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故事講到了蘇秦,說到了這一段任何一個評書家,都會覺得非常的頭疼,說的非常的吃力,原因很簡單,這幾年戰國的歷史實在太亂了,亂得讓人看不下去,歷史的記載,又太過簡單,或者互相矛盾,很多的事情,沒辦法理清個頭緒。想把合縱連橫這一段歷史說的比較明白,我們首先說清楚以下幾個人之間的關係,那就是蘇秦、張儀和公孫衍。
根據史記記載,蘇秦是洛陽人,他撮合了山東六國以抵抗西方的強秦,策略那是相當的成功,蘇秦身佩六國相印,每一次出行後面大車小車跟著十幾部,隨從一大堆,招搖過市,連當初看不起他的嫂子,都不敢正眼看他,那是相當的風光。
但是能夠從字裡挖出字來,擅長從字裡行間讀出味來的史學家,發現這樣一個事實,歷史上有些事情,那是不可靠的,正如眼見並不一定為實一樣,歷史同樣存在被浮誇、被偽造、被篡改的可能,對於赫赫有名的蘇秦也不例外。倒不是說歷史上沒有蘇秦這個人,而是蘇秦的那些破事兒,被吹的過頭了,準確來說是被人偽造了,持有這種觀點的人是大史學家錢穆,他認為是後世的縱橫家們集中拼湊了神奇的蘇秦。
而他們之所以這麼做並不是想認蘇秦做乾爹,而是蘇秦身上承載了太多成功的希望,這些希望是什麼呢?就是「位高、多金、車騎、輜重,擬於王者」,這一些都是縱橫家們日思夜想,白天晚上做夢都希望達到的目標,所以,無限擴大蘇秦的能力,說蘇秦既約六國從親,而秦兵不敢窺函谷關15年,意思是說蘇秦搞了六國合縱,弄的秦國鬼子15年不敢兵出中原。
宋朝的司馬光對這一點就提出過質疑,他在《通鑑考異》當中說,根本就沒這回事,他原文記載,「此出於遊談之士誇大蘇秦而云爾」,意思是說,只是那些吹牛皮的人誇大蘇秦的事跡而已,那麼司馬光說的有沒有道理呢?有道理,我們用歷史來說話。
從周顯王36年,就是公元前333年,合縱成功了,再到周慎靚王四年,也就是公元前317年,蘇秦被刺身亡,這十幾年的時間裡,其他的國家我們就放下不說,單單是秦國和自己的老冤家老鄰居魏國就打得一塌糊塗的,沒事幹就掐架。怎麼能說天下無戰事呢?怎麼能說秦國鬼子15年不敢兵出中原呢?我們更願意相信,蘇秦只是一個小字輩,相對於後來風光無限的張儀來說,只是歷史上的一個小人物,他是在張儀風光無限的後期才登上政壇,並且在政壇嶄露頭角的。
根據近代史學家楊寬先生的考證,蘇秦的活動至少被提前了30年,怎麼個30年法呢,《史記》這本書,說蘇秦死於公元前317年,而《戰國縱橫家書》說蘇秦死於公元前284年,足足33年,那太史公為什麼要把蘇秦的年份往前拉30年呢?錢穆先生說,蘇秦、張儀的故事,雖不可信,但編造故事的人的心理背景是可信的。蘇秦在東方,張儀在西方,各為國相,互為默契,而且能夠保持,而保持祿位,這段話記載在《國史大綱》當中,換句明白話來說,蘇秦、張儀兩個人是可以作為當時縱橫家的傑出代表。當時確實存在那樣的人那樣的事,只是可能是蘇秦,也可能是趙秦,等等不同而已,退一萬步來說,也正是當時的人們當時的史學家把這些人集中在一起了,變成一個傑出突出的代表,當時的歷史,才看起來是如此的精彩和令人回味。
可能您要問了,如果不是蘇秦,那是誰呢?他就很可能是戰國當中的另一位著名的縱橫家,公孫衍。顯然在炒作自己的知名度方面,公孫衍遠遠落後於蘇秦,蘇秦太能包裝了,公孫衍太低調了。公孫衍魏國之陰晉人,他曾經在魏國出仕,任犀首這個職位,之前也為您說過了,犀,就是犀牛的犀,首,就是頭部的那個首級的那個首,犀首,後來就成了公孫衍的代號了。
在歷史文獻《史記集解》當中,引司馬彪的話說,犀首,魏官名,今虎牙將軍。從這個角度來看犀首應該是武官的職位,不過犀首到底是公孫衍的官職還是他的雅號,歷來也有爭論。民國時期的學者黎東方,給出了一個很有趣的解釋,就是說公孫衍的頭長得跟犀牛一樣,所以叫犀首。這種說法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一句童謠,公孫衍的頭像皮球,有山有水有河流。黎東方的這種說法基本上可以屬於是奇談怪論,你想這個人的腦袋長得跟犀牛一樣,你能看得下去嗎,夜裡出來上茅房,還不嚇死十幾口人呢。所以結合後來的史實來看,我們更願意相信,公孫衍的性格跟犀牛很像,外表柔弱但是很有攻擊性和危機性,以後為你講的公孫衍的故事,將會證明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