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總是被無數個偶然事件共同推動。
兩千多年前,項羽在鴻門宴上放走劉邦時不會想到自己會自刎於烏江邊。公元751年,葛邏祿部在怛羅斯之戰中突然反叛時也不會認為,這一舉動直接導致了唐朝乃至中國後世的許多王朝退出對中亞地區的爭奪;明成化年間藏起鄭和海圖的劉大夏也不會預料到,中國將因此淡出海洋,錯過大航海時代的世界巨變。歷史,總是被無數個偶然事件共同推動。2019年,也是如此。
這一年,有人被裁、有人退休、有人離世;這一年有公司上市、有公司退市、有公司破產。這一年股市總是在牛市的邊緣徘徊;這一年國際局勢的變遷也像「混沌擺」一樣無法預測軌跡。駐足回望,我們不得不承認,許多偶發事件造成的必然影響比曾經的推測大的多。根據事件產生的影響力,財經郎眼評選出2019年度十大事件。它們有的影響已經顯現,有的仍在發酵醞釀,但無論如何,歷史的進程中的每一簇火花都可能釀成滿天山火。
格力混改
改革與發展是長期以來存在於我國的「主旋律」。而國企改革則是其中不可被忽視的重要一環。
10月28日,格力電器為期半年的「混改大戲」正式殺青,高瓴資本正式入主。至此,格力電器這家市值近4000億元的明星企業,大股東由國資變成社會資本。而此次混改被業內譽為「混改3.0標杆」並非僅僅是因為這一個原因。
有人說,格力混改方案是一個從錢到權,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方案。通過其中三層結構的設計,董明珠團隊獲得了約11%的份額,及三人董事會中的一個席位。
但如果只是考慮到了原管理團隊的利益,那麼這個混改方案則不值得具有如此重要的意義。這一次的混改決不僅僅是簡單的民進國退,也不單單是格力為了更高的實現多元化、全球化布局所作出的選擇。這場混改更深層次的意義還在於為國企改革提供借鑑。
管資本,是國資國企改革的重點,意圖在於解決所有權與經營權分離。這次混改在未來關注點仍然是在管資本上是否能探索出新的經驗。周其仁在《突圍集》一書中說:「當下盈利的國企如果不深化改革,進一步從體制機制上解決妨礙國企與市場經濟相適應的那些實際問題,代價將不但是一個經濟部門的,也是國民經濟全局性的」。而2019年以來,前有南北船重大資產運作、軍工科研院所的改制,後有格力國有控股權發生出讓,這些事無一不在提醒我們「國企改革之路,任重而道遠」。
阿里巴巴回歸港股
11月26日,阿里巴巴正式回歸港股,成為港股新「股王」。
此事的前因後果在此不多做贅述。一種觀點認為,阿里巴巴回歸港股是為了在當時的局勢之下給港股打一支「強心針」,提振國際市場對港股乃至整個香港的信心;另一種觀點認為,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阿里巴巴在中美局勢變化之下想拓寬融資渠道、減少對美國資本市場的依賴、為將來回歸A股做準備。
兩種目的孰重孰輕,我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目前在紐交所有100餘家中國公司,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沒有在中國香港或大陸上市。其中不乏與阿里類似的優秀科技企業。在阿里勇敢的吃了二次上市這個「螃蟹」並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之後,有機會的話,誰不想來試試看呢?
