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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庸先生的武俠作品中,有三部是屬於中篇的,即《越女劍》、《鴛鴦刀》和《白馬嘯西風》,這三部的字數分別為2萬字左右、4萬字左右和8萬字左右。所以,有人也把前面兩部稱為短篇小說,如倪匡。很明顯,這3部中(短)篇小說沒有其他十二部長篇來的出名,臺灣遠景事業公司出版的"金庸作品集"中亦只收錄了金庸的十二部長篇小說,而沒有將這三部中篇小說收錄在內。這是不是說這三部作品很一般,甚至沒有價值呢?
近日重看《鴛鴦刀》,覺得其實這是金庸先生一系列武俠寫作中承上啟下的一部作品。理由有以下幾點:
一、寫作年代。此作品寫於1961年。在此作品之前,金庸先生已經完成了《書劍恩仇錄》、《碧血劍》、《射鵰英雄傳》、《神鵰俠侶》、《雪山飛狐》、《飛狐外傳》、《白馬嘯西風》等7部作品,在此作品之後,又完成了《倚天屠龍記》、《天龍八部》、《連城訣》、《俠客行》、《越女劍》、《笑傲江湖》和《鹿鼎記》等7部。在金庸先生全部十五部武俠作品中,《鴛鴦刀》不偏不倚,剛剛好位於第八部;
二、《鴛鴦刀》中的林玉龍、任飛燕夫妻所用的夫妻刀法讓我們想起了什麼?相信看過《神鵰俠侶》的朋友都會很自然地想起楊過和小龍女練的那雙劍合璧的玉女素心劍法。書中寫到:
這路刀法原是古代一對恩愛夫妻所創,兩人形影不離,心心相印,雙刀施展之時,也是互相回護。只是這路刀法卻有一樁特異之處,傷人甚易,殺人卻是極難,敵人身上中刀的所在全非要害,想是當年創製這路刀法的夫妻雙俠心地仁善,不願傷人性命,因此每一招極厲害的刀法之中,都為敵人留下了餘地。
夫妻刀法和玉女素心劍法的原理基本一樣,就是互相回護,這樣才能發揮出此刀法(劍法)的威力。在《鴛鴦刀》中林玉龍、任飛燕夫妻因為總是吵架,心意無法相通,打不過大內高手卓天雄,就把他們自己用不好夫妻刀法傳給袁冠南、蕭中慧兩人,而這兩人用未學全的十二招刀法戰勝卓天雄,不僅保住了鴛鴦刀,也成為人生伴侶。如果說玉女素心劍法還只是情侶合練的話,那麼夫妻刀法則已經是從情侶到夫妻了。所以,這樣的情節應該可以看成是對前面作品《神鵰俠侶》中玉女素心劍法的傳承,從原理到名字的傳承;
值得一提的是類似的夫妻劍法在其後的《連城訣》也出現過,只不過《連城訣》中江南玄素莊黑白雙劍石清、閔柔夫婦所用的夫妻劍法非《鴛鴦刀》的夫妻刀法了,但何嘗不可以看成是對《鴛鴦刀》的一種傳承。這樣,從《神鵰俠侶》的玉女素心劍法到《鴛鴦刀》的夫妻刀法,再到《連城訣》黑白雙劍石清、閔柔夫婦所用的夫妻劍法,這個傳承的脈絡倒是比較清楚;
三、《鴛鴦刀》中出場的太嶽四俠會讓你想到誰?也許,你想到的是之後在《笑傲江湖》中出現的那六個活寶——桃谷六仙。其實,金庸武俠中諧趣或者搞笑的角色不是很多,真正開始集體亮相的,恐怕就是《鴛鴦刀》中的太嶽四俠了,不過,在《鴛鴦刀》之前,也有一些這樣的人物角色出現,比如《射鵰英雄傳》和《神鵰俠侶》中的那個老頑童周伯通,只不過老頑童周伯通的趣在頑童二字,而太嶽四俠的趣則在裝,裝大俠,之後的《笑傲江湖》中桃谷六仙的趣則在於一本正經,而《鹿鼎記》中的韋小寶這個人物,似乎也可以算是在這一條諧趣人物的發展路子上;
四、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在《鴛鴦刀》中出現的一個故事情節後來在《天龍八部》中被金庸先生用的得心應手。這個故事情節就是:袁冠南和蕭中慧有了婚姻之約之後得知兩人是兄妹關係,蕭中慧心頭大亂茫然出走被擒,但是故事峰迴路轉,蕭半和說明原因,兩人並不是真正的兄妹……其實,在看完這部作品之後,相信大部分作者對《天龍八部》中的段譽的多次有著兄妹之戀經歷的故事情節並不擔心,因為,大家可能都覺得,金庸先生,您又來這一套了,等啊等的,等到讀者都以為是自己判斷失誤的時候,在《天龍八部》的最後結局中,金庸先生果然還是告訴了讀者,段譽和鍾靈、木婉清、王語嫣等人都不是兄妹關係,嘿嘿,沒事的……很明顯,《天龍八部》的這個情節的設定,就是繼承了《鴛鴦刀》裡的情節。
五、《鴛鴦刀》中結尾道出了藏於鴛鴦刀中無敵於天下的秘密是仁者無敵這四個字。這個理念在金庸先生之前的一些武俠作品裡應該也會隱隱約約提過,但本人現在有點記不起來,但是,在這部作品之後,則有很明顯的表述。如《倚天屠龍記》和《天龍八部》。特別是在《天龍八部》中,掃地僧度化蕭遠山和慕容博的那一章節,所講的大慈悲就是仁者無敵的觀點,也就是說,在《天龍八部》中,作者又用了大量的文字來描寫和說明了那個在《鴛鴦刀》中簡簡單單的那四個字。所以,《天龍八部》應該可以算是對之前的《鴛鴦刀》中主題和理念的發展和繼承了。
其實,很多的優秀作家的創作過程中應該都會有這麼一個現象,就是他們的長篇小說中往往有著甚至源自於他們中短篇小說中的許多觀點。所以,這些中短篇小說對這些作家來講,或許,只是一個休整的機會,只是整個創作過程中的一個點,承前啟後的一個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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