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書友大家好，歡迎做客掌上讀書圈，今天我們繼續來講這本書——《綠山牆的安妮》。
第五章 安妮如願留在綠山牆農舍
晚上，瑪麗拉照例帶安妮到樓上的房間去睡覺，說話語氣一點都不溫和。
「安妮，脫掉的衣服要放整齊，昨晚你把衣服扔得滿地都是。這樣的習慣可不好。我不喜歡又髒又亂的孩子。」
「我，那時我心裡很煩亂，」安妮說，「今晚不會了，我會按照您的要求去做的。」
「嗯，你一定要記住，」瑪麗拉提醒道，「對，今天這樣就很好。還有，先做禱告，再上床。」
「禱告？我從來都沒做過。」
「什麼？安妮，難道沒人教你念過禱詞嗎？你知道上帝是誰嗎？」瑪麗拉非常吃驚。
「上帝就是聖靈，廣博、永恆、不變，是智慧、力量、神聖、公正、仁慈和真理。」安妮說得很順溜。
「謝謝上帝！你還知道這些。你這是在什麼地方學的？」瑪麗拉這才鬆了一口氣。
「在孤兒院的主日學校學的。我在那裡學了《教理問答》，那本書裡有些詞語妙不可言。『廣博的、永恆的、不變的』，讀起來節奏鮮明，好像是在彈奏一架大風琴。您覺得是不是？」
「現在我們要談的不是這個，安妮，我們現在談的是你如何念禱詞。這是每晚必須做的。不做的話，會變成一個壞女孩兒的。」
「假如紅頭髮長在您的頭上，您就會理解我的感受了。」安妮無奈地說，「託馬斯太太曾說，我這些頭髮是上帝故意弄的。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理會上帝了。再說，我每天晚上都要幹活，很累，沒有心思再去念什麼禱詞了。」
聽了這一番話，瑪麗拉決定必須立刻對安妮進行宗教方面的訓練，一分鐘也不能耽擱。
「可你在這裡必須得做禱告，安妮。」
「哎，沒問題，您讓我做什麼我都接受。」安妮愉快地說，「不過，您得告訴我怎麼說。上床後，我也得認真地想一想。現在就開始吧。」
「你得跪下。」瑪麗拉有些著急地說。
安妮聽話地跪了下來，然後抬起頭，認認真真地望著她：「必須跪下來祈禱嗎？可我在想，祈禱的時候，就一個人跑到曠野上去，或是走進幽深的樹林，然後抬頭看著無比深邃的天空，一段好的禱詞就會從腦子裡冒出來。不過現在我已經準備好了，我該怎麼說呢？」
這會兒，瑪麗拉反而有點尷尬了。適合孩子的禱文雖已想好，但那對眼前這個小女孩兒卻根本不合適，這都是因為她沒有沐浴過愛。
「安妮，你已經不小了，可以自己念禱詞了。」瑪麗拉好像不想再多說什麼了，「感謝上帝，讓它賜福給你，你要謙遜恭敬地說出你想要什麼。」
「嗯，我會盡力的。」安妮低下頭來，把臉在瑪麗拉得膝間埋下來說道，「仁慈的主啊，我的『喜悅的潔白之路』，『閃光之湖』『邦妮』和『白雪皇后』都是您給的，我的心裡無比感激您的恩賜。至於我想要的，那真是太多了。不過我先說兩個最重要的，那就是讓我留在綠山牆農舍，並讓我越長越漂亮吧。敬祈，尊敬您的安妮·雪莉。」
「您覺得怎麼樣？」安妮站起身來，熱切地問，「如果事先能好好準備，我就會想出更好、更動聽的禱詞的。」
這讓瑪麗拉吃了一驚，這樣的禱告詞雖然虔誠，但也夠無知的，險些沒讓她暈過去。她為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兒掖好被子，決心還是要給她一篇真正的禱告詞。
這時，安妮又說話了：「哦，對了，我怎麼忘記『阿們』這個詞了？我應該用這個詞來結束這段禱文，我聽牧師們都是這樣說的。您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我想.應該差不多吧，」瑪麗拉說，「快睡吧。」
和安妮道了晚安後，瑪麗拉拿著蠟燭來到廚房，不高興地看了看馬修。
