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避免推廣嫌疑,草果隱去直播平臺原名,以其首字字母「YD」代替,以下簡稱YD直播。)
網絡直播自興起之初,直播平臺利用低俗、色情內容引流就是普遍現象。畢竟在網際網路世界,低俗、色情才是最大的一塊流量肥肉。隨著越來越嚴厲的監管政策出臺,清理了一批涉黃主播和直播平臺,網絡直播顯性涉黃確實得以控制。可於暗處,相當一部分直播平臺始終未能放棄涉黃背後的巨大利益,而是沉下去更為隱蔽地在暗中擴張。近年來,不斷上線的一對一直播模式,其實質,就是色情直播的變種。
一對一直播的荷爾蒙消費本質
在人類漫長的文明進程中,道德、規則、制度、法律將人作為動物的原始欲望約束、規範在一種適合於社會文明良性發展的秩序中。但並不意味著這些原始欲望在無監督的環境中也能自覺控制。一旦約束被特定環境解除,人性中的貪慾、淫慾、惡念等負面欲望極可能被無度釋放。比如在戰爭中,抑或在網絡直播這樣的無需實名認證的虛擬世界裡。無底線的逐利者從中嗅到了巨大的利益,通過特殊的運營模式設計,誘發、催化用戶這種底層心理欲望,將其轉化成可變現流量。在草果看來,一對一直播就是這一意圖的產物。
所謂一對一直播,即直播平臺提供僅容兩人私密視頻互動的付費空間,消費群體絕大多數為男性。用戶進入私密直播間後,可與平臺方僱用的女性進行一對一視頻,每分鐘付費5-10元不等。據草果了解,某些一對一直播的消費離譜地高達每分鐘30元,堪比專家級心理諮詢師的價格。視頻過程中,用戶可通過打賞對方虛擬禮物來換取某些訴求的滿足。
還有什麼比一對一直播更能掩護人類原始欲望的釋放?通過一部手機連接虛擬網絡,真實身份被ID代號安全隱藏,又是在極為私密的空間裡,一名男性支付高昂的金錢向一個女性最可能購買什麼呢?無論洗白文章如何搖旗吶喊,終歸難掩一對一直播的荷爾蒙消費本質。YD直播便是此類直播平臺中很具代表性的一個。
YD直播隱藏於直播面具下的色情真相
登錄YD直播,主播頭像的集成界面看上去並無異常,雖有部分主播衣著清涼,但還不算過於露骨。和所有披著合法外衣行非法之實的直播平臺一樣,表面文章做得十足。YD直播的頁面上打著「禁網行動嚴謹低俗色情」的警示公告,甚至點擊視頻聊天時也會出現嚴禁涉黃的提示。
然而,畫皮之下,確實另一副不堪入目的醜態。點擊主播頭像進入直播間,才豁然發現,內裡別有一番令人荷爾蒙加速分泌的旖旎風光。與表面所見迥然不同,私密直播間裡大多數主播衣著十分暴露,性感內衣露出大半個胸部幾乎是主播的著裝標配。這種大尺度著裝如同昭示,告知進來的用戶,這裡不僅僅是單純地聊天。目光挑逗、嬌喘聲、伸出舌頭做性暗示,是主播對直播間能做什麼的進一步解釋。
不言而喻,YD直播表面上的正常只是迷惑監管部門的伎倆,汙穢真相只有進入私密直播間消費的用戶才能看到。
YD直播平臺上消費需要充值購買一種叫「遇豆」的虛擬貨幣,從用戶進入私密直播間便開始計費,收費標準為通常為每分鐘60遇豆,折合人民幣6元。從常理來看,每小時達360元人民幣的奢侈消費,用戶自然不會只是與主播說說天氣談談日常生活這麼簡單。事實證明,類似於YD直播這樣的所謂一對一直播平臺,打著直播的名頭,實則無一不是將原本只會在色情直播平臺上出現的淫穢內容轉入到付費空間中進行,且交易更為隱秘。
在YD直播平臺上,用戶按主播要求打賞一定價值的虛擬禮物後,便可以對主播提出包括誘惑、自慰、全裸虛擬性行為等要求。打賞禮物的價值在數十到數百元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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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競爭激烈,顏值不足的主播採取另一種操作,不直接向用戶索取禮物,只將最後徹底裸露身體的過程延長,通過增加與用戶的視頻時長賺取費用。每分鐘6元的收入,YD直播平臺方與主播四六分成。
