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坎城電影節上,《四百擊》的男主演讓-皮埃爾·利奧德出現在了官方海報上。不誇張地說,他所飾演的安託萬成為了世界電影史上最先鮮明的旗幟——新浪潮的一個旗角;而他本人也獲得了榮譽金棕櫚獎,有人甚至戲稱這個獎項是今年唯一沒有任何爭議的獎項。
事實上,坎城電影節每年都會以類似的方式紀念一位對電影做出傑出貢獻的影人,去年這個人便是英格麗·褒曼,而去年的8月29日也恰好是褒曼誕生100周年的紀念日。就在她100周年紀念日的前一天,8月28日,瑞典國內上映了這部《英格麗·褒曼口述實錄》。該國導演斯蒂格·比約克曼通過大量的從未現世的一手材料吧英格麗·褒曼一生中糾纏不清的感情、事業和家庭還原出來,褒曼的幾個孩子也在紀錄片中悉數出現。
影片以褒曼壓抑而充滿死亡氣息的童年作為開場,為之後發生的一切埋下了伏筆。從導演比約克曼的安排來看,英格麗·褒曼的一生之所以充滿曲折和變數,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少年時代父母的早亡:家庭的分崩離析讓褒曼心中充滿了對生活強烈的不安全感,而這又與她對明媚生活的渴望和熱愛組合成同一矛盾體的兩個側面。正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幹預她的生活,阻擋她的成功,她只是想「要的更多」。正因如此,她從瑞典來到了好萊塢,又從好萊塢奔向義大利,從義大利去往法國,最後落葉歸根般在瑞典找到了自己的精神歸宿和情感寄託。不僅如此,褒曼每到一地還都留下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無論是第一任丈夫林德斯特倫,還是之後的卡帕、羅西裡尼和拉爾斯·史密斯,無不只是她暫時的伴侶,就連她的孩子們也直言沒有任何一個得到過完整的她。
比約克曼對日記和私人材料的運用註定了這部紀錄片不會偏向英格麗·褒曼的事業層面,而更多地導向了她的情感和家庭生活,但實際上,褒曼的事業無論成敗起伏,都與她的情感生活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拿褒曼與羅西裡尼的婚姻來說,二人之所以能走到一起,就是因為褒曼對羅西裡尼的兩部影片——《羅馬,不設防的城市》和《戰火》深深著迷,甚至在給羅西裡尼的第一封信裡就用她所習得的唯一一句義大利語「Ti Amo」(我愛你)一語雙關地表達了自己對羅西裡尼的藝術成就的崇拜和個人魅力的愛慕。而二人的最終分離,也是因為褒曼對羅西裡尼創作方法和結果的不滿,儘管歷史證明羅西裡尼在那一時段創作出來的作品都是影史中的重要作品,如片中提到的《火山邊緣之戀》以及同一時期的極富政治社會學意義的《1951年的歐洲》和徵兆了義大利新現實主義向費裡尼、安東尼奧尼等人的現代主義過渡的《遊覽義大利》。在這些超前時代大約10年左右的影片之中,羅西裡尼無意識地注入了太多情感層面的內容,這些創作的內容本身即見證了二人的情感一步步走向破裂的過程,票房和風評的冷淡則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當然,藝術與現實的交錯於褒曼而言也並不總是如此悲情。無論是在巔峰時期給予褒曼重要作品的希區柯克,還是在褒曼陷入人生和事業低谷時期一把將她「撈」起來的讓·雷諾瓦,都讓褒曼和她塑造的經典角色一起留在了影史之巔,幾乎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褒曼一生中贏得兩次奧斯卡最佳女演員獎和一次最佳女配角獎,前後跨度達到30年,期間還因私生活問題遭遇了來自好萊塢和故鄉瑞典的強烈抵制,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幾乎都浪費在了緋聞所帶來的負面效應中。然而這一切都沒能磨滅她的演技。毋寧說經歷只是磨練了她,鍛造了她,讓她的內向的性格和充沛的情感施展在表演上而非日常的瑣碎中,讓她生出自由的翅膀,得以從熾熱的灰燼之中涅槃新生。
幾個男人也在這個過程中被褒曼匆匆扣上款式各異的「綠帽子」,女權也好,娼婦也罷,比約克曼並沒有再給褒曼一個政治的或道德的「黑帽子」。影片的視角始終在褒曼,也在她的孩子之間流轉,透過那些第一人稱的敘述,我們得知的只是褒曼義無反顧地愛上、愛了、愛過,接著轉身離去,從不復返,身後之事則留待後人評說。
就在她暮年之時,當時首屈一指的電影大師英格瑪·伯格曼將一部幾乎是為褒曼量身定做的劇本送到了她的眼前。乍看上去,《秋日奏鳴曲》中的母親與英格麗·褒曼既相似又不同:相似的是她們擁有共同的情感經歷和藝術生涯,不同的是褒曼雖然一生忙碌奔波,卻從未將孩子拋在身後。
在紀錄片中,女兒伊莎貝拉·羅西裡尼談到自己背部手術時褒曼竟然放棄了演藝生涯,花了兩年的時間一直陪在她身邊;當她整理褒曼的信件時,發現她與友人所聊的竟然無一與工作有關,反倒全都是關於孩子的事情……種種細節,讓人對褒曼這個多情的女子又有了全新的認識和理解——親情與責任,於她並非不重要,甚至正相反,成為了褒曼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從這個意義上講,伯格曼並不了解褒曼;抑或,伯格曼只是對他概念中的事業型女性做出了更為戲劇化的闡釋。正如紀錄片中揭示的那場伯格曼與褒曼的「世紀大戰」,二人對人生的態度和對角色的理解,可謂迥然。
英格麗·褒曼短暫的一生的留下了太多珍貴的遺產。照片、日記、錄像,所有這些構成了她的回憶,構成了家族的歷史,構成了褒曼本人安全感的最主要來源。導演和紀錄片中的種種人物一直在強調的一點,就是褒曼走到哪裡都會把這些個人檔案放入箱子帶走,離開什麼也離不開這些東西。這是褒曼對家族傳統的延續,其中深藏著褒曼對父親的懷念,湧動著褒曼對家庭生活的熾熱情感,裹挾著褒曼從不間斷的嚮往和追尋。
她嫁給了攝像機和電影,現實的一切都是她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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