓婭說。
和許多莫斯科人一樣,卓婭寄住在其他人的公寓裡。她有兩個房間,和科學家科瓦列夫及他的妻兒共用廚房和浴室。科瓦列夫家出城了,這套公寓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了。他的脈搏加快了。「我要帶牙刷嗎?」沃洛佳問。卓婭神秘地對他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沃洛佳和卓婭,水到渠成的愛情,幸福的婚姻。)
過了一會兒,她看見母親穿著紫色的絲綢睡袍和高跟拖鞋穿過過道——像個妓女似的,卡拉覺得既羞恥又尷尬。她聽見門開了,然後又很快關上。過道裡傳來絲綢睡袍的窸窸窣窣聲和意味著擁抱的呢喃聲。接著穿紫色睡袍和灰綠色西裝的男女穿過餐廳門口,上樓不見了。
五角大樓,即國防部的辦公大樓,坐落於第二十一街和維吉尼亞大街拐角處,格雷格·別斯科夫中尉憂心忡忡地前往格羅夫斯的辦公室。這時,他知道自己已經是曼哈頓工程局的一分子。曼哈頓工程局聽上去和軍隊沒有什麼瓜葛,起這樣一個名字是為了隱瞞他們正在製作一種使用鈾的新型炸彈的事實。格雷格非常吃驚。他知道,在鈾的低階同位素U-235中蘊藏著難以計數的能量。他在科學月報中讀過幾篇相關的論文。不過這項研究已經好幾年沒有發表過最新的進展了。現在,格雷格知道這是為什麼了。據說羅斯福總統嫌項目進展太慢,於是派功績卓著的格羅夫斯負責。
費米和齊拉特認為,一個中子撞擊鈾原子以後,產生的撞擊力可以衍生出兩個中子。兩個中子和鈾原子撞擊,可以產生四個中子,然後是八個、十六個,以此類推。齊拉特把這稱為核鏈式反應——這個理論源於他超群的洞察力。這樣一來,一噸鈾可以釋放出三百萬噸煤的能量——理論上說是如此。
費米和他的團隊在芝加哥大學廢棄的斯塔格橄欖球場,建了一個鈾反應堆。為了防止反應堆自爆,他們把鈾埋進吸收中子、扼殺鏈式反應的石墨中。他們想逐漸提高放射性,等到產生的放射性大於被吸收的放射性——在產生的能量炸毀反應堆、體育場、芝加哥大學校園和整個芝加哥之前,馬上關閉反應堆。
(曼哈頓工程,第一個原子彈的誕生。)
珍珠港事件改變了整個美國,格雷格驚訝地意識到,到目前,這起事件竟然還未滿一年。此時此刻,一群和他年齡相仿的年輕美國人,正在一座以前從沒人聽說過名字的小島上,和日本人浴血奮戰,那座島叫瓜達爾卡納爾島。
(瓜達爾卡納爾島戰役是以美軍小型登陸戰為開始,隨後日軍為奪回島嶼而逐次增兵,並在海上、陸地、空中展開了空前的爭奪,從而演化成了日本與盟軍的決戰。雙方歷時半年多的爭奪,均損耗了大量的戰艦、飛機,而日本的人員傷亡也遠超美軍。最終,日本因無力進行消耗作戰,而選擇撤軍。美軍最終完全佔據瓜島,爾後奪取了索羅門群島,最終是整個南太平洋地區的制海權,美軍因此開始進行戰略反攻。瓜達爾卡納爾島戰役是繼中途島戰役之後日本的再次失敗,也是日本從戰略優勢走向劣勢的轉折點,從世界範圍來看,1942年底盟軍在瓜島的反攻和勝利,與同時期的史達林格勒會戰、阿拉曼戰役一起,成為同盟國進入戰略反攻階段的開始。)
一天,她搭計程車去了阿爾德蓋特區,敲響了萊克維茲家的門。艾瑟爾一開門,黛西就對她說:「我來向你兒子求婚了。」艾瑟爾笑著擁抱了她。
(黛西這句話,加上艾瑟爾的動作,真是溫情的一幕。)
「我認為愛情有兩種,」艾瑟爾若有所思地說,「一種是適合結婚的。夫婦倆同呼吸共命運,一起養育兒女,互幫互助,互相安慰。」黛西意識到,艾瑟爾在說自己和伯尼的婚姻,「另一種是瘋狂的,充滿了激情、欲望、性和驚喜,但那個對象可能完全不適合你,甚至是你不喜歡也無法尊敬的人。」這是在說她和菲茨的那段戀情。黛西屏住呼吸——她知道,艾瑟爾正在告訴她自己生命中的事實真相。「我很幸運,擁有過這兩種愛情,」艾瑟爾說,「我給你個建議。如果有機會嘗試瘋狂的愛,伸出雙手抓住它,然後,讓它見鬼去吧。」