一名叫「我很2」的用戶告訴草果,YD直播平臺的每個私密直播間裡,幾無例外地充斥著色情內容。他通過某主播朋友圈的二維碼連結下載了YD直播,兩月時間,在平臺充值了近兩萬元。與主播進行色情互動的過程中,始終處於一種刺激感、罪惡感、惋惜感和對妻子的愧疚感參雜並存的心理狀態。平臺卸載了又下載,下載了又卸載,反反覆覆,如同吸食了精神毒品欲罷不能。他說YD色情直播嚴重攪亂了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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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果隨機點開幾個直播間,進入後主播很快便開始以肢體動作及挑逗性話語開始誘惑:
「哥哥,我好想xx啊」
「哥哥想看哪裡呀?送禮物妹妹滿足你的要求。」
「哥哥送玫瑰花、鑽戒、跑車,妹妹給你表演,制服、絲襪、器具自慰都有,保證哥哥滿意。」
主播都告訴草果,大尺度互動,需要等兩分鐘。草果問,兩分鐘後做什麼都可以嗎?主播不僅回答是肯定的,兩分鐘後所做出的行為亦是肯定的。一對一直播,秒變A片現場,主播衣衫盡褪,草果錄屏後退出直播間。主播發來私信問,是網絡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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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多個直播間測試,兩分鐘後可進行大尺度表演確鑿無疑。這一事實,也從一些長期混跡於YD直播的用戶口中得以證實。僅需兩分鐘維持正規內容的時限,顯然並不是主播間的潛規則,而是平臺方明確的設定,每個主播對此都心知肚明。
以色情為運營內容的直播平臺,總有著一張小心又貪婪的嘴臉。對於正規直播平臺,主播和用戶截屏發微信朋友圈,被視為最低成本的推廣方式。而YD直播平臺因內容不能見光,對直播間進行了特殊設置,無法通過正使用手機進行截屏和錄屏。這也是大尺度涉黃一對一直播平臺掩耳盜鈴的自保方式。草果只能使用另一部手機獲取YD直播的涉黃證據。
相較於對網絡直播變相涉賭的模糊界定,網絡直播涉黃即便通過變相的一對一隱蔽形式,其違法內容也是一目了然。相關管理部門對網際網路涉黃一向以零容忍態度予以嚴厲打擊。多數一對一直播平臺就像即想從油鍋裡偷魚又怕被燙的貓,自我監管根據外部監管大形勢而松鬆緊緊,極狡詐地於張弛之間尋找即不放棄涉黃流量又相對安全的生存空間。某些具有特殊意義的時間段,平臺會約束主播,對露點的主播進行封號處理(當然,很快就會解封,平臺吃的就是這碗飯)。而YD直播似乎尤為有恃無恐,即便在70周年國慶這樣重大慶典日,依然張揚如故。10月2日,草果再次登錄YD直播,主播稱平臺之前確實給主播們發了預警信息,但並未伴隨著強制措施。在草果給主播贈送了價值88.8元的虛擬禮物後,主播開始裸露出身體的隱私部位,未收到平臺方的任何警告。草果錄製視頻取證後退出直播間。
第三次登錄YD直播是在國慶之後,主播告之,平臺將兩分鐘內不能裸露延長至為3分鐘內不能裸露。一名來自杭州ID名為「甜軟軟」的知情主播向草果透露,YD直播很「安全」,可以放心玩。平臺很有背景,上線兩年來始終保持著大尺度的內容,從未被查處過。該名主播還稱,從客服處得知YD在同類一對一涉黃直播平臺中差不多能名列前三,固定主播有四五百人,用戶日充值達數十萬元。這與草果根據直播間數量做出的估算基本相符。
據易觀數據顯示,2019年4月至8月,YD直播的月活越用戶在25萬-35萬人次之間。其非法盈利,可能遠高過草果的估算。對於一個以色情為內容的直播平臺而言,確實稱得上」成績卓著。」
一年至少數千萬元人民幣的營收,自然足夠誘惑經營者鋌而走險。可在全國大力開展打黃掃非的嚴峻形勢下,YD直播何以能逃過一次次淨網行動,如此肆無忌憚,究竟有何憑持?