根據目前港股《上市規則》要求,市值達400億港元方可「二次上市」。以最新的收盤價格計算,目前在美股的中概股大約有36家符合市值標準,而排除非新興行業和已經在港股上市的公司,符合第二上市新規要求的中概股約21家。其中不乏京東、百度、網易、攜程等名氣較大的公司,累計總市值超過3萬億港元。據香港某投行人士向時報君透露,在美上市的攜程、網易、百度等多家內地科技公司均有意回港二次上市,並且已經與港交所進行洽談,百度目前已對赴港二次上市進行了內部評估。
中概股回歸,未來可期。
科創板開市
回顧2019年的中國資本市場,除了阿里巴巴回歸港股這一顆星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外,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星團——科創板。
7月,科創板正式開市,儘管有著50萬的入市門檻,但依然沒能冷卻投資者的熱情。2019年全年,科創板共受理申請上市企業205家,過會企業達109家,已提交註冊企業107家,上市企業70家。
科創板的巨大意義並不單在於為科技創新型企業提供了一個融資渠道,也不僅提升對擬上市企業的包容性,讓未盈利的企業也可以IPO。
其核心價值是真正實踐了A股市場呼喚了多年的「註冊制」。註冊制在科創板推行五個多月以來,既出現了不予註冊的案例,也出現了上市破發的企業。整個市場不論是上交所受理科創板企業節奏,還是市場中交易的頻率與不同公司間股價的分化都呈現出日趨理性的特徵。
從「小」的層面來說,因科創板推行註冊制,上市企業採取市場化定價打破了此前A股23倍市盈率的「隱形天花板」。而從更「大」的層面來說,科創板可以說是我國資本市場的一塊「試驗田」。在這樣一個全新的板塊上實驗性的推行「註冊制」,既為我國未來在主板推行該制度積累了充分的經驗,又是我國穩步實施註冊制,完善市場基礎制度堅實的第一步。
全國首例個人破產案例破冰
一間公司經營出現問題、資不抵債可以選擇破產清算或重組,而個人所面對的債務問題則有可能要搭上一生的時間來償還。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惡意拖欠借款的行為令人髮指。上徵信、限制高消費、清算財產、被稱為「老賴」都是合理的做法。但那些因受公司破產拖累、並非惡意拖欠,卻實在無能為力償還的人怎麼辦呢?
2019年10月,全國首例具備個人破產實質功能和相當程序的個人債務集中清理案件出現在浙江。浙江溫州中級人民法院在通報中稱,債務人蔡某由於沒有清償能力,214萬餘元的債務只需在18個月內按1.5%的比例一次性清償3.2萬餘元。
據悉,蔡某所欠的債務是因其曾作為股東籤署過《第三方連帶責任書》,而後該公司破產所產生的連帶責任。蔡某名下的財產只有公司的1%股權,以及一輛報廢的摩託車和零星存款。夫妻二人每月收入不足一萬元,並且蔡某長期患病,同時孩子也正在讀大學。
以上全部條件都證實了一點,他是一個「誠實而不幸」的人。而這,恰恰是個人破產法所要保護的主要人群。
知其一也要知其二,知道了個人破產法是什麼,也要知道為什麼要建立個人破產制度。難道數十年來,都沒有這樣誠實而不幸的案例嗎?
如果說,個人破產制度是一條創業失敗者的退出通道。那麼「修路」的原因一定是有人要走。一方面,創新創業之風吹了幾年,失敗機率99%的現狀也開始廣為人知。幸運的成功者去科創板享受紅利,不幸的失敗者坦然接受破產,從零開始,從頭再來。另一方面,產業升級轉型已成定局,供給側改革進入關鍵階段,並非每一個舊產業都有機會升級。但「羊毛圈地運動」的悲劇不用重演。早一天放手,就有可能早一天找到新的出路。
戈恩逃亡
有的人創業失敗,不幸破產,有的人打工成功,卻淪為階下囚。2019年最後的日子,我們吃了一個商業界的大「瓜」。日產汽車前CEO卡洛斯·戈恩在被日本檢方先後四次逮捕、「控制」超過一年後逃離了日本。
從目前公開的資料來看,戈恩涉及的四項罪名包括——隱匿部分薪資(有兩項指控是未能披露超過8000萬美元的延期賠償金)、挪用公款,以及將個人投資損失轉嫁給公司(違反信託指控)。如果罪名成立,將面臨15年監禁和高達1.5億日元(約合140萬美元)的罰款。真正的勇士從來不會束手就擒、坐以待斃。卡洛斯·戈恩選擇在這一年最後的日子藏身樂器盒,充滿戲劇性的逃離日本。
選擇不惜代價的逃亡真的是因為司法不公嗎?具有美國情報機構背景的日本東京地檢特搜組為什麼看不住一個年過六十歲的男人?
此事造成的最大影響並非日產-雷諾-三菱汽車聯盟的未來,也並非國際車企格局的重新洗牌。而是隱藏在背後的美、日、法三國勢力的角逐。日本東京地檢特搜組的失敗是日本司法界的恥辱還是美國在日本控制力的削弱?戈恩的逃亡又是否代表著法國已放棄這一枚「棋子」?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或許在國際貿易局勢依舊不樂觀的情況下,大家的選擇都是「閉門造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