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戴著傳統白色婚帽，纖細的小腿則弄亂了禮服的裙擺。街上的人個個睜大了眼睛，大家都在看這位疾行而去的奇怪新娘。」
——《悠長的假期》
王家衛的《重慶森林》裡金城武有句臺詞：「跑步這麼私人的事情，怎麼可以隨便跑給人家看？」青春正盛的他不知道，這段跑步鏡頭有朝一日會被人做成GIF循環重放。事實上，偶像跑步從來是撩粉利器。松田龍平在《真幌站前多田便利屋》裡演三十來歲吊兒郎當的廢柴，被追殺時誇張的甩手跑步姿勢被稱作「行天跑」。粉絲將他的甩手跑做成了合集，花痴道：「簡直萌萌噠！」
但，究竟誰是日劇裡跑步最好看的男演員？這可是一個特別敏感的話題啊。有人說織田裕二最經典，有人說山下智久跑得很瀟灑，而如果有人膽敢妄說木村拓哉跑步的姿勢不好看……噓，大批木村粉絲正提刀趕來中。
和田徑賽場上的跑步比賽不同，日劇的跑出現在各種場景中。最拉風的大概就是風衣敞開著跑了。「風衣跑」的NO.1代言人當然是織田裕二，幾乎每部劇都有穿風衣快跑的情節，又有速度又有型。醫療劇《回首又見他》片頭就是賽跑。伴隨著恰克與飛鳥的歌聲，穿著黑色風衣的織田裕二與穿著白色風衣的石黑賢並排跑啊跑，燃到最高點。《跳躍的大搜查線》裡他穿標誌性的綠風衣，跑起來時蓬鬆的頭髮起伏躍動，風衣像蝴蝶般隨風擺動，令人熱血沸騰。
織田裕二獲得過國際長跑證書（C級），1997年起在TBS電視臺擔任兩年一度的世界田徑錦標賽的實況轉播解說，親身遠赴雅典、塞維亞、莫斯科等星光熠熠的田徑賽場，算是演藝圈裡的跑步專家。
「落跑新娘」扯著白色嫁衣在馬路上奔跑，比「風衣跑」更具戲劇效果。有那麼一陣子，「落跑新娘」寫真集非常紅火，同樣，這也是一個經典日劇梗，屬於「日劇跑」分支。《悠長的假期》以一個人的跑開始，又以兩個人攜手跑終了。開場是穿著白無垢的山口智子氣急敗壞地在大街上奔跑，首尾呼應，結局則是穿著白色婚紗的山口智子和木村拓哉手拉手，慌張而甜蜜地跑向結婚禮堂。
被戲稱為「日本著名長跑運動員」的山下智久，在《求婚大作戰》裡真正做到了每集都在玩命地跑，甚至超越了領跑馬拉松的黑人選手。為什麼能跑那麼快呢？因為有愛情的目標要實現，他要跑贏的是自己的過去。
偵探劇裡更是跑得特別歡，這個春天長谷川博己跑、小慄旬跑、西島秀俊跑……以前三谷幸喜編劇的《古畑任三郎》裡偵探倒是優雅地騎著金色自行車，但也一定要配狼狽不堪的「今泉跑」。為了驗證能否在規定時間內跑完既定路程完成謀殺，今泉在「電臺主持人謀殺案」裡上上下下跑了好幾遍。在松島菜菜子一人分飾兩角的《最後之舞》裡，今泉也跑，長鏡頭、大汗淋漓、踉踉蹌蹌。每當此時，背景音樂就相當歡快，因為誰都知道，今泉跑得再努力也必定大大超過規定時間，中了嫌犯下的套。
日劇跑的精髓，恰恰在於，可能毫無意義。
「跑步是一種自我實現的方法。它有一種純潔，一種力量，一種淨化心靈、接近本我的方式，這是其他運動項目較少擁有的特質。」
——《跑者之道：一趟追索日本跑步文化的旅程》