「馬修，那個孩子需要有人給她些必要的教育。你不知道，這個晚上之前，她都沒做過禱告。明天我會帶她到牧師那借幾本書，接著還要做衣服，送她去上學。你看，我肯定會忙得一點時間都沒有。以前那種輕鬆自在的日子，此後再也不會有了。」
瑪麗拉拖到第二天下午才把安妮可以留在綠山牆農舍的決定告訴她。在午飯之前，她一直讓這個孩子做這做那，自己則在一旁仔細地審視和觀察著。她發現，這個女孩子還算是乖巧伶俐，學東西很快，也很勤快。不過，她總是走神卻是個不好的習慣，一時把什麼都忘了，在有突發的事件或突然遭到訓斥時，才會猛然清醒過來。
吃過午飯後，安妮自高奮勇去洗碟子。之後，她面帶一副要了解最糟糕的消息的神情走到瑪麗拉的跟前，她小小的身體從頭到腳都在發抖，臉也漲得紅紅的。她緊握著雙手，終於開口了，那語氣非常懇切：「啊，求求您了，卡斯伯特小姐，快點告訴我吧，您是不是要把我送走啊？從早晨到現在，我一直在等著，可是，這種感覺真可怕，我堅持不下去了！」
「你還沒用乾淨的熱水給那塊洗碗布消毒呢，我記得我吩咐過你的。」瑪麗拉仍是冷冷的，「做完後再來問我。」
安妮應聲去做了，做完後又來問了，目光中還多了幾分懇求。「那好吧，」瑪麗拉解釋道，「我們決定把你留下來了，不過是有條件的，你必須用心做一個好女孩兒。噢，孩子，你這是怎麼啦？」
「我控制不住自己，」安妮說話的聲音在顫抖，「我覺得沒有比這更高興的消息了。哦，或許高興這個詞也不能完全表達我此時的心情。我真的好幸福。我一定會做個好女孩兒的。我知道這很難，因為我原本是一個壞透了的女孩子，這是託馬斯太太經常掛在口頭上的話。但我一定會盡心盡力去做的。可是，您知道我為什麼還會哭啊？」
「肯定是由於過於興奮和激動吧。」瑪麗拉淡漠地說，「你哭和笑怎麼都那麼容易啊？先坐下來平靜一下心情吧。留在這裡，我們不會委屈你的，你得去上學，等九月份開學我們就送你去。」
「這樣的話，我要怎樣稱呼您呢？」安妮說，「我可以叫您瑪麗拉嬸嬸嗎？」
「就叫瑪麗拉吧。」
「瑪麗拉？這樣太隨便了，對您不夠尊重。」
「沒什麼，你心裡知道要尊重就行了。」
「可我想叫您瑪麗拉嬸嬸，」安妮用祈求的眼神看著瑪麗拉，「我現在沒有別的什麼親人了。就讓我這麼叫您吧，那樣我就有親人的感覺了。你也可以想像一下那種感覺。」
「不可以。我不認為這有什麼好處，也想像不到。」瑪麗拉堅決不同意。
「噢！」安妮妥協了，「哦，卡斯.瑪麗拉。你不覺得想像有很多好處嗎？」
「是嗎，可我不覺得你那樣想入非非有什麼好處。」瑪麗拉不同意小女孩兒的觀點，「噢，安妮，快到起居室去，壁爐臺上有一張帶插圖的卡片，你把上面的那些禱詞背下來，今晚祈禱的時候要用。記著進去的時候把手腳弄乾淨。還有，不能再像昨晚那樣禱告了。」
「好的，我怎麼那樣笨呢？」安妮不安地說，「昨晚肯定很糟糕吧，不過也是，第一次怎能念得好，您說是不是？.」
「安妮，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我讓你做什麼的時候，要馬上去幹。」瑪麗拉看她又有絮絮叨叨的趨勢，趕緊打斷說。
安妮只好閉上嘴巴，按照瑪麗拉的指示跑向起居室。然後帶著卡片去了廚房。她打算在那裡找個角落坐下來，集中精神背這篇禱詞。
廚房的餐桌上有安妮剛採回來的一大束蘋果花，她就把卡片立在那裡，以手託腮，聚精會神地看了一會兒。
沒多大一會兒，瑪麗拉進來了。「這段禱詞真好，」安妮對她說，「美妙極了。在孤兒院時我曾聽那位校長念過，但他禱告時顯得很哀傷，我就沒怎麼聽。現在仔細一看，我覺得它就像詩一樣優美。『我們的在天之靈，您神聖無比。』簡直像是一首樂曲。哦，我很高興，瑪麗拉。」
「噢，不要再說話了，好好學吧。」瑪麗拉覺得這個孩子的話真的是太多了。