YD直播的臺前幕後
從YD直播APP的簡介看,YD直播是成都廣正投資諮詢有限公司旗下的一款網絡直播應用軟體, 於2017年5月上線。據草果所知,不少變相涉黃涉賭的直播APP,都在2017年上線,而2017年被稱為監管最嚴厲的一年。
天眼查顯示,成都廣正投資諮詢有限公司成立於2012年4月26日,大股東戴侶峻,公司註冊地為成都市武侯區永豐中路256號1棟1層附22號,登記機關為武侯區市場和質量監督管理局。
從成都廣正投資諮詢有限公司公開經營信息看,該公司比其他一些開設露骨一對一直播的網絡科技公司更有合法的樣子,行政許可證、資質證書、電信許可證等相關資質一應俱全。一家經過國家正規工商註冊、經過相關部門審核,具有網絡直播合法運營資質的公司,何以敢如此名目張當地踏過法律紅線?
草果還查到,成都廣正投資諮詢有限公司的大股東戴侶峻,同時擔任著一家名為「成都瑞安雲科技股份公司」的總經理。「成都瑞安雲科技股份公司」為新三板上市公司,市值5.5億元人民幣。而這家頗具規模的新三板上市公司運營著一款名為YD佳緣交友的直播APP,草果登錄後發現,YD佳緣交友與YD直播竟是同一個直播平臺。YD佳緣交友APP的登記批准日期為2016年8月22日,早於YD直播的上線時間。該公司同時還運營著一款名為「HY語音視頻」(隱去原名,HY為app首字字母)一對一直播軟體。
成都瑞安雲科技股份公司旗下的全資子公司「成都瑞通創科技有限公司」的軟體著作權裡,赫然也有YD佳緣交友軟體。也就是說, YD直播,通過戴侶俊名下的三家關聯公司開設有三個入口。YD直播APP在蘋果和安卓應用商店商店均可下載,僅華為應用市場,該軟體的下載量就達48萬次。
草果收集到的資料表明,無論YD直播還是其馬甲YD佳緣直播,來路都沒有問題,軟體所屬並非那種借用空殼隱藏行蹤的小網絡科技公司。也就是說,一旦涉黃事發,即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廟。YD直播卻敢如此無視國家法度,草果委實看不清路數了。
主播不直接裸露的一對一直播平臺就不涉黃嗎
網絡直播涉黃亂象形式不一而足,除伺服器在境外或通過空殼公司上線的典型「黃播」平臺外,一些國內經過正規工商註冊的所謂網絡科技公司,也想方設法分一杯荷爾蒙經濟的羹。鑑於法律對網絡直播涉黃的嚴厲打擊,國內公司直接開設色情直播平臺的路顯然行不通。於是,變相涉黃的一對一視頻直播就成了最佳選擇。也並非所有一對一直播平臺都如YD直播這般明目張胆。部分直播平臺在規避法律風險方面做得更謹慎,偽裝得更正常。當然,即便是這些更為謹慎偽裝得更正常的一對一直播平臺,所謂監管也不過是在利益最大化和法律紅線之間尋找著平衡點。
不得不說,一對一直播確實是一種極為「聰明」的設計。包括黃播平臺在內的其他任何類型的直播平臺上,都存在著相當數量不充值的免費觀看用戶,這部分用戶流量除增加人氣外並不能直接產生實際利潤。但在一對一直播平臺上,任何用戶從點擊進入直播間的那一刻,便開始對其計費。即便一秒鐘退出,也會被扣除一分鐘的費用。也就是說,每一個進入直播間的用戶都是消費者,這一「聰明」模式,使用戶流量絲毫不浪費的轉化成了平臺的營收。
而且相較於典型黃播平臺,披著合法外衣行非法之實的一對一直播更加安全。一旦監管的風聲緊了,可立即將涉黃轉入更隱蔽的地下模式,無論如何,平臺方都能如皮條客一般收取到中介費用。
如某些一對一直播平臺規定主播不能直接露出身體的隱秘部位。表面上看,這些平臺確在履行監管義務。可實際上走的依然是迂迴的色情引流路線。主播雖不直接裸露身體的隱私部位,卻可通過暴露的衣著,和極具性挑逗的表情、呻吟、肢體動作來誘惑用戶。而且,平臺方並未規定不能通過聲音進行色情傳播,這類一對一直播平臺上的語音聊天內容不堪入耳,基本是一個淫穢音頻場所。
