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16:30分,第三屆浙江青年電影節影片展映影片《幸運是我》在浙江翠苑電影大世界放映。《幸運是我》導演羅耀輝也來到了放映現場。在這裡後窗第一時間為大家帶來現場映後對談以及現場Q&A的實錄!
從香港飛來的導演羅耀輝
幸運是我 (2016)
導演: 羅耀輝
編劇: 羅耀輝
主演: 惠英紅 / 陳家樂 / 劉雅瑟 / 張繼聰 / 吳日言
沈禕:歡迎大家來到浙江青年電影節,已經很久沒有在內地大銀幕上看到這麼一部關注香港人日常生活,同時又非常溫暖人心的香港本土電影,今天很高興我們對話請到這部片子導演羅耀輝導演,歡迎。
羅耀輝:大家好,我是羅耀輝,我的國語說得不太好,所以說的慢一點,謝謝。
沈禕:我們先簡單聊兩句。這些年我們在一直講合拍片,自從出現了合拍片電影之後,大量的香港導演到內地來拍片,當然合拍片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香港的創作可以找到很多的資源跟資金,但同時感受到很多香港電影人在內地創作的水土不服,香港本土也感受到創作上的流失。我今天看了這部電影也很欣喜,香港的電影人留在本土,關注本土的創作生態。
你本身也是編劇,所以想問一下這個故事有原形嗎?
羅耀輝:因為我有親人患了這個病,已經有幾年了,有一種慢性的痛苦,對於照顧者的痛苦。但是寫劇本和拍的過程當中對自我來說也是一種治癒。
沈禕:這個電影就讓我聯想起幾年前的香港電影《桃姐》,也有一定的原形,就是跟編劇的自身經歷有關。但是這個電影裡惠英紅扮演的女主還是特別的一個角色,她跟桃姐是完全不同的性格,更怪僻一些,有點像是邊緣人士,不知道你在設計惠英紅這個角色的時候,當時是怎麼來想像這個人物的?
羅耀輝:其實她的病症屬於初期,很多情況她有時候會記得,有時候就忘記了。很多劇情,會讓觀眾覺得比較好笑,但是我寫劇本的時候沒感覺到笑點,於是看到觀眾的反映我也蠻急的。可我也不想把太悲傷的情緒帶給觀眾,所以裡面有其他角色,希望帶給觀眾一些比較快樂的情緒,也希望觀眾能夠關注老年痴呆。
沈禕:當初為什麼找到用惠英紅這個人來演?這個人物角色在得病之前一直一個人生活,性格也比較怪僻,也比較強勢,我們可以看到她跟男孩剛認識的時候有很多矛盾和衝突,這些戲劇上的設計最初是怎麼設想的?
羅耀輝:香港的演技派,比如說《桃姐》裡的葉德嫻、《天水圍的日與夜》裡的鮑起靜,這類的演員,說實話,不多。找到惠英紅我覺得找對了。惠英紅她媽媽也患了這個病,所以我把劇本給她看的時候,她有點感同身受。至於衝突矛盾,正如「我們會把最好的脾氣交給路人,卻把最壞的脾氣給親人或者伴侶」。
沈禕:小月這個角色的背景也比較特殊,她是從內地到香港去讀書打工的女孩。我想這個也是一種與時俱進的創作,因為這兩年在香港可以看到很多從內地過去讀書和工作的年輕人,你在設置這個人物的時候是在關注兩地人的生活狀態嗎?
羅耀輝:確實有很多內地的年輕人去香港讀書、工作,我身邊有一些朋友也是從內地來的,從事媒體的工作。在小月這個部分,我就從我朋友身邊去找靈感,我看到一些觀眾的評論,可能對小月這個角色可能不太了解,但是作為我們在香港的時候,其實真的有很多小月這一類的年輕人都會在香港說是「港漂」,所以我就設置這個角色在裡面。
提問:導演,您好,我想問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這個片名叫《幸運是我》,這個題目很有意思,是包含了很多重的含義嗎?因為對阿旭還有對惠英紅這個角色,包括小月等等,「幸運」都是這個樣子?還有拾荒姐最後的死,影片讓人覺得她並沒有得到政府及社工的救濟,這個跟電影以溫暖為主題是否有矛盾?你怎麼看香港和大陸的社工?
羅耀輝:電影的名字來自一首歌曲,片中也有唱到的,就叫《幸運是我》,也是葉德嫻唱的。兩個人剛好相遇,就算是一種緣分,兩個孤獨的人都缺乏親情,找到對方就是「幸運是我」。
第二個問題,香港真的有很多這種無家可歸的人。她算是一塊鏡子,阿旭看到她,就想到原來很多人都沒有親人或者家人。所以對他來說,拾荒姐就是阿旭自己。
內地我不太認識,但是我覺得每個地方其實都是一樣,這種救濟中心出現的初心就是想對老人、對需要關注的人多一分照顧。我們要關注的問題,就是老人問題,還有就是糧食的問題,有很多人沒得吃,有很多人太多吃的。
提問:影片的英文題目是Happiness,是不是包含著你對這方面的思考,什麼是對幸福的追求,就是對《幸運是我》的定義?小月回到廣州後有一段獨白,這段獨白的在電影中的含義是什麼,有這段獨白和沒有這段獨白有什麼不同?
羅耀輝:其實也沒有說要你有多幸運,其實就是你怎麼從低潮走出來,然後好好地過生活會比較重要。剛才我看《一句頂一萬句》,那部電影有一句對白也很好,「生活是過以後,不是過以前。」有一個共通點,幸福就是你自己怎麼去看。
小月這個角色是以一個觀眾的角度去講片中人的關係。
提問:導演,你以前編劇的作品很多都是愛情和警匪相關的喜劇,你拍的時候卻是這種比較嚴肅、溫情的劇情片,你有打算以後自己自編自導比較有意思的喜劇嗎?