(菲茨伯爵在艾瑟爾的心底,一直佔據著重要的一部分,就像是最辣的火鍋,你沒法天天吃,但是,你也想吃一次,你也喜歡吃,你也忘不掉。這也是愛情的一種。)
卡拉必須坐下來和沃納好好談一談。她坐在床邊,靠近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們的工作前提是所有人被折磨以後都會開口。什麼都不知道的話,你就不會背叛任何人了。可憐的莉莉被他們折磨得很慘,但她只認識現在已經回莫斯科的沃洛佳和海因裡希。即便是海因裡希,她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以及他的其他任何事。」
(這個很重要,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會撒謊,就不會背叛。不要相信人性,在非人的折磨麵前。)
快到克羅伊茨貝格區時,英國戰鬥機開始往地面扔照明彈和小型燃燒彈。這個區域住著許多工人,這些人正好是皇家空軍目前的殺戮對象。邱吉爾和艾德禮宣稱他們打擊的是軍事目標,民眾的傷亡只是附帶的犧牲品,英國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及民眾。柏林人非常清楚,他們根本沒說實話。
隨著空襲的繼續,皇家空軍投下的炸彈有了變化。馬赫聽到了高強度炸藥發出的撞擊聲。目標被點燃以後,皇家空軍會扔下汽油彈和炸藥使火勢加劇,不讓滅火人員有機會滅火。這樣做很殘忍。但馬赫知道,德國空軍用的也是這種戰法。
(投桃報李。)
相對於熱愛自己的國家,共黨分子有時會更忠於他們的信仰。他們也許會覺得把原子能開發的秘密與蘇聯人分享是理所當然的。這和把情報傳遞給敵人完全不是一回事。蘇聯是美國對抗納粹的盟友——美蘇兩國的戰鬥投入事實上大於其他國家的總和。但這種思想是極其危險的。傳遞給莫斯科的情報很可能會洩露給柏林方面。再說,停戰以後,沒人會以為美國和蘇聯還會是朋友。聯邦調查局認為奧本海默是個安全隱患,一直在勸說格雷格的上司格羅夫斯將軍,將他解僱。但奧本海默將軍是當代原子能領域最傑出的科學家。將軍力排眾議,堅持把奧本海默留了下來。為了表明自己的忠誠,奧本海默點出麥克休這個潛在的共產黨人,這也是格雷格跟蹤麥克休的原因。
(奧本海默算是原子彈之父吧。他不是最突出的科學家,但是他的個人魅力可以把這麼多的精英人才聚在一起。科學家的共享精神,讓蘇聯少走了很多彎路,通過間諜手段弄到了原子彈的資料。)
他們的目標是諾曼第。通過精心制定的偽裝計劃,盟軍使德國最高統帥部相信,他們的登陸地點在諾曼第東北二百英裡的加來。如果德國人被成功愚弄,發動攻勢的盟軍在最初幾個小時內不會遇到太大的抵抗。
盟軍的傘兵將在半夜第一批降落在諾曼第。緊跟而來的是分乘五千艘船隻抵達的十三萬主力部隊,他們將於黎明時分在諾曼第海岸登陸。那時,傘兵應該已經摧毀了陸上的據點,控制住了關鍵的交通樞紐。
(傘兵真的是不容易。這兩天看了篇文章,說的就是傘兵思維。傘兵思維不過就是一種我們在面對極其複雜、充滿著各種偶然性的世界裡,我們如何恰當的面對這個世界的思維方式。事實證明,傘兵思維以及與傘兵思維相關的那些思維方式恰恰是成功者必備的一種思維方式。猶太人在幾千年的歷史中,他們已經接受了一種觀念:生來就是被迫害的、生來就是被追逼的、生來就是一個偷渡客。這就是他們的世界觀——沒有一個所謂的理想世界,沒有一個讓你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世界。積極的悲觀主義者。)
博伊睜開眼睛,說:「威廉士。」 「博伊,怎麼了?」 博伊的嘴角露出微笑,說:「你可以和那個婊子結婚了。」 他死了。
(博伊死了,黛西才有機會和勞埃德在一起。從這句話來說,他是愛黛西的。他來參戰就是來求死的吧?)