而且平臺方十分清楚,只要一對一直播模建立起來,在這一模式內,監管便不能起到實效。不允許主播在平臺上裸露的結果,不過是疏導出另一條暗度成倉的渠道。主播和用戶在直播間裡達成交易意向,用戶通過或打賞虛擬禮物或以微信、支付寶轉帳的方式向主播支付數十元到數百元不等的費用,色情交易(全裸視頻聊天)便可轉入微信視頻或QQ視頻中完成。這些掮客式的一對一直播平臺,懾於法律,雖睜隻眼閉隻眼地對主播行為做了象徵性的限定,卻並不妨礙將色情流量變現。雖然色情交易最終並不是在直播平臺上完成,但平臺方提供了一個導向明確的交易市場,並收取到了用戶的視頻費用。
可見,看似相對正規的一對一直播平臺,最終還是圍繞著色情這一本質在轉圈圈。
一對一直播暴露出的社會問題
利益導致主播群體價值觀的扭曲
一對一直播平臺上主播薪酬採用日結制,且收入不菲。播夠8小時的主播月入數萬甚至更高。僅通過一部手機,足不出戶就可獲得遠高於普通工作的收入。超常的高額利益誘惑下,越來越多的青年女性加入到一對一視頻主播的行列。草果從一些主播的微信朋友圈動態看到令人憂心的現象。這些年輕女孩,似乎並不將在視頻中裸露身體賺錢視為一種羞恥。朋友圈動態常出現的是勵志感言。該怎麼理解一個在視頻裡若無其事撫弄自己性器官的女孩,卻在微信朋友圈宣言般說出「不想在該努力的年紀選擇安逸」「縱不能光芒萬丈,也要倒在追夢的路上」這類關於奮鬥的句子。
網絡直播亂象之下,從業者價值觀正發生著可怕的扭曲,利益消弭了道德和羞恥。無論通過何種方式,只要能賺錢,都可以被稱之為事業。主播從業者整體價值觀的扭曲從許多所謂正規直播平臺亦可見一斑。多數直播平臺為刺激用戶消費,設計有主播間PK的功能。系統對兩個主播各自粉絲打賞的禮物進行比較,獲得禮物少的算輸。輸者需要進行表演,而表演內容基本脫不開低俗、色情的暗示。比如喝水古意打溼胸部、打自己屁股並發出叫聲、晃動胸部、S蹲等等。主播們做起這些動作來輕車熟路,並非對動作的隱晦指向不懂,而是全然不在乎。
涉黃暴利逐漸吸引高學歷的青年女性
黃播平臺及變相一對一涉黃直播平臺的主播群體中,越來越多出現女大學生的身影。在YD直播平臺上,主播瀟瀟(花名)稱是某校大一學生,為方便直播,在校外租了一套兩居室。瀟瀟稱只是偶爾上YD直播,目的是賺取學費和生活費。當草果問起萬一被同學或熟人發現怎麼辦,從瀟瀟吞吞吐吐的回答中,不難看出既有對涉黃直播高收入的不舍,也有擔心身敗名裂的憂慮。但利益終歸還是弱化了理智,瀟瀟似乎安慰自己地說,同學大概沒有經濟能力上這種付費的直播間吧。
另一名叫飄飄(化名)的主播自稱是一名大四學生,憑藉著很靚麗的顏值能吸引少數用戶不太過火地聊天。飄飄對每個進入直播間的用戶都會做出說明,可以聊汙、可以適度誘惑,最大尺度限於露出大腿和性感底褲,但不露點。但因為尺度不夠大,收入遠低於其他主播。草果問,這種利益落差會慢慢誘使她朝向純黃播偏移嗎?飄飄回答說應該不會。應該二字,卻暴露了肯定回答中可能存在的不確定性。
精神汙染向青少年群體侵蝕
據YD直播的多個主播透露,平臺上用戶群體的年齡跨度很大,有十幾歲的中學生,也有六七十歲的老人。用戶無需實名認證,使青少年可以輕易登錄一對一涉黃直播。而這些心智尚未成熟的青少年,正處於性懵懂期,直播平臺上淫穢內容必將對其心健康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害,從而導致青少年犯罪率的增加。從黃播平臺以及一對一直播平臺逐漸出現00後主播的現象來看,涉黃主播群體已呈現出向青少年女性發展的趨勢。
涉黃直播背後隱藏現實賣淫網絡
