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員 徐瑞東、尹維龍)不知是不是上蒼的眷顧,常寧獨得衡陽靈秀,儼然湘南大花園,一個難得有空檔期的花園。
才過春節,花的腳步就停不下來了。羅橋櫻花園裡的早櫻就拉開了百花爭豔的序幕,從湘江之濱到宜水、潭水兩岸,再到舂陵河西;從河洲、江河到白沙,從蔭田到大堡;從培元塔、西嶺平原到官嶺洋泉丘陵;汪洋恣肆的油菜花就這樣迎面而來,往往在猝不及防間,就已經是鋪天蓋地的黃色了。油菜花意正濃,梨花白了。村前簷後的零星梨花固然有趣,但板橋成片的梨林,那整個山頭的連綿白色,才有花海的感覺。如果要追求點意境,去刀背岐看百年梨花吧,那高大黝黑的枝幹帶來的立體的滄桑與詩意在土屋的映襯下更顯風雅。
梨花猶帶雨,李花又躍躍枝頭了,看李花主要還是看個情調,長對了地方,孤株也是風景,從河洲沿湘江一路盤繞到麻洲,沿江有不少李樹,但最有意思的還是近麻洲島處江邊的二棵李樹。這是兩根數十年的老樹,兩樹聯袂圍成一大拱,拱下有小路,下去三米即浩淼湘江,泊有紅色鐵皮小船。李樹未剪枝,獨佔這麼一大塊陽光水分充足的地方,花碩且繁,雖只兩棵樹,卻有花的隧道的深邃感,樹前是油菜地,黃花、白樹、碧江、紅船,畫風不要太招搖。李花沒看夠,羅橋的櫻花也進入了盛花期,但太多遊人去的地方,自然有人刷屏,這裡就不再渲染。
櫻花還未闌珊,草子花和桃花迫不及待了,出城即是三塘千家洞,紫色的花雖小,但架不住大面積的鋪陳,且草子本來是用來作肥料,隨意地在這彩色地毯上歡快,主人也無所謂。無論什麼花,有了規模總有可觀處,煙洲舂陵村的黃桃才剛被人追捧,板橋普濟寺下的桃林又來搶鏡了,夕陽下,斜坡下是數百畝桃林,遠處是富庶的依羅平原,夕陽落處即為層層疊疊的天堂山。
桃花瘦,牡丹來,以牡丹而名的西嶺五門空中花園最大特色就是石中有花,花中藏石,只是這處攝影愛好者偶然發現的地方,如今正大張旗鼓地被開發為鄉村旅遊景點了。其實相比陽加毗帽峰下的芍藥(陽加其實也盛產牡丹,只是被五門搶了先機),五門還是精緻了些。想想幾個山頭的芍藥盛開是何等的蔚為大觀。
四月中旬,芍藥芳華盡,杜鵑又豔紅了山頭。海拔低的荊竹山成為先鋒,因為人工清除雜木,杜鵑顯得格外的秀拔而張揚。真正的要看杜鵑還是去天堂山,天堂山、子頂山、扶蒼山、泗洲山,數座海拔超1300米的大山就分布在常寧西南30公裡的直線距離上,杜鵑就從山底到山頂,梯次開放,盛花期長達一個半月。全盛之時,不是一片片,也不是一坡坡,而是幾個山頭幾個山頭連綿不斷的紅色世界。
過五月中,又該是荷花的秀場,最早出名的是蓬塘的山田,接著洋泉、勝橋,動輒千畝又把蓮產業作為農業產業升級的戰略高度來打造了。與荷同步的是向日葵,勝橋的五百畝向日葵油葵基地又成為盛夏的養眼處。
到了十月,沉默了大半年的油茶花厚積薄發,油茶之鄉用那無處不在的小白花為自己正名。那連綿起伏的丘陵,白綠相間,航拍是最壯觀不過的。
身為本土攝影愛好者,看到一撥接一撥的看花人樂此不疲,自然不能免俗,然而,漸漸地因太熟悉而無感了,總想尋思著什麼新的玩法。「惟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古人可以秉燭夜遊,我為什麼不可以夜賞花?星光下拍花豈不更能獨享這份美好?
