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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一年春節,遊子們都將歸家。
貼春聯、放鞭炮、吃年夜飯,
在春晚的倒計時中,度過一年最後的時刻……
對,在春晚中跨年。
儘管春晚的收視率在逐年下降,可它仍是多數人跨年的第一選擇。
而看春晚,也已經從對節目的期待,變成了一種雞肋般的儀式感。
不得不說,近些年的春晚令人失望。
而這失望大多集中在語言類節目上。
作為春晚支柱,語言類節目的現狀就像伍迪·艾倫曾講過的笑話。
——味道差,份量還少。
亂鬨鬨的鬧劇並不會讓人覺得好笑,而網上抄來的段子就更讓人吃起來膩得慌。
每當被尬的想換臺的時候,鋪子就會想起那個春晚曾經的臺柱子。
那個讓無數人頂著黑眼圈也要看完他再睡的男人——
趙本山老師。
本山老師的小品向來亦莊亦諧,以自身塑造的淳樸農民形象,在持續積累的情節矛盾中製造反差,一邊搞笑,一邊也給全國人民打了氣。
現在看來,當中更有一種厚度——
深抿一口就能品到生活的辛辣。
而鋪子今天給大家帶來的這部電影,就有同樣的味道。
《落葉歸根》
這是一部眾星雲集的電影。
主演趙本山。
配角宋丹丹、郭德綱、胡軍、夏雨、郭濤、午馬、廖凡……
每個人單拎出來都夠看一部戲。
這還是一部根據真事改編的電影:
一起出門打工的老鄉病死了,為了讓死者屍骨還鄉,給他家人一個交代,四名湖南老漢先後將死者假扮成醉鬼、病人,背著屍體上火車、趕公交,欲將死者從福建運回湖南老家,直到在廣州火車站被警察發現……
最初鋪子把這電影當喜劇看,很好笑,甚至笑出了豬叫。
到後來鋪子把這電影當悲劇看,還能笑,但卻啞然失聲。
1
「哎,兄弟,能耐呢?」
老趙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家窮,五十多歲了還在深圳打工。
沒啥能耐,也攢不下錢。
日子沒什麼奔頭,但好賴還能就著花生米整口酒喝,也就得過且過。
老趙有個兄弟,叫劉全有,二人是打工認識,經常一塊喝酒。
有一次二人喝多了,老趙擔心自己死後歸不了根,回不了家,變成孤魂野鬼。劉全有當場拍著胸口向他保證:死了,我背也能把你背回去!
老趙聽了之後很感動,可誰成想劉全有先把自己喝死了……
沒法子,就衝劉全有說過的話,老趙沒同意火化,決定送屍體回家。
將劉全有偽裝成醉漢,二人上路了。
從深圳送到重慶,先不說這路上的舟車勞頓、艱難險阻。
光說劉全有,就不讓老趙省心,
他這兄弟活著混一個窩囊,死了還能給他找麻煩。
二人原本順順利利的上了大巴,車雖然開得慢了點,也還算安逸。
但大巴行至野外,眾人下車方便時,劉全有捅了個大簍子。
車上的婦女們不知道劉全有是死人,認為他在耍流氓,要趕他下車。
老趙沒法說真話,只能辯解說,劉全有醉得像頭死豬,不可能偷看。
但婦女們仍不依不饒,語出驚人——
「剛才我還看見他衝著我淫笑來著呢!」
老趙有點懵,只能選擇賠罪。
好在道歉後,風波勉強平息了。
可還沒容老趙喘口氣,更大的麻煩來了。
——他們遇上了劫匪。
劫匪頭子很有經驗,帶著金屬探測器就開始了搜刮。
藏在襠部的手機,塞進胸部的戒指,都沒能逃過一劫。
可搜到老趙這,劫匪頭子犯了難——
老趙痛痛快快交上了自己僅有的五百,但卻將劉全有的五千緊緊攥在手裡。
劫匪頭子很詫異:「我上搶天,下搶地,中搶空氣,還有我不能拿的?」
「死人的錢,你能拿嗎?」老趙和劫匪頭子解釋了來龍去脈。
「俺倆在一起打工,他命不好喝酒喝死了,不是工傷,但老闆良心好,給拿了五千,這條命就值五千。他家裡妻兒老小全靠他養活,我必須把這錢交給他家裡人。」
劫匪頭子很有感觸:「真他娘的仗義!」
還激動地轉過身掀起了衣服。
原來劫匪頭子也是有故事的人:
當年他出賣過弟兄,大夥把他按在地上,紋了這三個字。他沒洗,這是他的恥辱,他決定帶著一輩子。
劫匪頭子受感於老趙的仗義,決定收手,下車前還將搶的錢全倒給了老趙。
劫匪們揚長而去,乘客們也各自取回了自己的財物。
但沒過多久,這群人就絲毫不念老趙的恩情,將他趕下了車。
老趙也就此開始了自己更加坎坷的徵程。
2
「不遭這罪了,咱倆一起享福吧」
眾所周知,喜劇的內核是悲劇。
而公路片則靠路上遇到的人及發生的事推動劇情。
那麼老趙既然身為公路喜劇的主角,這一路上必然少不了發生各種啼笑皆非的悲劇。
這些悲劇有的傷錢,還有的傷心……
被好心人載到縣城裡的老趙,找了一家貨車司機聚集的旅館落腳。
屋子是大開間,閒著無事的司機們聚在一起喝酒,老趙也加入了進去。
「出門在外碰上就是緣分,乾杯!」老趙提了一杯。
熟絡了之後,他想藉機搭個車,但問了一圈都不去重慶。
除了角落裡不合群的那個——
老趙拿著酒過來了:「兄弟,去重慶,搭個車行不?」
「不拉。」司機背過了身子。
「不白拉,花錢……」
老趙不依不饒,沒想到司機卻急了眼。
老趙看出來司機心裡有事,提議陪他喝兩杯。
「有事別憋在心裡頭,大哥陪你喝兩杯,咱倆聊聊行不行?」
