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其實與小時候大多數農村小孩而言,很少。雖然我的小學作文中,不斷地寫過,偎依在奶奶懷裡聽故事,但真實的情況,奶奶只說過農曆七月七在葡萄樹下,聽牛郎織女說悄悄話,別的都是從其它作文裡偷過來用得。
農村裡能講故事的人很少,一是本身就沒有多少故事可講,二是也沒有心情去講,他們大都為生存而艱辛著。但故事就是孩子眼中的世界,是比自己村子更大的外面的世界,那是一種吸引和想像,是引導孩子不斷成長的必然。
夏夜繁星當空,那一定是在忙完夏收之後,才會有人坐在院外,乘著涼,說著收成,擺擺龍門,大多數都是大人說著他們的話題,而孩子都是到處瘋跑著玩樂,偶爾湊過去聽,也不甚懂而無趣。村上有一個人會講故事,記憶中也講的不是很好,而且老是那幾個故事翻來覆去地講,沒多少味道。什麼三打白骨精,什麼劈山救母,什麼哪吒鬧海。夜空裡飛來飛去的螢火蟲,他就講不出來個什麼故事,在孩子的眼裡,這個撲閃撲閃的小可愛,一定是從童話故事裡飛出來的,是美麗的小公主的使者,一定有好多的離奇的故事在它身上發生。
追逐著螢火蟲,在草叢中,在夜空下,逮一個在手上,剛一展開手掌,它就飛走了,又去逮,小心翼翼地籠在手心裡,卻一點也不發亮,也沒有給小孩說什麼故事,那公主的囑託呢,也沒有。但這並不妨礙小孩的歡喜和天真的想像。
繁星點點,偶爾有流星的划過,拖著長長的尾巴,大人說,天上一顆星墜落,地上就有一個人要離去,我不知道屬於自己的星星是哪一顆,老在找呀找。直到現在,還沒有找見,但有一首關於流星的短詩卻一直記得。滑落過長空的下坡,我是一盞熄了燈的流瑩,正乘夜雨的微涼,趕一程趕賭的路。
那個講故事的村裡人,雖然故事講得並不好,但他關於自己命運的預測,卻出奇的準 。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聽他說自己可能命中無兒,如果娶得媳婦醜些,有可能會有,他一兒一女,但後來,兒子殺了人,跑了,至今公安在找,還沒有找見,每次回到村上,還能看見他坐在院外,那孤獨的身影,吧嗒吧嗒地抽著老旱菸,那嗆人的菸草味,在他周圍盤旋。惹得他一陣又一陣的不停地咳嗽。
童話是孩子眼中的世界,就是成人,也應該在心底給童話留一個空間,那是童真之所在,是在經歷了人生的所有苦難之後,還有一份美好在心底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