星光與花相耀,看上去挺浪漫的,但真要完成這個構想,還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天象是首要的,須農曆月末,雨後大晴方可。油菜、桃、梨、李,開花正是正月二月,淫雨綿延,能有太陽就已經是開恩了。就算有零星星光,因為過於微弱,基本被地面的光給淹沒了。因而數年,沒有成片一張。有次在河洲差點要出星星了,但馬上又風起雲湧,不過感覺新鮮的同事卻興致頗高,她看到夜色中,身披潔白禮服的自己,在油菜花海中宛若仙子。拍完片,就近一條五斤河鯉魚下肚,哪裡還有沒有星光的遺憾。
那年牡丹花開,偶然的晴天又延續到了晚上,和老醋魚、勁松上到五門,卻是月初,初月如鉤卻也明,月下的空中花園沒了白天的喧鬧,一派靜謐。牡丹只朦朧有點意思,和暖的春風,讓萬家燈火也變得溫馨。乘興而來,興盡而歸,就像不為魚的釣者,這一次我們只是群有點怪癖的看花者,玩攝影的意義不就圖個樂嗎。
在芍藥季節,有次周末活動,夜色降臨,同行皆去。我堅持留了下來,因為就在井邊村前的芍藥開得正好,而北向正是毗帽峰,此時北鬥之勺已現。就這樣,第一張花海星軌總算出爐了,雖然因為太空曠,補光顯得艱辛無比。後來又在千畝芍藥基地北邊的一大塊石山中的芍藥地更適應拍星空,又在今年覓一個時機,晚上九點才與海林、桂元前往。夜將深,車行大義山深處的蜿蜒小路上,還真有點惶恐。但那夜月新將落,借著落月的餘光,整個山頭都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昏黃的月,即將閃耀的星星,朦朧的芍藥花,在夜色中黑黝黝地沉默毗帽峰,峰外輝煌一片(那是四十公裡外的常寧城,雖燈火闌珊卻讓北方的天空不甘平淡),一切顯得那麼迷離而又神秘。
拍芍藥、牡丹星空要看人品,過了四月中旬,杜鵑盛花時,如果有心,是可以拍到還過得去的星空了,運氣好,可以看到銀河的。前兩年五一,陪援友芹菜兜兜及家人遊扶蒼山,那天杜鵑花紅到了山頂,天空如青藏高原不真實的藍。當假期碰上花盛天朗時,整個扶蒼山除了花就只有人了。直到傍晚他們盡興而歸,我看機會難得,堅持要看星星。當夕陽最後的餘暉消失在西邊,散盡了遊人,整個山脈為我而騰空了。太陽落山後不久,北極星亮了,當西邊紅光漸隱,穹頂瓦藍也逐漸變黑,星星就開始多了起來。北鬥出現了,四周幾乎完全暗了下來,遠處平原燈光若隱若明若點若線甚至連片,但在高大的山體面前,這些光的汙染已經影響不大了。可惜,這時,銀河還不明亮,只好拍星軌。在橢圓的星軌下巨石廢廟配以悽美的杜鵑還是有點意境,只是幾乎純黑的大山,要想補光實在無異於天方夜譚,缺乏了過度層次,再美的意境也差了點韻味。數年後,芹菜兜兜女兒已經長大,說及我,只問:是不是那個拍星星的伯伯。
要在星光下看花海,其實還是需要光源的。廟前印山景區重裝開業在即,景區前的數百畝格桑花先賺足了眼球。白天的熱鬧我們是不想去湊的,那天雨後晴,正好有空又是下旬,再次忽悠海林、桂元前往。財神洞前新建的停車場燈火齊明,但桔黃的光並不刺眼,遠遠地投射到格桑花上,居然完美地解決了前景的層次問題。當我將拍了大半個晚上的花海星空星軌圖發給印山管理者,沒想等來的卻是一句:這圖是P上去的吧?是呀,夜空下的花海怎麼可如此夢幻。
拍荷花,被稱之為中國式攝影三大俗之一。花、蕊、瓣、莖、葉皆可入鏡,常寧可拍荷的地方太多了,我獨喜歡勝橋蒼坪,因為那裡有常寧蓮產業的引路人——劉牛皮。上弦月,隻身一人看月下荷田,先利用月光將茫茫荷田拍得清楚,然後等月落拍星軌。就在那個晚上,我結識了這個好侃且看上去滿嘴跑火車卻有幾分資本的劉牛皮。孤獨的守候中,與有故事的人暢談豈不是樂事?這次經歷我寫成《荷田星夜》。之後的一個晚上,和郭健等幾位同道者組成浩蕩大軍又來了。那晚銀河如耀眼的光柱與地面垂直,「大師」們熱情高漲,我退居幕後忙著從高處用強燈為大家補光。村民也出來看熱鬧,以為是在拍什麼電影。本該寧靜的荷田被我們弄得熱鬧非凡,出沒有出片倒沒幾人在乎了。
說來也是悖論,要看花必須得有光,但要有星空又得避開光的汙染,新農村建設的亮化工程讓太陽能燈照亮了農村。星光要麼暗淡在不通透的空氣,要麼被隱藏在明晃晃的又無處不在的路燈裡,在平地看到小時候那種就在眼前亮晶晶的星星幾乎就是一種奢望。然而有人品的總會有好運,上個月末,那天久雨後晴,勝橋留田向日葵已開大半,拉上桂元,邀了明眸(模特),到留田已經近十點。這片向日葵田的老闆似乎在候著我們,很是好奇,但極為熱情陪我們選點,且客串了把我的助理。拍完北向的星軌,回望東南,我們都被震撼到了,燦爛星河就掛在了向日葵田後面的村子上。我自以為見識了太多的星河,但從未見過如此明亮又是低角度的,這段銀河辨識度是那麼的高,位置又那麼的低,仿佛剛剛升起,低到就掛在頭頂。偶爾還有流星划過。它實在是太亮了,亮到絲毫不懼路邊的燈,甚至馬路上劃穿夜色的車燈也不影響到它的光芒。我極其珍惜地不停地按下快門,儘可能多地積累素材。夜已深,我們一邊說要回了,一邊又都不舍離去。明眸居然刷了段抖音,煽情地描述:璀璨的銀河觸手可及,連向日葵都要轉向它們,星光下蟲兒在歡快吟唱,微風涼爽,似乎撫慰我想要飛翔的心……
常寧的花如此百媚千紅,我卻如此的痴迷於在星光下這花的風情,不知是因為愛花而受不了它的魅惑呢,還是愛上了星空想獨享它的深邃的燦爛,或者是證明自己的不走尋常路弄出不一般的光影,或者是太過於熱愛常寧這個永不寂寞的大花園。
常寧印山文化旅遊區---交通小貼士:
自駕車路線:S61嶽臨高速「廟前互通」出口,出引道左轉進入214省道前往廟前鎮/可直接導航至「中國印山」
公交車路線:衡陽各大汽車站均有到常寧的直達班車,再從常寧汽車站轉乘到廟前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