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書評家雨果.馬爾桑於一九九五年三月二十四日在法國第一大報《世界報》以幾乎全版的篇幅,評價白先勇的《孽子》,讚譽這部小說是一出"將悲情研成金粉的歌劇"。
白先勇一直是一個善於磨人心的老頭子。之前那部賺足了我眼淚的《一把青》,雖然眾多淚點都來自於編劇的創作,但還是對這個搭起最初悲劇的老頭心有餘悸。
(白先勇先生)
和《孽子》的結識是一段稍顯淺俗的故事,有一段時間我尤其偏愛張孝全,便去搜索了他的很多古早影視作品,而2003年的改編自白先勇同名長篇小說的《孽子》是最令我驚喜的一部。尤其是得知它在當年斬獲了大大小小的各類項目:2003年第38屆臺灣電視金鐘獎最佳連續劇獎、最佳女主角獎、最佳導演獎、最佳音效獎、最佳燈光獎、最佳美術指導、第8屆新加坡亞洲電視獎、最佳劇情片男主角獎。除此之外,還有提名的:連續劇男主角獎、攝影獎、剪輯獎、連續劇男配角獎。一年之後,該劇在配樂上也被認可,奪取2004年第15屆臺灣金曲獎最佳流行音樂演奏專輯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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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是白先生唯一的長篇小說《孽子》發表將滿40年,而《孽子》的舞臺劇也再次返場演出,那群為愛瘋狂,漂泊自由的青春鳥兒們又將飛回舞臺。
但與四十年前《孽子》所面對的環境不同,如今的臺灣已經同性戀合法化,當年那些觸動人心的悲歌不在,更添了一份懷舊感。
誠如白先勇先生所言:在《孽子》中,我主要寫父子關係,而父子又擴大為:父代表中國社會的一種態度,一種價值,對待下一輩、對待同性戀子女的態度——父子間的衝突,實際是個人與社會的衝突。本劇情節描述從民國六十三年夏天的一個午後,主角李青因與同學發生曖昧行為被學校記大過開除,遭一直期盼他報考軍校的老兵父親趕出家門開始,這名邊緣少年先後在歷經母親出走、病故,弟弟亡故,被家庭與學校放逐,乃至於無意中進入「新公園」蓮花池周圍的黑暗王國,認識許多相互扶持好友並與周遭人物開展一連串追尋情感寄託之處的心路歷程。
(劇照)
「在我們的王國裡,只有黑夜,沒有白天。天一亮,我們的王國便隱形起來了,因為這是一個極不合法的國度:我們沒有政府,沒有憲法,不被承認,不受尊重,我們有的只是一群烏合之眾的國民。」《孽子》,沒有宏大的場景,沒有矯揉造作的動作,表現的只是20世紀60年代臺灣新公園中一些同性戀的悲喜生活。在這個「王國」中,每個人依照自己的性格和公園的規矩行事,楊教頭的領導,老鼠的慣偷,小玉的巧舌,吳敏的堅持,李青的沉穩,看似公園中的人和外面世界的人無異,但「我們」只能在黑夜集聚,因為「我們」這些人終究是與正常人不同的,大家也因為種種原因流落街頭,幾乎不曾感到家庭的溫暖,即便這樣,公園中的人依然抱團取暖,嘗試著生活,嘗試著過更好得生活。
(劇照)
(新公園:五月天的早期歌曲《擁抱》裡寫道:晚風吻盡,荷花葉,讓我醉倒在池邊。便是對臺北新公園的描述,據說阿信也是看了白先勇老人的《孽子》才有了歌曲的靈感,這首歌也在由張孝全主演的另一部同性題材電影《盛夏光年》被大家所熟知。聽聞,當年哥哥張國榮去臺灣,還請蔡康永帶他到新公園見識一下。)
傅老爺子,是一位十足的「大善人」,他多次幫助公園裡的無助鳥兒們,去看望生來就失去雙臂的傅天賜,資助楊教頭開設「安樂鄉」,收留李青在家中住宿.這個飽經風霜、看似完美的退役軍官在中年時也失去了曾為之驕傲的兒子傅衛,因為自己的兒子也和男人做出了那「苟且之事」,在兒子被自己大罵一通表示「不想相見」後,傅衛終於用一顆子彈把自己的痛苦崩碎在那一灘血跡中。而孽子的主題就展現在這三段父子情中:傅衛、李青、王夔龍似乎有著相似的命運,傅衛在判決前被父親拒絕見面、李青被父親趕出家門、王夔龍被父親告知「我不死你不許回臺北」,對此,視名譽為生命的軍人傅衛選擇了死亡,從小嬌生慣養的富家公子王夔龍選擇了怨恨,而在底層摸爬滾打嘗盡人世艱辛的李青選擇了生活,這些選擇與他們的生活經歷相關,但心中總有些不甘與不屈,在王夔龍向傅老爺子抱怨自己的父親時,傅老爺子給出了不同的答案:兒子難,老子也難,也許傅老爺子和「我」父親、王夔龍的父親是一樣的,無論是不準兒子相見、趕出家門,都是對自己兒子行為的極度不齒,同時又在心中存在著父親對兒子的不忍,在兩種極端感情的夾擊下父親們以一種或許是逃避或許是糾結扭曲的心態下做出了相似的選擇。