隨著打黃掃非的深入開展,原本遍布偏僻街巷的髮廊、洗頭房、足浴店逐漸消失。涉黃網絡直播平臺卻為這些性從業者開創出一片更隱蔽的領域。知名自媒體公眾號葉探花曾發表過一篇黃播平臺老闆發展足療店小姐做主播的報導。相比隨時可能被繩之以法的現實賣淫行為,網絡直播涉黃確實要穩妥許多。且在無需身體接觸的情況下進行,無論從勞動強度還是安全性來說,都算網際網路科技為這個不能見光行業帶來的一次突破性「革新」。這些女性因原本就有性從業經歷,對這一行當並不排斥,多數直接進入收入較高的黃播平臺。但隨著對網絡直播監管的加強和網絡案件偵破技術提升,典型黃播平臺面臨越來越高的違法風險。據草果觀察,2019年,直觀黃播平臺數量明顯明顯減少,而一對一直播則有增多的趨勢,不排除在政策壓力下,直觀黃播平臺轉型為相對安全的一對一直播平臺的可能。如此一來,曾經的性工作者、黃播平臺主播自然轉入一對一變相涉黃直播平臺。
這些所謂的主播不僅在私密直播間裡進行虛擬色情交易,同一個城市的用戶和主播,還可達成現實中的性交易。直觀黃播平臺和一對一視頻涉黃平臺上,自創出許多相通的暗語。如老司機(熟悉色情直播的用戶)、開車(進行色情直播表演)、交作業(一對一誘惑幫助用戶自慰)。其中還有個暗語 「全國空降」,即用戶報銷主播來回機票,主播可飛到用戶所在城市完成現實性交易。陪宿一晚,價格在數千元至萬元不等。恐怕連涉黃直播平臺方也不曾想到,黃播和一對一有償視頻模式,竟衍生出一個涉及全國的隱蔽的網際網路賣淫市場。
一對一直播模式才是產生色情亂象的溫床,治本重於治標
秀場類直播,本就根植於用戶的現實社交局限性和某些潛在欲望中,在網際網路的隱蔽作用和一些直播平臺特殊設計的合謀下,這些潛在欲望被無約束的環境過度放大乃至扭曲,非健康土壤中必然長出亂象。基於荷爾蒙消費而設計的一對一直播模式,確已經成為導致色情亂象大肆泛濫的溫床,並由此為平臺帶來巨額的利益。
在一對一直播平臺上,或明目張胆或暗度成倉的色情交易,絕非個例,而是基於這一模式所必然產生的普遍現象。當然,直播平臺方一定會將這種普遍現象詭辯成個例,並將黑鍋一味推給主播,稱主播利用平臺非法牟利。而絕口不提一對一模式為色情內容的滋生蔓延提供了一個理想的場所。
與性從業者不會去廣場、商場等公共場所做皮肉生意同理,特殊內容必定產生於特定環境,客觀環境才是主導內容形態的決定性因素。主播固然有通過色情手段牟利的意願,但在法律的嚴格約束下,主觀意願無法轉化成現實行為。一對一直播模式,恰恰為這種轉換提供一道逃避法律制裁的偽裝牆。這也是平臺方放棄開放式直播而設計一對一私密空間的真正意圖。
當一種產生亂象模式被設計出來,我們卻避重就輕地去批評它的產物,將必然當成偶然來治理,這是犯了本末倒置的錯誤。將亂象的根源歸咎於主播和用戶,產生亂象這一模式的設計者、亂象的最大受益者平臺卻僅僅只負監管不力的責任, 這也是直播領域亂象屢禁不止的重要原因之一。
將亂象治理寄希望於平臺方的自我監管,是一種很荒誕的觀點。利益驅使下,平臺方最嚴格的所謂監管,也只會最大限度的逼近法律邊緣,為亂象帶來的利益儘可能擴展空間。唯有制定更有效力更完善的法律法規,直接提高平臺方的違法成本,杜絕其四兩撥千斤地輕易將責任推卸給主播,才能切實有效敦促平臺方認真對待。法律之劍,首先應該指向直播平臺,而不是給機會讓平臺方賺得盆滿缽益卻推出主播來做擋箭牌。治本更重於治標。
中國網際網路信息中心發布的第44次《中國網際網路咯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數據顯示,截至2019年6月,手機網民規模達8.46億人, 19歲以下用戶佔16.9%,10歲以下用戶佔4.0%。從職業來看,學生佔26%。青年人無疑是網際網路最龐大的用戶群體。網際網路生態健康與否,直接影響到青年人三觀建設。報告還顯示,網絡直播用戶已達4.33億人。另據中投顧問產業研究中心數據顯示,19歲以下網絡直播佔11%。也就是說,約4700多萬青少年在觀看網絡直播。直播領域存在的大量涉黃涉賭亂象,又會對這4700多萬青少年會產生怎樣的負面影響?
制定網絡直播法,徹底剷除包括涉黃涉賭在內的各色網絡直播亂象,還網際網路以健康生態,也是為青少年、為社會主義核心精神文明打響的一場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