日本跑步文化根深葉茂。有文章稱這種文化始於女性，「最需要忍耐力和意志力的馬拉松的確是最適合日本女性的運動」，更具體來說，源自日本的家庭主婦。（果然國情迥異啊，我們中國大媽「最合適」的大概是跳廣場舞。）
為何日本全民皆愛好跑步？《聯合早報》的日本評論家橋本隆稱：「不放棄，朝著目標不斷前進的精神，就是我等的精神。」「忍耐、忍耐、忍耐，努力、努力、更努力，這就是長跑競技的特點，也正是日本人的特質。」
長跑，這種沉默、孤獨而富有韌性的運動，的確符合日本民族性格。沒什麼運動天賦的普通人，也可以從5公裡開始跑，然後10公裡、20公裡……最終完成42.195公裡的馬拉松。每年東京馬拉松賽事30萬人報名，按10：1的比例抽籤。他們還在機場搞了條白線藍底的跑道，工作人員說候機時無聊的話，愛跑步的人還能跑個來回。
「接力跑」是日本校園青春的一大象徵。中國最早一代的青春偶像劇《將愛情進行到底》不少橋段直接抄襲日劇。當年看到全劇最催淚也是最燃情的雨中接力跑，有那麼一絲猶疑，我們大學校園有這傳統嗎？後來證明，這段雨中接力跑學的是日劇《以愛的名義》。
日劇《對不起，青春》裡，聖駿高校代表和三島小丸君參加「到箱根的接力賽」。男校的學生很實誠地說：「我只想毫無雜念地奔跑。」而滿島光飾演的女校老師簡直要一巴掌拍過來：「不贏就沒意義，就是為了要贏、要得第一才跑的！」此處「到箱根的接力賽」，分明就是對「箱根驛傳」的戲謔。
如果說日本高中生打棒球的目標是進入甲子園，那麼每年正月舉行的「箱根驛傳」就是校園跑步好手們的舞臺。「箱根驛傳」是日本最悠久的長跑接力賽，始於1920年，由關東學生田徑聯盟主辦。參賽隊伍以學校為單位，往返於東京讀賣新聞社與箱根蘆之湖間的217.1公裡接力。每隊十名選手，差不多每個人需要跑20公裡。箱根接力賽在日本的地位相當於美國「超級碗」，電視轉播的收視率高達20%～25%，遠超現在不景氣的日劇。
古希臘奧林匹亞阿爾菲斯河岸的巖壁上銘刻著一句名言：「如果你想聰明，跑步吧！如果你想強壯，跑步吧！如果你想健康，跑步吧！」馬拉松原本是歐美文化的一部分，卻西風東漸地在東方興盛。放眼全球，四大馬拉松城市分別是日本神戶、瑞典斯德哥爾摩、德國法蘭克福與美國洛杉磯。
中國這幾年才開始流行跑馬拉松，年紀不小了的中產階層人士曬自己的跑步成績或證書成了有面子的時髦。而翻看高木直子的《一個人美食跑跑跑》系列漫畫，可以驚訝地發現超級熱愛跑步的日本人民，已經將馬拉松比賽玩出了各種腦洞大開的花樣。
比如北海道的「端野咖喱飯馬拉松」，四人組成一個小分隊，一個跑5公裡領咖喱粉，一個跑3公裡領洋蔥和胡蘿蔔，一個跑4公裡領肉，一個跑2公裡領土豆，集齊食材後就開始做咖喱飯了。
又如特別浪漫的衝繩「伊平屋月光馬拉松」，徹底滿足夜貓子跑步迷的自我放飛。馬拉松比賽定於每年十月滿月那天下午開始，工作人員T恤衫上印著「月亮為我護航，星星給我助威」，每個參賽者戴一個夜光手鐲。隨著夜色漸深，裝飾有藍色彩燈的跑道閃閃發光。
還有廣島的「八幡川水上馬拉松」，全程只有1.5公裡，起點和終點都在河裡，「噼裡啪啦」，邊蹚水邊摔跤。
