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偵劇《獵狐》之法律物語
2020-09-04 法律讀庫
作者：孫菲（北京市東城區檢察院）
之前，《獵狐》是媽媽追的一部八點黃金檔電視劇，我只是偶爾經過電視機旁看一眼。作為經濟犯罪案件承辦人，出於對法律共同體偵辦案件的好奇心，我後來決定誠懇地追一追這部由公安部出品的經偵題材電視劇。
該劇以公安部2014年「獵狐行動」為創作背景，講述了夏遠、吳稼琪為代表的經偵警察偵破經濟犯罪大案、開展多國跨境追逃的故事。
劇情既涉及企業改組上市、操縱股市、跨國洗錢、跨境追逃等大的經濟犯罪問題，又不乏對具體人物在信仰與親情、夢想與良心產生矛盾時，面臨困惑及作出艱難抉擇的細膩刻畫。總體來說，《獵狐》是一部法律題材的良心好劇。
作為一個法律人，觀影過程中給我觸動最深的有五點：
NO.1罪與非罪多交織：民事糾紛與經濟犯罪、普通刑事犯罪交織出現
故事開篇於經濟糾紛，藥廠廠長錢程被工人堵門追債。原因是錢程先前組織工人集資以支持工廠發展，但受劇中頭號犯罪嫌疑人王柏林蠱惑，將集資款挪用後交給王柏林，後無法追回。錢程持刀去找王柏林要錢未果，跳樓身亡。之後，兩名重要證人先後遇害。
現實生活中，也不乏民事糾紛或經濟糾紛處理不好，後面引發經濟犯罪的情形。犯罪嫌疑人為實施經濟犯罪或者維護經濟犯罪所得，也可能實施普通刑事犯罪。
因此，檢察官在辦理經濟犯罪案件時，一是不能就案辦案，而是要有系統性的辦案思維，查明案件起因及是否涉及其他普通刑事犯罪。二是要注重社會矛盾化解工作，消除新的犯罪風險點。
NO.2空間騰挪難追查：經濟犯罪呈現跨區域跨國特徵
劇中，犯罪嫌疑人實施證券犯罪，以股民為代表的被害人在地理區域上分布廣泛，犯罪嫌疑人將犯罪所得資金匯往境外，呈現了經濟犯罪跨區域跨國的特徵，後來幾名犯罪嫌疑人還逃至海外。
在辦案中，我們也發現相當一部分的經濟犯罪嫌疑人存在跨省市作案的情況。網絡電信犯罪更是突破了地理空間的阻隔，部分犯罪嫌疑人甚至實施跨國流動作案。
案發後，犯罪嫌疑人為逃避處罰，跨省、跨國逃匿的情況也日漸增多。因此，在查辦經濟領域的犯罪時，加強區域和國際合作，顯得尤為重要。
NO.3司法辦案有溫度：人性化查案貫穿始終
劇中，不管是對犯罪嫌疑人本身還是對嫌疑人的家屬都體現了人性化辦案的理念。
令人印象深刻的有幾個細節:
在對王柏林實施勸返陷入僵局後，原本打算從寄養在王柏林身邊的孩子著手，但為了避免對孩子造成傷害，還是放棄了這條路徑。王柏林及其妻子涉案被抓，女兒失蹤，警方協助找回其女兒，並最終說服王柏林回國伏法。警方歷時十多年鍥而不捨地追蹤，將王柏林繩之以法。
在追求正義的同時，貫穿始終的人性化辦案方式贏得了王柏林的尊重和認可。用女警吳稼琪的話說，用真心換真情，才能獲得嫌疑人及家屬的支持。
辦案中，犯罪嫌疑人與辦案機關之間本身是對抗的關係，但司法人員只有始終做到理性、平和、文明、規範司法，實現司法應有的溫度，才能真正使得犯罪嫌疑人真誠悔罪、認罪認罰。
NO.4經犯從輕有緣由：經濟犯罪刑罰謙抑性特徵明顯
劇中，除了王柏林的手下因犯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之外，王柏林因犯操縱證券市場罪、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職務侵佔罪、行賄罪數罪併罰被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其他幾位經濟罪犯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至十五年不等的主刑，無一單純因經濟犯罪而被判處死刑的。
縱觀世界各國和我國的立法沿革，經濟犯罪刑罰輕緩化是趨勢和共識。靜態地來看，就是表現為刑罰的謙抑性，具體體現在立法上是限制死刑的適用，縮減自由刑的幅度。
當然，考慮到經濟犯罪貪利性的特點，對經濟犯罪處以財產刑，可以更好地懲治和預防犯罪。此外，針對性強的資格刑或行政處罰手段，如對犯操縱證券市場罪的被告人實行終身禁入證券行業的處罰更具有威懾力。
NO.5罪與罰的徘徊：責任與誘惑間需做正確選擇
劇中既有本身三觀不正而主動實施犯罪的人物設定，又有因一念之差而失足的角色。
後者更令人惋惜，如銀行行長孫銘出生於銀行世家，曾經守法敬業，但為了「美國夢」而被下屬拉下水。
經偵隊長楊建群曾經把警察的榮譽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為了包庇妹妹而放棄信仰。
來自貧困家庭的楊建秋急於成功，落入別人設下的犯罪圈套。
辭去公職下海的於小卉為了「夢想」，一步步從違規走向犯罪。
不管是哪一類型的哪個人，在犯罪後均嘗到了一時半點的僥倖，隨之而來的卻是長期懊惱悔恨的苦果。如果在面對責任和誘惑時，始終站在責任的一方，便不至於落得丟工作、丟信仰、進監獄的後果。
人生路很長，起點也不完全一樣，可以走得慢，但不可以走錯。即使犯了錯也應及時改正，才能免於墮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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