司機一把奪過酒瓶子,仰頭就開始喝。
老趙看司機喝酒挺痛快,以為搭車這事有戲:「明天咱們幾點走,我叫你……」
「不拉。」司機翻臉就不認人。
更悲催的是,老趙的五百塊錢被偷了。
老趙好言好語的相勸,也沒有人主動出來承認,他提議搜身,大夥不同意。
因為帶著個死人,老趙也不敢報警,只好認栽。
幸好,旁觀了一切司機還是拉上了老趙,二人同行了一段路,在一個岔道口分別。
老趙又遇到了難題,自己身無分文,劉全有的五千又不能動。
老趙只能煞費苦心,一路蹭吃蹭車……
為了搭車,他將劉全有偽裝成心臟病。
為了蹭飯,他把劉全有打扮成稻草人。
為了省點力氣,老趙還把劉全有塞進了廢棄輪胎裡滾著走。
但這一路下來,老趙還是扛不住了。
機緣巧合之下,他發現了劉全有藏在腳底的四百三十塊錢。
他決定先和劉全有借點,吃頓飽飯,然後包個車直接把劉全有拉回家。
包好了車的老趙大吃一頓,但結帳時卻發現自己遇到了黑店——
兩個菜加份米飯居然要收六百塊。
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
無處說理的老趙又一次認栽。
這下好,不光把車費都吃了,還多賠了兩百。
而這多賠的兩百還間接導致了老趙的崩潰……
好不容易脫身的老趙正邊走邊自責,回過頭卻發現飯店老闆帶著人追了上來。
老闆說他後掏的兩百是假錢,儘管老趙很懷疑,但還是從劉全有的五千中又摸了二百。
飯店老闆接過錢,發現居然還是假的,老趙這時才意識到不對。
他趕緊將錢都掏了出來,一張一張的辨認,最終卻絕望的發現——
工地老闆賠的那五千全都是假錢!
老趙撐不下去了。
整件事也沒法和劉全有家人交代。
把假錢全燒給劉全有後,他決定將屍體就地埋了。
他找了個看起來風水不錯的地方挖了個坑。
怕劉全有躺著不舒服,他還先進去試了試大小。
躺下後,老趙看到了天上的朵朵白雲,身邊的綠意盎然,更感受到了土地的溫暖。
他累了,而這坑裡真的很舒服……
心灰意冷的老趙決定隨著兄弟一起去。
他先將劉全有搬到坑裡,用草蓋上。
然後整理衣容,打算撞死在樹上……
發現自己狠下不心的老趙,打算換個死法。
而影片也迎來了最荒誕、最好笑的一幕。
看得令人想笑,更令人想哭。
3
「這要擱你……非得把你拿下不可」
整部電影看完,讓人五味陳雜,小人物在命運無常時的掙扎固然好笑,但也同時使人感到悲情。
老趙和這一路上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共同交匯出了一部讓人悲喜交加的歸鄉曲,其中不止有使人哭笑不得的荒誕,讓人悲不自勝的命運,還有這一路上熠熠發光的溫情。
當老趙宣稱劉全有心臟病犯了時,是一個開著拖拉機的老鄉拉上了二人。
在到達縣城後,老趙提議自己打車,老鄉卻執意要將他倆送進醫院,老趙只好騙老鄉去掛號,藉機開溜。
當老趙心生死意時,是一個養蜂人救下了他。
為了鼓勵老趙,養蜂人還讓毀容的妻子揭開面罩,給老趙講他們曾經遭受的磨難,以及熬過去之後,現在還算幸福的生活。
在路上,老趙甚至還收穫了愛情:
老趙在非法的賣血點碰到了一個靠拾荒為生的大姐,二人本該賣血過後再無交集,但恰巧剛上警察來搗毀賣血點,於是被二人帶到了救助站。
救助站提供了食物、熱水,還為他們舉辦聯歡晚會,希望他們每個人都能展示自己的才藝。
因為只認識大姐,老趙和大姐提議一起準備節目,二人在晚會上表演了雙簧。
晚會過後,二人談心,老趙感到了大姐的真誠和善良, 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境遇也給了老趙勇氣。
而大姐也被老趙的故事打動,同意了老趙,更把省吃儉用攢下的四百塊錢全給了老趙,讓老趙先送兄弟回家,於是老趙帶著大姐的牽掛重新踏上了歸途。
電影的結尾,老趙帶著劉全有的骨灰回了家,但劉全有的家鄉已經遷移,只剩下一片廢墟,老趙只好又上了路……
有人認為這是趙本山老師最好看的電影,有人認為這是中國最好的公路片。
還有人認為這就是我們的生活。
《落葉歸根》有個荒誕的開頭,有個荒涼的結尾。
中間穿插的故事魔幻又真實,每個讓人哭笑不得的人物,每段讓人啼笑皆非的故事,都好像就發生在我們身邊。
而這其中最使鋪子難忘的,是老趙於苦難間隙中尋得的快樂。
這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在任何時候都不會貶值。
我們每個人生活中都少不了挫折,少不了磨難。
命運無常,我們無力抗拒。
但那又如何。
生活的處境,剝奪不了我們追尋的權利。
即使時代的洪流席捲而來,我們仍能浸在其中覓得快樂。
——就像小狗追尾巴,小魚吐泡泡。
唯一不辜負生命的方式,就是真實而熱誠的活著。
你看,
那個倔強不服輸的老趙,像不像奔波在路上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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