安妮乖乖地閉上了嘴，用功地學起來。不過，只過了那麼一小會兒，安妮就又開口說話了：「您說，我能不能交上一個好朋友？」
「哦.什麼.朋友？」
「您知道，就是那種知心的親密朋友。我一直有這個夢想，卻不知道會不會變成現實。我想我現在既然能幸運地留在您這兒，這個也能實現吧，您覺得呢？」
「啊，在果園坡那邊住著一個叫黛安娜·巴裡的小女孩兒，和你的年紀差不多，是個很好的姑娘，你們或許會成為好朋友的。不過，你得做個好孩子，舉止言談都得禮貌得體。不然，她母親巴裡太太是不會讓女兒和一個壞孩子在一起玩耍的。」
安妮聽得興致勃勃，接著問：「黛安娜.她長得什麼樣？」
「那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又乖巧，又聰明。」瑪麗拉回答道。
「這是個好消息。人就該長得漂亮--我是不可能了。還記得，託馬斯太太家的客廳裡有一個書櫥，那上面有一個玻璃門，裡面放著一些瓷器，有時候也會放果醬。我經常走到玻璃門那裡去，稱裡面的影子為卡蒂·莫裡斯，經常和她說話，有時要說上好幾個鐘頭。我感覺我們成了親密無間的朋友，她給了我安慰和鼓舞。假如那個書櫥是有魔力的，而我知道咒語，我就能走進卡蒂的房間。我們牽著手，來到一個到處是鮮花、陽光和仙女的地方，幸福地生活下去。可後來，我不得不搬到哈蒙德太太那裡去，和心愛的卡蒂告別，那時我感覺我的心都要碎了。哈蒙德太太家附近有一條小河，上遊有一條山谷，站在那地方小聲說話，周圍會發出十分悅耳的回聲。於是，我想像那裡有一個叫維奧萊塔的女孩兒，同樣是我的好朋友，您了解了吧？再後來，我去了孤兒院，就再也沒有想像的心思了。」
「你那是些荒唐的行為，」瑪麗拉乾巴巴毫無表情地說，「你真的相信自己想像出來的那些東西嗎？你可千萬不能讓巴裡太太聽到那些想像。不然，她會認為你不正常的，那樣，你就不能和黛安娜做做朋友了。」
「哦，我不會對任何人講的，您知道，我希望您也能像我那樣想像。」安妮看起來很真誠。
「那不太可能。」瑪麗拉冷冰冰地說，「你這樣心猿意馬可不好。你背熟那篇禱詞了嗎？還是回房間專心背吧。」
「只差一行了。」
「聽我的話，還是上樓去吧，背熟之後下來和我一起準備下午茶。」
安妮只好回到東山牆的房間，在窗前的那張椅子上坐下來。
「啊，總算是背完了。現在我可以好好想像一下這間屋子了。看啊，地上鋪著的是白色的天鵝絨地毯，上面還繡著一朵又一朵粉紅色的玫瑰，真絲窗簾也是粉紅色的。家具一律是紅木的。那裡有一張長沙發，上面有五顏六色的靠墊，而且都是絲製的。我躺在上面，感到十分優雅。」她背過了最後一句，對著房子自言自語起來。
隨後，安妮蹦蹦跳跳地跑到那面小小的鏡子前，看起自己來。直見鏡子中的那個小女孩兒，滿臉雀斑，眼睛暗灰，也正注視著她。
「你呀，現在是綠山牆農舍的安妮。」她變得很清醒，「以前，你總是從我的想像中走出來，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過，現在總算是變成現實了。」說完，她和鏡子中那個小女孩對吻了一下，又回到窗前去了。
「親愛的白雪皇后，山谷中的白樺，還有山坡上的灰房子，大家下午好！你們覺得黛安娜能不能成為我的好朋友啊？我會好好對她的。可我也忘不了卡蒂和維奧萊塔。哪怕她們只是書櫥小女孩兒與回音小女孩兒，我也要永遠用心地記住她們，每天給她們一個吻。」
安妮一臉真誠地朝著鮮豔的花朵做了兩個飛吻的動作後，有照舊託起下巴，沉浸在了無邊無際的豐富的幻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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