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彩虹室內合唱團成員照。本文圖片由上海彩虹室內合唱團提供
指揮金承志。
上海彩虹室內合唱團
□本報記者李婷
10月1日，上海彩虹室內合唱團現身上海簡單生活節，成為當晚壓軸。9月，上海彩虹室內合唱團首次來到成都，記者專訪了合唱團的主要成員，他們期待著成都城市音樂廳建成後，能開一場專場音樂會。
兩年前，一首《張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鑰匙放在哪裡了》（以下簡稱《張士超》），以詼諧生活化的風格讓上海彩虹室內合唱團一夜「爆笑」走紅。隨後，《感覺身體被掏空》《春節自救指南》等一首首「神曲」，戳中不少當下青年群體的「笑點」和「痛點」。但其實，樂團排出的古雅、嚴肅的合唱作品更多，而成員私下都有「正經工作」，合唱只是業餘愛好。人民日報微博曾評論：「生活中再簡單的故事和情緒都經得起吟唱，再焦慮的情緒經藝術調侃之後也能輕鬆解鎖。呼喚更多的彩虹合唱團，呼喚我們的社會能給這些有意思的人提供更自由的土壤」。
A
找鑰匙
可以「燃」起來的合唱
「我錯在，人生規劃太簡單，還沒讀研就上班，各位親愛的家人，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是差不多先生，我的差不多是天生……」9月15日成都簡單生活節舞臺上，上海彩虹室內合唱團唱完《春節自救指南》，說唱歌手熱狗以《差不多先生》接入，迅速點燃全場。身著黑色西裝的指揮金承志與一身寬鬆T恤墨鏡熱狗同臺，合唱團對生活戲謔的調侃伴唱，加上熱狗富有節奏感的說唱，形成一種強烈「反差」，引得不少粉絲揮舞著雙臂跳了起來，直呼「好燃！」
看似兩首不著調風格迥異的作品，其實在追求自我反對平庸的主題上互相連接，加在一起就會「燃上加燃」，事後金承志說道。日常創作中，合唱團把古老樂器「卡祖笛」用來襯託內心咆哮幾近崩潰的情緒，周杰倫《牛仔很忙》中的唱段被巧妙地化用表達不想麻煩他人的寬容心態，七大姑八大姨的日常對話化作合唱背景音效，有樂評人認為，其作品總是像周星馳的電影一樣，「不按套路出牌」也解構著生活。
「沒有徽班進京就沒有現在的京劇，現在許多藝術種類都是與其他藝術交流的結果。如果合唱只是大家站在一起唱500年前的東西，那它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形態了。正是靠著許多作曲家寫著一代又一代的新作品，嘗試著跟不一樣的樂器、交響樂團、音樂種類合作，音樂才更豐富。」中央音樂學院畢業的金承志，眼中「最有趣」的音樂家是莫扎特，但他仍然好奇傳統合唱或古典樂與不同音樂產生的「找鑰匙」化學反應。目前合唱團涉及的作品包括文藝復興時期、古典及浪漫主義時期作品，也探討各種當代合唱作品，同時在風格上也對民族、爵士等作品有所嘗試。
B
主戰場
音樂廳裡藏星辰落霞
如果你認為彩虹合唱團只會搞笑，那就想得太簡單了。彩虹團堅持14：1，即他們的演唱會有14首嚴肅歌曲，外加1首「不嚴肅」歌曲做彩蛋，因此嚴格來說，意外走紅的《張世超》其實是調節氣氛的一首彩蛋小曲。「我們的主戰場在音樂廳。」金承志說道。
「晚風呢喃青草岸，鐘聲吻霞光」「午後雨泥地吭哧響，日將斜飛鳥歸山林」……詩意的唱詞浸潤著古典文學的光澤，《彩虹》《白馬村遊記》《澤雅集》等作品，更接近於彩虹合唱團的「平常畫風」。上世紀80年代生於溫州的金承志，童年住在鹿城區小村莊。「我人生中第一波知識都是特別美好的東西。」金承志回憶，小時候奶奶在充滿繁星的夏夜抱著他，數著天上的牛郎織女星座，白天漁家女在河邊洗衣服攀談，船家划船過來把他們送到想去的目的地。「媽媽喜歡種花，爸爸和伯父在花樹下飲酒，有一片花瓣飄到我爸的酒裡面，我爸一飲而盡。」這些美好而深刻的自然生活場景現在都常常浮現在金承志的腦海中，融入《吃飯》《午後》《我喜歡》等作品裡。「一口一口桃樹下飲酒，手可摘星辰，腳下流水聲。」
正因為有如此的「創作反差」，讓彩虹合唱團格外珍惜那些因為喜歡《張世超》的人最終愛上《澤雅集》的聽眾，這個比例「可能是10:1」。「就像交朋友一樣，有人先開始覺得你有趣好玩，深入了解之後發現，原來你還對生活保留著小心思，最後每個人心中都有些不太與外人說的，被保護起來的地方，這些地方是用來交心的，聆聽到心聲的朋友，就很值得珍惜。」
C
成員間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我們的成員來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作為社團性質的合唱團由此以「彩虹」命名。上海彩虹室內合唱團成立於2010年，最初由上海音樂學院指揮系學生素人自發組織成立，僅4人，如今已壯大到120人。歌劇演員、醫學翻譯、數據分析師、科學家、工科學生等，除指揮外其他成員都有自己的工作。「最新的兩位成員一位來自北京，一位來自廣州，一南一北，周末飛來上海排練。」這些人不遠萬裡的連接讓團員很珍惜日常排練機會。
28歲的武卓思加入彩虹合唱團兩年，來自四川自貢的他，如今是上海某地產公司資深投資經理。武卓思回憶，2015年底聽到《張世超》就被圈粉，2016年8月抱著試試的態度參加合唱團招新，沒想到被「垂青」。「加入後的合唱團和想像的沒啥不同，很年輕有活力，但對音樂對作品態度嚴肅，玩起來也可以很嗨。」武卓思把彩虹合唱團看作「平凡生活中的英雄夢想」，特別是每次登臺，沉浸在美妙的音樂世界，再看著臺下觀眾手機點亮的星光海洋，他會有種強烈的、不真實的幸福感。
此外，合唱團針對零基礎成員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排練，也令人捧腹。女高聲部成員向媛媛就常常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片場。比如在《春節自救指南》裡面的歌詞「都是為你好」，旁邊寫著語氣標註：「非常假惺惺地」，再如《旅行者一號》中，金承志用了第一個表情術語，叫作「像旺仔牛奶一樣好喝」，第二個表情叫「旺仔QQ糖」，到最後音樂情緒越來越開心的時候，就叫「旺旺大禮包」。
「合唱團商演賺得的資金，主要用於帶著社團成員去獲得更多的藝術體驗。」據上海彩虹室內合唱團運營總監許詩雨透露，包括租用長期排練的場地，請美國大師或流行音樂製作人來排練授課，帶著大家邊旅遊邊去外地最好的音樂廳表演，形成內部年輕音樂力量的孵化狀態，並謹慎地選擇著未來的發展方向。「我覺得成員間的真誠會感染我，他們教會我去尊重每個人的想法，協商著出作品，這種相處方式與傳統樂團的藝術總監（指揮）統籌模式有所不同。正是因為這群人，我才這麼喜歡合唱。」金承志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