(劇照)
本書以李青作為第一視角,在「我」過往生活的回憶中,除了父親的威嚴,母親的放蕩,更多的是對弟娃的思念。全書中穿插著「我」與弟娃曾經的生活,或許這代表「我」對於曾經日子的懷念,「我」心中並不希望自己是同性戀,但「我」是,很無奈的一件事,但好在「我」對於自己的身份並沒有很排斥,若說有那麼一點點的話,就是在俞先生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時,「我」感到了自己的骯髒,「我」感到了自己的不配,「我」在俞先生的懷中大聲放哭,愈哭愈烈,好像要把自己的墮落、無奈與可恥全部揮灑出來,也許這也是「我」在全書中唯一一次在他人面前肆無忌憚地宣洩自己的感情,即使去看望躺在破敗床上蓬頭垢面滿身傷痕的母親,即使面對母親在得知弟娃死後對「我」的歇斯底裡,即使母親死後我在颱風中抱著盛裝母親骨灰的骨灰盒,「我」都沒有在外在上表現自己強烈的感情,僅僅在把母親的骨灰放回家後離開那條巷子,「我」終於漸漸跑開,回首望去,眼淚湧出,第一次真正嘗到了離開家的滋味。或許被父親趕出家門後「我」還期待著回去,但當我真正進入公園,真正依靠自己生活了以後,「我」發現,「我」甚至都找不到一個回去的理由,也許「我」真的回不去了,也不必回去了。
小說裡,並沒有寫道李青與父親的和解,但是電視劇中似乎給了我們似有若無的答案:劇中,因為父親常年翻閱著他的那本起了毛脫了線的上海廣益書局出版的《三國演義》,於是在除夕當夜,李青帶著一本嶄新的《三國演義》回到龍江街二十八巷的家,卻一直徘徊在院外,父親似乎感知到了什麼,披著單薄的外衣,拖著蹣跚的步伐喊道:阿青麼?阿青麼?青?聽到父親聲音,李青更無言面對父親,偷偷離去,而發現了那本嶄新書籍的父親,不禁眼眶溼潤。我想,在那一刻,父親應該原諒了阿青。
(劇照)
看似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會有歡樂,會有嬉笑怒罵,會有安穩,但更多的是漂泊,公園中的人努力過,但當時代的洪流傾瀉而下,這些人都被衝得四散奔逃,「桃源」倒下了,「安樂鄉」也倒下了,傅老爺子離開了,老鼠被抓去接受教育,小玉逃去日本實現了自己的櫻花夢,繼續尋找拋棄自己的父親,吳敏照顧中了風的張先生和從臺北監獄放出來的父親,李青在臺北一個高檔酒吧打工.當李青再次回到新公園看到了很多新的面孔,楊教頭依然是「教頭」,繼續拿著扇子指揮著新人,阿雄仔依然叫嚷著「糖糖糖」,藝術家依然在畫著原始野性的畫,郭老依然在繼續自己的《青春鳥集》,除去換了一批新人,一切好像都沒有變,這也正是洪流衝不去的,即使「我們」散去,但「我們」仍在洪流中,「我們」仍然在排擠衝突中順水而行,也許有那麼一天,「我們」又會相聚。
(劇照)
白先勇先生是一名同性戀作家,對於第三性的感情可以說是很有發言權的。而《孽子》無疑用細膩的語言,富有故事性的表達,勾勒出了在社會的一個陰暗角落裡,這些"青春鳥"的感情:或"惆悵",或"孤獨",或"慌亂",細膩而又深刻的情緒體驗。所以,與其說這本書描述的是同性戀的生活,但它影射的卻是社會和大眾對於傳統的極度擁護和對於反傳統的偏激與扼殺。即便是生活在21世紀,依舊能感受到這種無形的力量,所以我最愛的是《孽子》的真實和小角色在無力中的努力掙扎。無論是阿青、小玉還是老鼠、小敏……臺北新公園那些被父母、家人、社會拋棄的孩子們,他們除了性取向與常人不同之外,他們有和我們一樣的愛與恨,孤獨與寂寞,貧窮與落魄。
(白先勇與同性愛人)
引用一段白先勇的話:寫給那一群,在最深最深的黑夜裡,獨自彷徨街頭,無所依歸的孩子們。
如果大家對白先勇先生的生平故事感興趣,請在後面給小編留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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