艾瑟爾把哭泣的帕米抱在膝蓋上,帕米很快就不哭了。她對黛西說,「準備面對質疑和敵意,但不要躲避,更別隱瞞你的過去。」 「我該怎麼跟其他人說?」 「你就說你像成千上萬普通民眾一樣,被法西斯主義蒙蔽了。但你在大轟炸期間駕駛過救護車,希望已經藉此償還了舊債。和勞埃德好好商量一下,看看這話該怎麼說。自信點兒,拿出你的魅力,別讓這件事把你擊垮。」
(我們經常會碰到這種事情。面對質疑和敵意,選擇坦誠,不要撒謊,一個謊言會用無數個謊言來彌補。)
他們聽到一陣急速奔跑的腳步聲,這在莊嚴的國會大廈是不多見的。兩人都轉頭去看。伍迪驚訝地發現,副總統哈裡·杜魯門正在過道裡狂奔。他穿得和平時差不多,灰色雙胸袋西裝,波點領帶,但沒戴帽子。和平時不同的是,他身旁既沒助手,也沒特工。他跑得飛快,氣喘籲籲,沒看任何人,目標明確地往前奔。伍迪和格斯都看愣了。其他人的反應也和他們一樣。杜魯門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後,伍迪問:「出什麼事了……」 格斯說:「總統肯定已經去世了。」
(羅斯福總統死在任上,副總統杜魯門上臺。就跟林登詹森接替甘迺迪一樣,美國的副總統不是選舉的,而是指定的,當總統因為意外去世,副總統就上臺。)
這種宣傳實在有點病態。但更糟的還是一些隱含的內容。作者慫恿紅軍戰士打劫:「德國女人只是失去了本就是偷來的毛皮大衣和銀質餐具。」還有一些旁側敲擊,縱容他們強姦:「蘇聯士兵不會拒絕來自德國婦女的恭維。」 士兵們本來就不是紳士,1941年德軍在蘇聯的所作所為更是觸怒了全體蘇聯人。蘇聯政府用這種仇恨的宣傳方式點燃了紅軍隊伍的恨意。現在,軍方的報紙更是向所有戰士挑明了,為了擊敗德國人,他們可以為所欲為。這是一把打開地獄之門的鑰匙 。
(特定的環境,人就變成了野獸。)
打勝仗是不可能的,但德軍士兵依然在頑強地作戰著。埃裡克相信這是傳回來的紅軍暴行所導致的。紅軍所到之處,所有戰俘都被處決乾淨,民房被燒毀,婦女遭到強姦後被釘在了穀倉的門上。德國士兵相信,他們的抵抗是為了不讓家人遭到共產黨的暴行。克裡姆林宮的仇恨宣傳起了反作用。埃裡克卻想快點失敗。他希望殺戮趕緊停止,他想馬上回家。
伍迪對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感到說不出的討厭。
「赫爾南德茲夫人,剛才您用了『悲劇』這個詞。我的未婚妻喬安妮在珍珠港死在了我的懷裡。我的弟弟查克被機關槍打死在布幹維爾的海灘上。登陸日戰役中,為了爭奪伊格裡斯鎮上毫不起眼的一座橋,我親自指揮艾斯·韋伯和其他四名年輕的美國戰士去送死。夫人,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悲劇,破裂的婚約絕對算不上。」
(這麼跟未來的丈母娘講話,膽子不小嘛!念念不忘的伍迪,終於來找貝拉了。)
1945年4月30日,星期一,阿道夫·希特勒在柏林的一處地堡裡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一個星期後,周一晚上七點四十分,英國的軍事情報部宣布德國已經投降。第二天,也就是5月8日,被宣布為二戰勝利紀念日。
卡拉意識到,被他們強姦以後自己連澡都沒得洗,城裡早已經沒自來水了。想到這裡,她的心猛地一沉。他們的精液會留在她體內,他們的氣息會留在她皮膚上,他們的唾液會留在她嘴裡,她卻沒法把它們洗乾淨。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比被蘇聯人強暴更糟。她絕望了,大哭起來。