高木直子說「跑步過後的飯菜很香」，其實看書就會發現，不僅跑後吃得很好，跑步期間主辦方提供的食物也叫人饞得不行。日本的補給站備有各種當地特產，信州的梅幹、黃瓜、櫻桃、冰凍蘋果汁、冰棍、大醬蘸蘿蔔，美食著稱的大阪甚至擺有稻荷壽司、卷壽司、可樂餅、醃牛蒡、銅鑼燒、奶油麵包，法國梅多克馬拉松的桌子上有一杯又一杯醇厚的葡萄酒和各種佐食的奶酪與糕點。一旦克服了自我，開始跑起來：「各種景色從眼前飄過，微風拂面，自己的身體轉來轉去地運動著，就會有種非常舒暢的心情，那種感覺真的很好。一直猶豫不決思考的那些小煩惱啦，也會一吹而散。」
「跑步融合了人類兩個最基本的渴望：逃離恐懼和奔向美好。」
——《天生會跑》
奔跑，源自人類的原始本能。《跑步聖經》一書中寫道：「人們開始跑步時理由會各種各樣，但最終堅持跑下去的理由只有一個——找尋自己。」放眼國外，有經典奔跑鏡頭的影視劇可是相當多。
為什麼要跑？因為對周遭現實世界不滿意。法國導演特呂弗的《四百擊》最後是少年一分多鐘的奔跑長鏡頭，逃離成人世界的規則和懲罰，一直奔到大海，回眸，成就電影史上的經典。
美國電影《阿甘正傳》裡，湯姆·漢克斯飾演的智障男人阿甘，完全是憑藉「跑步」這一項技能達到人生頂峰的。原本腿有殘疾的他，為躲避欺凌而開始跑，硬生生跑進了大學，跑成了橄欖球隊員，在「越戰」中奔跑著救出了戰友，又跑步橫穿美國，成就美式英雄傳奇。他的珍妮總是衝他喊：「跑！阿甘！快跑！」（Run！Forrest！Run！）
一心一意地跑，拼盡全力地跑，有明確目標，因而各國都盛產「燃情勵志片」。
韓國電影《馬拉松》講述自閉症殘疾青年如何跑完全程馬拉松，取材於真人真事，被稱作「韓版阿甘」，日本翻拍這部電影同樣獲得了成功。史泰龍主演的《洛奇》系列是超級勵志片，美國幾代人的精神領袖。費城藝術博物館因《洛奇》聞名世界，每天都有五洲四海的粉絲慕名前來，在博物館臺階上學樣跑步，臺階頂部甚至印有洛奇的腳印，成了著名景點。
人類的跑步，也符合某種現代遊戲精神。我以前一直以為《大話西遊之月光寶盒》中至尊寶一遍遍跑回過去救白晶晶的穿越情節，抄襲自德國導演湯姆·提克威的《羅拉快跑》。可再仔細看看出品年份，就會驚訝地發現，《大話西遊之月光寶盒》是1994年的電影，而《羅拉快跑》是1998年的，大概只能說東西方想到一塊去了。
《羅拉快跑》最震撼人心的畫面就是一頭紅髮、身形矯健的羅拉，不斷奔跑，像團火一樣躍動著原始的生命衝動。每一次開跑就像按下了遊戲鍵，猜中了開頭，但迎來的是不同的結局。羅拉和至尊寶一樣跑了三次，第一次自己被警察開槍擊中，第二次男友被車撞死，第三次才獲得成功。這就像電子遊戲通關一樣，「Game Over」，那就重新再來一次嘍。
一般來說，年紀越小，奔跑的本能越會自然釋放。日本導演是枝裕和在《奇蹟》裡寫道：「雖然並沒什麼可著急的，可眼看著夕陽就要被夜色吞沒，小學生們總是自然而然地撒腿奔跑。」在他的處女作電影《幻之光》裡，兩個小孩從冬天奔跑到春天，是枝裕和說這個段落是他最喜歡的場景：「過渡和轉變並不在我的預設中，我只是跟隨他們的步伐，自然形成了這個段落。」
