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後網文作家柳下揮,幾年前在準備寫一本新小說時,恰逢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爆火。柳下揮也成了這部紀錄片的粉絲,並思考為什麼這樣安靜的片子能火。
「並非現在的年輕人對中國傳統文化不感興趣,而是我們要用他們喜聞樂見的方式去講述和展示,而我本身又特別喜歡中國傳統文化,包括詩、茶、劍、道這些元素,所以我就萌生了寫一部以文物修復為載體的小說的念頭,也就是《獵贗》。」
連載於閱文集團起點讀書、QQ閱讀等全平臺的《獵贗》,作為近幾年最具代表性的文物冒險題材網絡小說之一,在已完結5個月後熱度仍在持續發酵。《獵贗》的主角江來是一位20來歲的文物修復大師,憑藉祖傳的「錦上添花」修復手法和天賦異稟,能夠勝任最高難度的文物修復工作。
最近,柳下揮與因《我在故宮修文物》紅遍全網的「文物修復男神」——中國文物學會副會長、國家級非遺項目古鐘錶修復技藝第三代傳承人王津,就文物修復和傳統文化推廣的話題進行了面對面交流。
王津特別強調了文娛化的內容對文物修復和傳統文化推廣工作的促進作用。「在《我在故宮修文物》紀錄片播之前,文物修復很少人關注,招工都很困難。紀錄片播出後,社會反響特別好,特別是年輕人,他們覺得修文物的工作很酷。」
王津認為,網絡文學題材比較寬鬆,閱讀非常方便,很多年輕人喜歡看。《獵贗》這樣優秀的小說對文物修復和傳統文化是一種很好的宣傳,可以潛移默化地影響年輕人對傳統文化的喜愛。
提到從事文物修復這一行的感受,王津坦言,「責任非常大,每天要提心弔膽」。「這個文物不能有絲毫閃失,不像修一個手錶,比如說我掉地下了,壞了,我再配一個件,文物不可能。傳下來的兩三百年的東西,在我們手裡不能造成人為的損傷。所以每天的工作不能有任何的分神。另外鐘錶修復跟其他的不太一樣,鐘錶修復是活的,走針走準了,還會附帶表演性,它的所有聯動機制特別多,這個比較繁繁瑣」。
此前為了創作《獵贗》,專門去莫高窟尋訪文物修復者的柳下揮分享了一個小故事。他剛到敦煌時,導遊在車上指著窗外的樹說,這是胡楊樹,它一千年不死,死後一千年不倒,倒後一千年不朽。「我當時聽了這幾句話,頭腦炸裂,下決心要寫這樣一個文物修復師,所以把男主角的父親和師伯設定為這樣的人,老一輩的修復專家就是有這種風骨」。
當時柳下揮走出莫高窟,同行有人問莫高窟對面怎麼會有墓碑?一位老師解釋:「這是為修復敦煌壁畫而留下來的一些修復師或者是研究者,他們是敦煌的保護者、守護神,活著的時候奉獻一生,去世的時候要求葬在莫高窟對面,默默地看著它,守護它」。
這個故事至今依然觸動柳下揮。 「了解越多就越認識到文物修復工作的複雜性、高難度,以及文物修復師們的偉大」。
王津對於《獵贗》中對文物修復師風骨的刻畫予以肯定,回憶他的同事在上世紀80年代幫助修復莫高窟文物時,條件相當艱苦,沒有飲用水,只能在戈壁灘上點火融化冰塊取水。「保護敦煌的這些人真的是一輩子默默無聞,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守護神」。
網文小說《獵贗》以文物修復為主線,穿插了探案懸疑、都市情感的元素,但柳下揮感到最滿意的,還是對文物修復橋段的描寫。書中寫到的「千波刀」絕技、「打粉」無痕修復、「粘碗盞法」、「隨形補缺法」,看似藝術化虛構,實際上都能在現實中找到對應的技藝。
《獵贗》小說中數次成功修復國寶級文物的「錦上添花」技法,這本身是柳下揮出於小說效果而虛構的名稱,沒想到得到了王津的肯定,認為它不僅是一句祝福,也精準地闡述了文物修復工作的意義。
柳下揮介紹了「錦上添花」技法的命名構思由來,「經常看到一些古董或者是寺廟,被修復得過於絢麗,有時修復過度也等於二次破壞。所以我就想虛構一種修復手法,命名為錦上添花,寄託對整個行業的美好意義,希望修復的每一項古董文物,都是錦上添花之舉,而不要喧賓奪主。」
在王津看來,不管「修舊如舊」還是「修舊如新」,是基於不同的文物類型、不同的修複目的做出的選擇。柳下揮描寫的「錦上添花」這個技法,表達的是對文物修復的一種高追求,尊重文物原本的歷史背景和文化內涵,而又讓文物經過精妙的修復重新煥發魅力,所以「錦上添花」這個命名是恰如其分的。
柳下揮把網絡文學對於文物修復和傳統文化推廣的價值總結為一句話——有人物可以帶入,有情感可以寄託,有懸念可以勾連。
柳下揮認為:「如果我們乾巴巴地講解文物的價值,讀者就沒有耐心聽。網絡文學就是把內容具體化、立體化,用故事帶入,讀者逐漸會產生越來越深刻的印象,進而可能就會發自內心喜歡它、推廣它。」 (文化副刊部編輯)
來源:中國青年報客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