(卡拉是個善良的姑娘。替代了麗貝卡,被蘇聯的大頭兵給輪姦。後面懷孕,生下了瓦力,第三部的重要人物。)
測試的代號是「三位一體」。格雷格詢問為什麼要這樣命名,耳朵特別尖的資深猶太科學家羅伯特·奧本海默,引用了詩人約翰·鄧恩的一句詩:「三位一體的上帝,請猛擊我心吧。」
不幸的是,大多數科學家都是激進分子、社會主義者和自由派人物,他們中沒有一個保守派。他們覺得科學發現就要被全人類分享,絕對不能被單一國家秘密使用。由此,當美國把「曼哈頓計劃」作為國家頭等機密時,科學家們卻在討論著要把原子能技術拿給所有國家分享。奧本海默本人就是個嫌疑人,他不是共產黨員的理由,僅僅是他從不參加任何俱樂部。
接著,火焰的形狀又發生了改變。底下出現了一根火柱,像上帝的拳頭,直衝天際。火柱上方的那團火焰則像傘一樣,不斷地打開,直到形成了一朵橫貫七英裡的巨大蘑菇雲,混雜著地獄般的橙色、綠色和紫色。
(這就是地獄的顏色。)
選舉中也出現了對工黨有利的一面。邱吉爾「蓋世太保」的言論傷及了他自己。連保守黨內部都對他的這番言論深感失望。第二天,代表工黨在廣播辯論中演講的克萊門特·艾德禮嘲諷地說:「昨天晚上,我聽了首相的演講,他對工黨的政策做了肆無忌憚的歪曲,我馬上意識到了他的目的。他希望選民們知道,作為戰時英國領袖的溫斯頓·邱吉爾,以及作為保守黨領導人的邱吉爾先生有多麼大的不同。他害怕,戰時接受他領導的人不再對他感恩戴德,繼續跟隨他。在此我要對他表示感謝,感謝他讓選民覺醒,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領導人。」艾德禮的斥責讓邱吉爾看上去像是個跳梁小丑。人民已經不需要戰時的那種激情了,黛西覺得,理所當然會選擇過和平時期的平靜生活。
所有的專家都錯了,大多數預言都被證明是謬誤。全部結果出來以後,工黨獲得了三百九十三個議席,保守黨僅有二百一十個議席,自由黨十二個,共產黨只有斯特普尼順利當選。工黨獲得了壓倒性的多數。晚上七點,戰時英國的偉大領導人溫斯頓·邱吉爾前往白金漢宮,辭去了首相一職。黛西想到了邱吉爾對克萊門特·艾德禮的嘲諷:「一輛空車過來了,下來一個克萊門特。」邱吉爾認為無足輕重的一個人卻無情地挫敗了他。
(邱吉爾心境最底層的性格:固執,執念,永不服輸,理想主義。這種性格,有些通過他的所言所行展現在了臺前 —— 尤其是通過「二戰」這個巨大的舞臺,他鮮明的性格為世人所熟知,乃至被欣賞和崇拜。
而這種性格的另一些側面卻隱藏在了臺後,有些未必為人所知,就像他其實一直在努力克服自己的抑鬱躁狂症一樣 ——「 心中的抑鬱就像條黑狗,一咬住我,就不會放鬆」。英國人民覺得,論強硬和勇氣,非邱吉爾莫屬,但論戰後的重建與和平時期的治國理政,他們對邱吉爾缺乏信心。對這樣的結果,邱吉爾固然失落,倒也表現得很大度,他引用了希臘作家普魯塔克那句著名的話:「對他們的偉大人物忘恩負義,是偉大民族的標誌。」)
沃洛佳知道這事。史達林成立了一個新的委員會指導核物理的研究,任命貝利亞為這個委員會的主席。貝利亞對物理一竅不通,無法勝任組織專項科學研究的任務。但史達林信任他。這是蘇聯政府工作的通病:忠誠但沒能力的人常常能被提拔到他們應付不了的工作崗位上。
(政治正確比專業能力更重要。)
伏龍芝點了點頭。「廣島用的是火炮點火的鈾彈,我們把這種鈾彈稱為『小男孩』。在長崎,我們用的是內爆引發的鈽炸彈『胖子』。」 沃洛佳激動得難以自持,這是最核心的關鍵數據。「哪種效果更好些?」 「兩種炸彈的效果都非常好,不過『胖子』更容易製造。」 「為什麼會這樣?」 「找到足夠一顆原子彈使用的鈾需要好幾年。鈽可以很快弄到手,有個原子反應堆想要多少都行。」
(科學家沒有那麼多的套路,很容易就被間諜人員給設套了。當然這也跟他們本身的價值觀有關,他們本來就覺得這個技術是不分國界的,大家都知道了是好事情。)