綜藝節目《巖井俊二電影實驗室》有一集主題就是「奔跑」，導演以自己30年前的學生作品來教學，如何將遠景鏡頭和廣角鏡頭交替使用，模糊前後景之間的實際距離，展現一場奔跑後的車禍戲。《四月物語》中，最好年華的松隆子打著紅傘奔跑的樣子令人印象深刻。鏡頭並沒有跟著人物移動，而是用一個靜止的固定鏡頭凝視著女主角的身影越跑越遠，逐漸消失在雨中。導演說：「相機並沒有怎麼移動，而是比較穩妥地拍攝，譬如把那些平常可以不緊不慢走路的故事，通過下雨等改造成不得不奔跑的情形。」
巖井俊二解釋了為何大家愛奔跑戲：「電影中奔跑戲份的獨特地位，可以調動我們的腎上腺素，在某種程度上就像戀愛戲碼一樣，變得興奮或緊張。」
一個字：燃。
「明明這麼痛苦，這麼難過，為什麼就是不能放棄跑步？因為全身細胞都在蠢蠢欲動，想要感受強風迎面吹拂的滋味。」
——《強風吹拂》
一提及日本人愛跑步，必定會有人抬出日本作家村上春樹以及那本在各個國家大賣的《關於跑步，我想說的其實是……》。他的馬拉松最好成績是3小時27分鐘，自己用秒表記錄的。將來他死了，要在墓碑上刻：「至少他是跑完而不是走完的。」
村上春樹把馬拉松看作是一種有意加諸自身的痛苦，聽來頗有自虐的快感，符合人設。比42.195公裡更自虐的是跑100公裡的超級馬拉松，他連續不斷跑了11小時42分鐘，完全達到了宗教式的「彼岸」境界。
2011年日本發生大地震，傷亡慘重，損失巨大，影響至今。如何提振、安撫民眾？次年新春「箱根驛傳」期間，札幌啤酒以村上春樹這本《關於跑步，我想說的其實是……》內容為文案拍攝廣告，請是枝裕和導演，仲間由紀惠朗誦，旁白差不多是這樣的：
「傷痛無法避免，但痛苦的定義取決於我們自己。曾幾何時，我記住這句話。每當跑長跑的時候，我總是在跑。痛苦是理所當然的，但痛苦的程度自己是可以掌控的。無論是繼續加油還是灰心喪氣，也同樣由自己來抉擇。感受痛苦其實說明我們在成長，不斷地積累，努力向前！」
「在跑步的時候，我經常想困難其實和天空中的雲很像。雲有各種形狀，大小不一。雲，來匆匆，去也匆匆。但無論何時，天空都還是天空本來的樣子，而雲只是過眼雲煙，終究會散去。熱的時候只考慮如何解決熱的問題，冷的時候也是同樣。在困難出現的時候，我就比平時跑更長時間。然後你會發現，最後出現在你眼前的還是那片天空。」
怎麼樣，村上春樹那特有的味道是不是隨著啤酒的泡沫汩汩地湧到眼前了？
我們大多數人看奧運會，覺得最乏味無聊的就是馬拉松比賽了，兩個多小時就一個動作。但是村上春樹和我們不同，他應出版社之邀到雪梨做奧運會採訪，坦言：「說實話，我原本就不太喜歡奧運會。馬拉松另當別論，其餘的項目我覺得大都無聊透頂，也從未認真觀戰。」
一個人真心熱愛什麼，就會時時刻刻掛念在心，村上春樹隨筆裡隨時可以發現馬拉松的蛛絲馬跡，別出心裁的聯想。他跑完千葉縣的全程馬拉松後，領了附近賓館大浴場優惠券洗澡，「忽然注意到周圍的人幾乎個個體形都一模一樣」，「大都體態瘦削（至少不算肥胖），曬得黝黑，剪著短髮，長著兩條精悍的腿」。由此，村上春樹聯想到普通鄰家女子走進大浴場，只見四周赤身裸體都是世界各地超模的「異質空間」：「如此一想，體形各異、面孔各異、思想各異的人雜然相處、寬鬆隨意地生活的世界，對我們的精神來說恐怕才是最理想的。」
