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前些天Gucci家族使勁作的故事後,前些天看到另一則驚悚的消息,消息的主角在以前的文章中有一筆帶過:有著百年家族歷史的Hottinger家族宣布私人銀行破產……
作為新古典主義大家之一,詹姆士·迪索的故事也很長,今天只回顧一些他筆下的人物,在畫框外的故事。
迪索的自畫像。
Jacques Joseph Tissot自年輕時就熱愛英國,給自己改了個英文名詹姆斯,James Tissot含金匙出生、受良好教育,其一生三觀端正,精神正常,也沒有牡丹花下死的風流故事,能被後人咀嚼玩味的大概便是他「上流社會畫家」的周邊八卦。
迪索是地地道道的法國人,1836年出生,他的父親是成功的面料經銷商,母親是帽子設計師——他出身豪門,也因為其從小就跟隨父母接觸時尚,為他日後的畫風產生了莫大的影響。
迪索早年的作品題材以歷史人物為主。到了1864年,他改變了作品題材,開始描繪當時的社交名媛,獲得了巨大成功。
到1865年,迪索全面開啟時裝名流繪畫的模式,受父母影響,他的畫作細節就如同畫裡的人物,一點一滴全部展示了服飾面料的高級。
這一副《Marquise de Miramon》奠定了他在巴黎上流社交圈的地位。
畫中的Thérèse -Stephanie-Sophie Feuillant女士是當時的著名名媛,出身大戶人家,嫁給的是門當戶對的Réne de Cassagnes de Beaufort, Marquis de Miramon。
Thérèse -Stephanie-Sophie Feuillant在夫君家中,雖不隆重,但仍有精心打扮:華麗的枚紅色長袍,搭配精緻的首飾,腳踏一麵皮草,屋裡擺滿各種日式美學的布置,彰顯其家族在當時的社會地位。
迪索和Thérèse -Stephanie-Sophie Feuillant結交後,畫了他們全家。這幅《Marquis of Miramon夫婦和他們的孩子》大膽的融合了法國和英國的肖像畫風格,就已是精湛到不著痕跡的地步,也展出在奧賽博物館中。
這個豪門的家族族徽是這樣的。
家族族譜記錄到1921年。
也就是這個家族一百多年歷史到坍塌,那副美好的全家福裡倆孩子後來什麼命運是______?
但這個家族的城堡還在。
如今作為景點開放,室內保留著極盡奢華的歷史遺蹟。
1867年的《Eugène Coppens de Fontenay畫像》。
這幅畫誕生於當時地位顯赫的Jockey Club de Paris俱樂部(因為自己家在搞裝修。)。這間俱樂部至今仍在巴黎營業,內部自然是堪比皇宮的富麗堂皇。
但是找不到他和他後面兩代的信息,可能如今都是路人。
1868年,一直畫名媛的迪索罕見的創作了一幅全是紳士的作品。
畫作布景在老牌酒店Hôtel de Coislin,這幅畫標題就夠簡單粗暴:《上流圈》,也可以翻譯為《高富帥俱樂部》。
這家酒店如今已被卡達家族收購。
這幅畫背後有個很有趣的故事:十二位貴公子一人出了1000法郎請來迪索作畫,最後以抽獎的形式決定畫的所有權:最後畫的主人是沙發上右邊的紅髮男子、瑞士的私人銀行家Baron Hottinger。
畫中的男人Baron Hottinger。
家族標誌是這樣的。
這個家族從事金融業已經有近300年。1997年Hottinger & Cie在法國的業務賣給了Credit Suisse。
而上面那副傳世名作,在2011年被銀行家的後代Rodolphe Hottinger以400萬歐元的價格出售給了奧賽博物館,Linkedin上甚至有家族傳人Rodolphe Hottinger詳盡的履歷和照片。
好啦,400萬歐元而已,怕是只是大富豪的友情價,也是為美術史考究做出的偉大貢獻和對人類的回饋,厲害死你。
然而就在上個月,有著百年歷史的該私人銀行 破 產 了 。。。
畫裡的其他男人們也有故事,右邊椅子上坐著懶洋洋那位王子Edmond-Melchior de Polignac,年輕時又帥又有型格。
然而再帥也敵不過掉發,王子死於流感。
他背後枕著椅背的也是一位王子:Gaston de Galliffet,王子在戰亂和政治生涯後,隱退過上了平民生活。
最右邊站著的男人Charles Haas,是後來《追憶逝水年華》的原型。
他的形象真的是很Dashing的。
這件大衣一百多年後再看依然時髦到不行。
1869年,迪索描繪貴婦人練習打靶的畫面。
這幅畫被倫敦一位銀行家所藏,在1883年的佳士得出售時有價無市,幾經周折,由一個藝術品交易商Arthur Tooth賣給了一位外交家,外交家和老婆膝下無子,兩人雙雙歸西後,地產和地產內的寶物就統統歸了National Trust。
這幅畫如今在劍橋附近對外展示。去不了劍橋觀摩也不要緊,網站有提供房間的360度攝像頭導覽。
1871年,巴黎爆發起義,迪索奮戰在一線並加入紅十字會。政府鎮壓起義後,他被迫流亡英國,開始重建在英國的職業生涯。
在英國他和愛爾蘭女友住在北倫敦的富人區。
1877年的《凱薩琳·吉爾夫人和她的孩子們》。
這位太太是地產大亨Thomas Carey唯一的孩子,嫁給的是當時的棉花大王。
這幅畫在1979年被畫上這位太太的孫子售出,同時我也搜不到那家棉花公司Knotty Cross and R. & C. Gill存在的信息,很可能生意早就破產。
可能是迪索自己都厭倦了這個名利場,他在徹底放棄新古典派的最後幾張作品中,再度畫了一個野心勃勃挽著白髮老人的少女,不顧旁人的竊竊私語,勢要踏入浮華社交圈。
無論畫中人的美麗與哀愁,還是家族興衰百年史,最可貴的是他們最終被掛到了博物館的紅牆,展示給了世界曾經的權勢和名望。也容許我一個訪客可以在璀璨的天花板下,做了一場紙醉金迷卻又四大皆空的夢。
(從奧賽美術館的大鐘,望出去的巴黎)
(完)
回複數字 062 ,可以看到迪索的其他故事。因為他後期的宗教畫,迪索在北美的知名度其實反而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