柏林的孩子們玩起了一個叫「女人,快過來」的遊戲。這是男孩捉弄女孩的十幾種遊戲中的一種,但卡拉發現這種遊戲有著新的寓意。男孩子排成隊伍,去捉一個女孩。抓住女孩以後,他們高喊「女人,快過來」,然後把女孩扔在地上。他們會把女孩按在地上,輪流壓在她身上模仿性交的姿勢。這種遊戲是七八歲男孩在目睹紅軍士兵輪姦德國婦女之後發明的。所有進入德國的紅軍士兵都知道這句德語:「女人,快過來!」
(可悲。)
流產是違法的,對流產者判處死刑的納粹法律在德國依然有效。因此弗裡達用五根煙找了一個老年助產士。在做流產時,引發了感染,要不是卡拉從醫院裡偷來的一點青黴素,弗裡達也許就沒命了。卡拉決定生下這個孩子。
這在當時並不鮮見。許多德國的女孩子面臨著這樣的選擇:看著你的家人挨餓,還是和一個大方的軍官睡覺。法國女人在法國被德國佔領時也做過同樣的事情。留守在德國的軍官夫人們談到這種事的時候都憤恨不已。
(當直面飢餓的時候,尊嚴不重要了。倉廩實而知禮節,飯都沒的吃,其他的都談不上。)
「他也許是個黑人,但他很像你。他的鞋帶鬆散,襯衫也沒塞進褲子,你在這方面也一樣。他把和他說話的金髮小女孩迷倒了。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他都是你的孩子。」 格雷格不再爭執了。他嘆了口氣說:「我正準備告訴你。」
(作為一名參議員,格雷格沒有娶黑人傑姬,但是他也一輩子單身。這是時代的悲劇。)
西方強制在佔領區推行民主政治,通過醜化克裡姆林宮的政策和利用援助物資收買人心不斷打擊蘇聯實行的社會主義制度。蘇聯甚至沒能控制整個柏林:當英國和美國的空運毫無停歇地進行了一年之後,蘇聯只得恢復了鐵路和公路運輸。在東歐,史達林只能靠強權維持統治。杜魯門連任總統,自認為是世界的領袖。美國生產和儲存了許多核武器,在英國部署了幾架新型的B-29轟炸機,隨時準備把蘇聯炸成一片焦土。
今天是改變這一切的關鍵一天。如果這顆原子彈能順利爆炸,那蘇聯和美國的軍事地位又將平衡了。能對美國進行核威懾的話,美國對世界的統治將告一段落。
爆炸的那一刻,太陽像是突然從平地上升起一樣,一道比正午陽光還要刺眼的亮光遍灑在荒漠上。在爆炸試驗塔的方向,一團火球升得出乎意料的高,直接朝月亮飛奔而去。沃洛佳被火球耀眼的光芒驚呆了——綠色、紫色、橘黃色的光芒,鮮豔無比。
十九歲的時候,黛西急切地希望上層社會能接納她。現在她不會為這種事勞神。只要勞埃德說她看上去不錯,她就不再去管別人會怎麼想。除此之外,唯一她想得到認同的人,就是艾瑟爾·萊克維茲。艾瑟爾出身低微,從來沒穿過巴黎時裝。所有女人在回首往事時,都會覺得自己年輕時非常蠢嗎?黛西想到了年輕時也曾幹過蠢事的艾瑟爾——被已婚的僱主弄大了肚子——但艾瑟爾從沒對以前的事發過牢騷。也許這才是正確的態度吧。
直到被上層社會徹底拋棄,在阿爾德蓋特威廉士家的廚房尋找到溫暖以後,她的生活才慢慢變好。了解了什麼是真正的友情後,黛西便不再要求更高的社會地位了,也因此找到了快樂的源泉。
(黛西是幸運的,幸福的,走過彎路,但是最終還是回來了。)
埃裡克熱情地哼唱著《平安夜》,他像以前支持納粹一樣盲目地支持蘇聯。起初,卡拉既不解又生氣,但現在她明白了其中令人悲傷的邏輯。埃裡克和眾多害怕自由選擇生活方式的懦弱者一樣,情願屈服於暴政。他們願意按政府的命令去做,願意按政府希望他們想的那樣去想。他們既愚蠢又危險,但這樣的人恰恰有很多。
二戰後,世界的凜冬結束。然後進入美蘇爭霸的冷戰時代。
第三部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