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董菁 | 文
那些花兒
——致荒木經惟的一封信
此刻,在您的房間,在那張您熟悉的桌子上,是否正盛放著一束花?我想,它會是粉色和藍色的。是否還有一抹桔黃?就像在我家小區裡不為人知地盛開的那些野百合。它只盛開一個夏天,那些鮮豔的桔黃。我想知道,它是否也盛開在日本?在東京的花店裡,在那些棒球少年活躍奔跑的郊外的角落。在一個十五歲少女房間的窗臺,男孩摘了兩朵,送給她。在此刻正在拍攝的所有關於青春的電影的片場。在一個已經舊了的逝去了的校園,野百合被放進一個投有阿斯匹林的水杯裡。企圖永不老去。
它會不會被一個女人摘下插進她的髮髻,穿著一身白色的裙子進入您的「花·幽」攝影展,那是一場花朵的盛宴嗎?那是一個由花兒充斥的星球嗎?我們不知所措地進入它們的世界,被它們凝視和議論,被它們視為奇怪和醜陋的生物,被它們俘獲和處置。只有熱愛攝影與藝術的人類被它們視為朋友。那些攝影師的陪伴和鏡頭是它們的陽光和食物。它們像少女一樣需要呵護與愛慕。然後,它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撒嬌起來,從而延長它們的壽命。它們被荒木先生拍進照片裡,就像費雯麗和赫本被拍進《亂世佳人》和《羅馬假日》裡,只要這個世界不會消亡,她們的美麗與生命就永遠不朽。就像一場永不打烊的話劇。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看到荒木先生的作品,那些已經睡去和枯萎的花兒就會立即盛開,它們只在黑夜裡鬆弛和凋萎下來。那是它們的真實。只有荒木先生能看到。
那些花兒,最終老去的時候,是帶著幸福的淚水嗎?它們曾經的青春的胴體被抹上各種大膽鮮豔的色彩,那是它們十八歲怒放的青春嗎?那是它們和荒木先生的熱戀期。那些曖昧的、果斷的相機快門的「咔嚓」聲,是它們和攝影師交合後生下孩子時的笑靨嗎?然後,它們就化身為荒木先生的嘴巴,向所有看到這些「花·幽」作品的人們道出攝影師的表達。每一朵花就是一個荒木先生。那些玩偶和壁虎是藝術家最為私密的摯友。就像文學與電影是我們永遠的不會說話的摯友。陪伴著我們所有孤獨的時刻。只有它們,才了解荒木先生的內心。每一張花兒的照片,就是荒木先生的一次變形。是他的一種立場。是他的一種吶喊。是他的一種傾訴。是他內心一種濃濃的孤獨與熱情交織出的一個古怪的荒木經惟。一個傷心的荒木經惟。就像一個小女孩偷偷抹上媽媽的口紅企圖得到大人的關注。在沒有妻子陽子的陪伴的那些孤獨的夜裡,他將所有的落寞與思念藉由花兒的誇張呈現表達出來。他用陽子最愛的花來表達對她的愛。那些鮮豔的上色,是呼喚陽子的歸來嗎?他企圖拍出世界上最驚世駭俗的花兒,來和上帝談判,換來陽子的一次回眸。同時,他用濃烈的色彩來療愈修補他內心傷痕累累的孤獨。
荒木經惟,「花靈」系列 「日本和紙」 90×60cm
此刻,您是否已經窮盡了所有關於拍攝花的靈感?您是否已經走遍了整個日本?那些東京的美少女和貓的誕生是否已是一種模式?您是否熱愛旅行呢?或許一朵盛開在土耳其街頭的茉莉和薔薇會給予您新的靈感。而在希臘午後閒適的咖啡館,您或許會邂逅一個純情的美麗的屬於您的洛麗塔。一個來自挪威的洛麗塔。或者,一個來自古巴的洛麗塔。個子一米六一左右的。皮膚黝黑的,陽光的、精靈般的洛麗塔。您會感到,那是來自陽子的禮物。
荒木經惟,「花人生」系列,銀鹽手工放大,51×61cm
此刻,您只想好好看著她。用您的眼睛代替相機觀察她。就像一部賈木許拍的文藝電影。時間在一秒二十四楨的拍攝中流逝。此刻,您是一個電影導演。一個紀錄片導演。一個家庭錄像愛好者。洛麗塔顯然對您產生了興趣。為了讓她開心,此刻,您只拍寶麗來。這個褐色頭髮的性感少女。你拍她的眼睛。耳垂。鎖骨。胸脯。肚臍。就像畢卡索的那些被肢解的亞威農少女。突然,您有了一個拍攝靈感。一個新的拍攝計劃。那就是拍攝您在這個世界上所遇到的所有十四歲少女。只能是十四歲。她們,將是另一種「花·幽」的呈現。她們是鮮活的不用上色的花兒。她們是陽子的一個個化身,來陪伴您的晚年。
那些金髮的陽子。藍眼睛的陽子。鼻梁布滿雀斑的陽子。在鎖骨上紋身的陽子。化著煙燻妝的陽子。非洲的陽子。印度的陽子。泰國的陽子。土著部落的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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