村上春樹形容跑步的優點：不需要同伴，不需要特別場地與器械，更重要的是，長跑建立在戰勝自我而非他人的基礎上，唯一的對手是自己。
與自我交流，讓自己更強，這也是日本跑步文學的主流觀點。
受先天身體條件所限，亞洲人的短距離跑步比賽成績一直不突出，所以當年陡然冒出一個劉翔時，亞洲各國人民都感受到「與有榮焉」的巨大衝擊，這可是第一位在奧運田徑短距離項目奪冠的純種亞洲人啊！但天才曇花一現，劉翔只有一個。裡約奧運會上，日本斬獲史無前例的男子4×100米接力銀牌，才總算有了絲新曙光。
相比輝煌登頂的榮耀，更多的是永遠站不上領獎臺的普通跑步者。「箱根驛傳」直播時，總會出現拼死倒下的選手特寫鏡頭，慘烈程度令觀眾非常有壓迫感。於是，誕生了一個說法：「燃燒過度症候群」，指的是選手太集中精力備戰，投入巨大熱情，但最後發現結果不如預期而身心俱疲。
我尤其欣賞「燃燒過度症候群」這個概念。
燃都是一時的，達不到持久，也難達到目的。日本有個年輕女演員為新戲宣傳跑迷你馬拉松，跑到癱倒後的第一句話仍在苦求大家賞面看電視劇。一屋子女演員都哭了，她被稱為「最拼命的宣傳」。但這部眾星雲集的劇最終仍擺脫不了收視下滑跳水的噩運。
有關跑步的書很容易就變成一鍋撒了雞精甚至胡椒粉的雞湯，不過當代的日本文學已在超越。三浦紫苑的小說《強風吹拂》以箱根接力賽為主題，描寫一支雜牌弱隊為備戰而經歷的魔鬼訓練。小說出版兩年後被拍成了同名電影，由小出惠介等主演。這樣的故事很容易寫成熱血動漫類型，《強風吹拂》聰明地避開了套路。據說作者花費了六年心血，追問「為什麼跑步」。
訓練時強調努力，隊長清瀨灰二說：「先天的肌肉性質決定短跑能力，長跑更注重每天的積累，距離越長，努力與才能的天平，越是傾向努力的一邊。」這樣的話很能為年輕人打氣，但是，等閱歷再豐富些，會更贊同清瀨的另一句話：「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其實是一種傲慢。」
藏原走說：「跑究竟是什麼？我們還沒找到答案！我以後繼續尋找答案，就像追求人生的意義一樣！一直，一直跑下去！」村上春樹寫小說正像跑全程馬拉松，是一種內在的鬥爭：「為了只有在自己內心認可的事情，為了自己不能很好去解釋的事情，為了花了很長時間付出卻得不到的東西，我們不停地奔跑。」三浦紫苑另一本著作《編舟記》，實質也是一種死心眼般「一直跑下去」的精神，十五年如一日地為一本詞典添磚加瓦，殫精竭慮，心無旁騖。
人都是有局限的，付出未必會成功。跑步跑到死，未必能得到理想的成績；愛一個人愛到刻骨，也未必能得到芳心。
《強風吹拂》裡的問答，說得簡明扼要：
「你知道對長跑選手來說，最棒的讚美是什麼嗎？」
「是『快』嗎？」
「不，是『強』。」
誰的人生，都是一場長跑啊。
本文發表於《萌芽》2017年8月刊。萌芽微信公眾號所刊載內容之智慧財產權為萌芽雜誌及相關權利人專屬所有或者持有，未經許可，禁止進行轉載、摘編、複製及建立鏡像等任何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