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戶量超過4億,日活躍用戶數4000萬,已是中國第四大社交平臺(僅次於微信、QQ、微博),上一輪(2015年底)估值超過20億美金,這些數字成為今年快手交出來的成績單。但在高亮的數字下,低俗也成為了與快手緊緊捆
用戶量超過4億,日活躍用戶數4000萬,已是中國第四大社交平臺(僅次於微信、QQ、微博),上一輪(2015年底)估值超過20億美金,這些數字成為今年快手交出來的成績單。
但在高亮的數字下,「低俗」也成為了與快手緊緊捆綁的標籤。拿鞭炮炸襠的河北農民、生吃死豬、蛇、蛆的少年小勝、十五歲的未成年孕婦等等都是作者見到快手平臺上最具有代表性的用戶。
外界「低俗」的標籤下,包裹的是快手樸實的產品氣質。在美拍、秒拍等主流短視頻軟體紛紛擁抱網紅、大V時,快手一以貫之地堅持關注普通人,堅持用算法而不是人工去推薦與運營內容,然後,它做成了最大。
這是一個典型的「農村包圍城市」的中國成功故事;又是一個非典型的、逆向的中國網際網路產品成長故事——絕大多數網際網路產品,在中國都是由一線城市向二三四線與農村滲透的。
在X博士看來,快手上充斥了海量的底層用戶,他們拍攝並上傳了低俗、簡陋、粗糙的內容。這篇文章發布後,讓外界震驚於快手的用戶量之大、內容之獵奇,快手立刻成為媒體爭相報導的對象,並深陷質疑當中。
宿華在虎嗅FM節現場
宿華並不認同X博士眼中的快手用戶畫像,就像張一鳴一樣,宿華不認為依靠算法的軟體應該做任何價值觀傾向,「他老點或收藏鄉村的內容,可不就看的更多是鄉村的。但是反過來以為快手上全是鄉村的,那就是他自己的錯覺。」
宿華看來,快手沒有刻意打算做用戶下沉,「用戶分布是自然形成的結果」,它真實反映了中國人口結構,快手短視頻投射了真實的社會行為。
社會學家費孝通教授曾在幾十年前的《鄉土中國》中提到,「從基層上看去,中國社會是鄉土性的。」幾十年過去了,中國城鎮化在加速,但社會與民眾的諸多屬性仍在費老那本書中可以一一找到。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中國農村人口佔比50.32%。中國,仍然是「鄉土」的中國。
另一方面,如果你使用過快手會發現,上面來自普通民眾的短視頻,並不都像X博士文中那樣觸目驚心。不久前 媒體,做過一期名為《搞笑王劉金:我有百萬粉絲,但我很孤獨》的節目,主角劉金是24歲貴州遵義鳳崗縣某村村民,同時也是快手上的一名網紅。
劉金一年來在快手上傳過200多個搞笑視頻,輕鬆愉快不獵奇,平均每條點擊量超過100萬,擁有上百萬粉絲。與他在快手上的「呼風喚雨」不同,他的平日生活再普通不過——幹農活,就像他村裡的祖祖輩輩一樣。在快手走紅之後,劉金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件事——想段子。
在劉金看來,他原本的生活難免無聊,開始在網上發布段子之後,粉絲的認可與期待既給了他壓力,也給了他幸福,「以前的我都感覺這個世界離我很遠了,都太陌生了,我拍了段子後把我的心都打開了。」
劉金和他的「演員」小夥伴
在一二線城市中,人們可以輕鬆以自己的職業、興趣愛好等話題在微博、豆瓣等社交平臺上找到同道中人,即使不玩兒網絡社交,一份體面的工作也足以讓他們找到認同感。與此同時,農村人也渴望通過網絡表達與刷存在感,但「主流」社交軟體並沒有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以微博為例,明星、大V天然可以獲取關注,加上微博的資源傾斜,明星、大V的影響力進一步被放大。微博素人通向網紅的路,往往來自於特殊技能或者獨樹一幟的表現。但鄉鎮淳樸、單調的生活,不論怎樣被包裝,都難脫「俗」,微博用戶不買帳。
CNNIC的《2015年農村網際網路發展狀況研究報告》中指出,截至2015年12月,農村網民微博用戶規模為4969萬,比去年降低了364萬,降幅為6.8%,持續了2014年的下降趨勢。儘管微博的城鎮用戶量也在下降,但農村用戶降幅更大。
這種下降說明農村用戶無法在微博上找到認同感,其他主流社交媒體也從沒向這個群體示好。快手的出現,讓這個被「主流社會」「拋棄」的群體有了容身之所,不論是視頻的製作者還是觀眾,都終於找到了同類人。
但宿華的「反其道而行」的社交產品理念卻受到了外界特別是精英與主流人群的質疑。快手的「俗」,雖然真實,但卻無法得到媒體的認可。尤其是當有違規用戶出現時,大眾有了批判快手的正當理由。
張一鳴曾說過,「算法是中性的」。快手的算法給了用戶一次平等的受關注可能,拿鞭炮炸襠的河北農民、生吃死豬、蛇、蛆的少年小勝等,都極盡努力想要抓住這種機會,就像營銷大號為賺廣告費熬夜寫段子一樣。只不過,那些用戶能利用的東西只有自己的身體罷了。
劉金也曾用「摔倒在牛糞上」作為短視頻素材,他說這個點子來自他本人的親身經歷。
劉金採用了真牛屎作為視頻道具,他也實實在在地摔了一個「狗吃屎」。這在城裡人看來無法理解的事情,劉金卻不以為然,「也臭啊,但是沒有辦法,你的段子只有這樣才能搞笑,農村人嘛,做事情都是實實在在的,是牛屎就是牛屎,沒有必要做道具。」
透著屏幕,你仍然可以感受到劉金的樸實、對待粉絲的認真,甚至為了粉絲的體驗,他拒絕做廣告,僅在吃不上飯時,勉強做一個只有幾百元酬勞的圖片廣告。但如果沒有快手,他可能還是那個每天面對單調的農耕生活,認為世界離自己很遠、孤獨的普通農村青年,他們的心思,沒人願意買單。
宿華之所以將快手定位於普通人,用算法實現平等,既是因為宿華的小鎮出身,對追求「平凡人價值」的執著,也是因為整個社交媒體的產品環境,沒有為「普通人」提供服務的軟體。千百萬個「普通人」就有千百萬張面孔,當我們看到「低俗」的時候,背後折射出的卻是鄉村人渴望表達和展現自我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