羅耀輝:對,這個作品對我來講也是一個新的嘗試。我下一部會偏喜劇、商業一點,因為我的經濟狀況不允許我再拍這種了。我第一次當導演,想要拍一個從來沒接觸過的題材。
沈禕:不過在這部電影裡面可以看到你設置了一些喜劇的橋段。
羅耀輝:其實我也有想過,這種類型的電影應不應該有這種橋段在,但是我就是比較任性,把兩種類型的都放在同一部電影裡面。
提問:導演你好,您讓小月和阿旭這兩個角色在之前相遇,之後在社會服務機構裡面兩個人又相遇,有沒有覺得這樣的設計會讓別人覺得巧合有些太多?還是你刻意想去塑造宿命感,如果是,為什麼最後要讓他們兩個人分開呢?
羅耀輝:巧合比較多,沒辦法。網上有另外一個結局,就是阿旭最後去廣州找小月,這段我們刪掉了。對我來講,愛情線在每一部電影裡面都有它存在的意義,在阿旭跟芬姨那種親情的關係之外,我其實也想更多描述阿旭的感情方面,所以有這個安排。
沈禕:導演你剛才提到這部電影還有另外一個結局在網上可以看到,是香港上映的嗎?
羅耀輝:都有,這是我在最後的時間決定刪掉的,現在你們看到的版本對他們的關係有一點遺憾,但是我覺得也蠻適合的。如果觀眾想看快樂的結局,那就去網上看吧。
提問:小月她是從廣州來的,我覺得她應該很習慣說粵語,為什麼她最後離開的時候發給阿旭的語音是用普通話來說的?
羅耀輝:比如說我來內地,我儘量都會說國語,有時候說不好我也會說粵語,就是一樣的情況。一個內地人來到香港生活,他會儘量融入當地的生活,說不好的話有時候就會說國語。
沈禕:小月的扮演者應該內地的演員的劉雅瑟,印象中好像是四川人,她裡面的廣東話是她自己的聲音?
羅耀輝:是她自己的聲音,我們把粵語的對白全部錄一遍讓她學,本來她想全部說粵語的,但是可能時間不夠,我就跟她說一部分說粵語,一部分國語,這樣比較好。獨白的部分如果她真的用粵語來講的話,感情上有點缺失,所以我決定讓她用國語來講最後的獨白。
沈禕:看的時候我也有些留意,小月的一部分臺詞是粵語,有一部分是國語,日常生活肯定會用廣東話講,但是嚴肅講事情的時候就會變成國語。
沈禕:拍尖沙咀時還拍了工地,香港永遠是大都會,但同時又是新建的城市,我想知道你在取景的時候,包括牆上都是樹的那個景,你是不是想表達一部分香港的特色?
羅耀輝:樹長的那個地方其實在西環,我選這個地區的原因是它其實算最老的地區,還能保留一點點港味的地方,你說那個工地,其實我們去看景的時候還沒有這個工地,我們去看的那天發現全變了,沒辦法了,還是要繼續拍,所以就有這樣的環境出來,有點幸運吧,把那個時刻保留在電影裡面。
沈禕:這部電影基本上屬於實景拍攝,沒有搭景嗎?
羅耀輝:他們住的那個地方其實在深水泊,那個大廈也沒有了,因為已經收購了,我們租下來,然後把裡面的環境美術再弄一點,還有那個藍色的鐵門,那個之前已經有了,所以我希望把它保留下來,然後我看景的時候,我就覺得很有趣,所以我用那個鐵門在劇本裡面去想一些點子在裡面。
沈禕:你的監製跟你說下一部不要再拍這種題材的電影,這種題材在資金上有一些困難嗎?
羅耀輝:找到惠英紅來演後就比較順利,之前還是有一點等待。因為這個類型的題材其實對投資方來說也真的沒什麼興趣。但是幸運是我吧,最後找到投資方呈現給觀眾。
沈禕:這個投資方是香港本地的還是有內地的資金?
羅耀輝:香港的英皇電影,拍完之後也有找到內地的投資方一起去合作這樣的。
提問:想問一下這個片子的製作成本是多少?
羅耀輝:一千萬以下港幣。我問一個內地的製作人,他也問同一個問題,我說大概一千萬之下,他說這麼便宜可以拍電影,我們這裡最少三千萬。但是香港跟內地有時候像這類比較文藝,也沒有什麼動作,也不需要太大的預算。
提問:您覺得香港電影的整體發展趨勢是什麼樣的?因為很多人說香港電影是有退步,有人說是進步的,您怎麼看?
羅耀輝:其實在香港的市場也是有一個宣傳的空間,但是香港市場真的很小,所以合拍片的趨勢是一定的。怎麼讓觀眾認識多一點不同類型的電影才是最重要的,正如浙江電影節放映的都是一些比較藝術性的電影,其實裡面也有它的商業元素在,所以我覺得要慢慢去嘗試,也不能夠一下子就讓每一個觀眾都接受。其實進入內地市場對香港市場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發展。
小編現場手記:
「你看過《旺角卡門》嗎?
《夜驚魂》呢?
海報都是我畫的呀。
你們年輕人什麼都不知道。」
輝煌過去無人記得,香港的大街拋棄了失去年華的老人和失去父母的年輕人,於是他們在小巷裡匯合,在城市的角落裡互相扶持,找到自己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