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喜歡孤獨,只不過是害怕失望

2021-02-19 花邊閱讀

孤獨了怎麼辦？叔本華的方法是把它看成好事：「要麼庸俗，要麼孤獨」。村上春樹則認為：「哪裡有人喜歡孤獨，只不過不亂交朋友罷了，那樣只能落得失望。」孤獨是不怎樣，但有比其更壞的東西。在他倆眼中，孤獨要麼好，要麼不好，都有偏向性。其實，為何孤獨不能是中性的？為什麼一定要把孤獨當成一個問題去解決？越想解決可能越無法解決：和朋友去玩，喧鬧中的孤獨；看電影，黑暗中的孤獨…為何孤獨不能就只是一種狀態？你單純就是去玩，去看電影，不是為了解決什麼…而在此過程中，你很可能發現，孤獨已消遁無蹤。

花邊君

你不會永遠孤獨

文 · 易小婉

我第一次開始害怕孤獨，是在一次吃完自己做的牛肝菌之後。

那是我第一次做牛肝菌，吃完感覺手腳無力，立刻懷疑是不是中毒了。百度牛肝菌中毒症狀，越看越害怕。

那一刻我突然想如果就這麼暈倒在房間裡，要多久才會被發現？會不會因此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內心無比惶恐。雖然後來證明是我過度緊張，但我因此恐懼起未來漫長的孤獨來。


後來看《欲望都市》裡演出了相似的一幕，大齡剩女米蘭達住進單身公寓第一天，鄰居對她說有一個獨身女子曾死在這間公寓，當她被發現時她的貓已經吃掉了她半邊臉。

當晚米蘭達用了一整包貓糧餵貓，不過墨菲定律還是讓她陷入了窘境：她被桃核卡住了喉嚨。她想呼救但說不出話來，她打給朋友卻沒有人接，最後她用盡全力咳出了那隻桃核。第二天她向好友凱莉哭訴，凱莉安慰她：你不會永遠孤獨。

過了25歲生日後，我鬼使神差地把這部老美劇重新找出來看，我需要劇中那幾個大齡剩女提醒我單身並獨身應該活成什麼樣。劇中四個女主角個個漂亮、有錢，每天穿梭在派對和男人中，怎麼可能被剩下？

想想自己，每天宅家裡，從不社交，倒真有可能成為剩女。當我對朋友說起這些的時候，朋友冷冰冰地提醒我說，你已經是了。

最終我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我覺得我必須要改變了。我想起了前兩天被我放棄購買的民謠歌手堯十三巡演門票，Live House上遇到同城、同好、同齡的人概率比較大，為什麼不去呢？聽演出的同時，說不定還有一場邂逅。

冷靜下來又覺得，這簡直是太傻了。


在那一刻，我忍不住開始審視一下自己的生活。我很久沒有化過妝，很久沒買新衣服，電話已經很久沒有響，睡得越來越晚，吃得越來越多。

周嘉寧在《一個人住第三年》裡寫，不知道為什麼，當落筆要寫的時候，寫下來的竟然全部與食物有關。

想想也是，只有面對食物的時候，你不需要對它說好聽的話，不需要取悅它，不需要偽裝自己，不需要擔心被誤解，不需要小心地防備。你不用怕它背叛你，甜的就是甜的，辣的就是辣的。比起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來說，食物忠誠太多了。

最享受的還是晚飯後的時間。看兩集美劇，或者找一部電影。可以洗好水果，備點零食，把房間裡的燈都關了，電腦音響開最大聲，盤腿坐在床上。也會覺得，一個人的生活還不錯。

於是可以理所當然地面對黑夜，面對即將到來的明天。


妙莉葉·芭貝裡在《刺蝟的優雅》裡寫：「我們都是孤獨的刺蝟，只有頻率相同的人，才能看見彼此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優雅。我相信這世上一定有一個能感受到自己的人，那人未必是戀人，他可能是任何人，就像電影中的忘年之交：荷妮與芭洛瑪。在偌大的世界中，我們會因為這份珍貴的懂得而不再孤獨。」

這個「未必是戀人，可能是任何人的人」真的能讓你不再孤獨嗎？也許吧，但前提應該是自己能過好獨身生活。


留下不少驚世之作的博爾赫斯，一生中大部分時間保持獨身，直至68歲才與孀居的埃爾薩·阿斯泰特·米連結婚，3年後即離異。晚年雙目失明的他，由母親和瑪利亞·兒玉相繼照料生活。

在詩作《你不是別人》中，博爾赫斯寫下這樣的句子：「命運之神沒有憐憫之心，上帝的長夜沒有盡期，你的肉體只是時光，不停流逝的時光。你只不過是每一個孤獨的瞬息。」

 

相比來說，卡夫卡的孤獨似乎更加徹底。

在專橫蠻橫的家庭中長大的卡夫卡，害怕與人結交，對結婚成家充滿恐懼感，曾三次解除了婚約。

寫作幾乎是卡夫卡生活的全部，他一生都刻意和世俗保持距離。他在文字中隨意遊走於現實與環境，穿梭過去與未來，並且賦予這一切以新的價值。他無意於愛情，因為他窮盡一生要尋找的是一位文學繆斯；他也無意於現實，冷眼睥睨眾生，他自有一個沒有時空維度的世界。

 

我想，天才之所以為天才，是因為他們早已看透，勇於逃開固有的世俗觀念和輿論枷鎖，在孤獨中打磨心智與思想，於是有了一部部經典的作品。


我也終於知道為什麼我這麼喜歡《欲望都市》，這麼喜歡劇中那四個單身女子。

她們都事業成功、時髦美麗，雖然在人生際遇和生活態度上各有不同，但卻同樣開朗樂觀，自信滿滿。她們共享彼此間牢固的友誼，也都面臨共同的問題：在這充滿欲望和誘惑的都市裡，尋找真正的愛情和歸宿。

在一次次的尋找和覺醒中，借著友誼的力量，她們能不再介意那些世俗的價值，能維持精神和物質的獨立，不恐懼衰老，不害怕失望與改變，孤獨已不再能傷害她們。

這一切都讓我對自己對時間，充滿了耐心。也讓我在聽到凱莉這樣的獨白時，可以重新鼓起勇氣，去面對屬於自己的人生：

「我一個人坐在那裡，獨自喝一杯酒，沒有書，沒有男人，沒有朋友，沒有盔甲，沒有偽裝。好像被放逐到了大海裡，卻美得像一塊島嶼。最美的陽光，早上好。我的一天。」

文 | 易小婉

製作 | 花邊

題圖 |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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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所有孤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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