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張譯承包了電影院,上半年影院由於疫情關門,下半年從復工第一部新片到現在,每個月都能看到張譯。
8月第一部新片《八佰》有他,10月1日《我和我的家鄉》有他,10月底《金剛川》有他,11月張藝謀新片《一秒鐘》有他。
半年不到,4進影院,你以為這就完了?這就高產了?
不,他還有未上映的。
黃渤在2012年連上5部電影,那一年被稱為「黃渤年」,按照這個理論,今年大概能稱為「張譯年」了吧。
從《八佰》裡貪生怕死、唯唯諾諾的老算盤,到《金剛川》裡又摳門又細心的血性軍人張飛,再到《一秒鐘》裡瘦骨嶙峋的張九聲,張譯給了觀眾太多驚喜。
觀眾對張譯的評價是:眾所周知,張譯,誰用誰爽,一直用一直爽。
這個當年被導演認為「演戲是自找死路」的人,終於成為了所有導演都喜歡用的演員。
22年,張譯終於用努力,從運氣最差的演員變成了公認的「影帝預定」人選。
張譯的運氣不是從當了演員之後變差的,而是從上學的時候就開始了。
最初的時候,張譯的夢想不是當演員,而是想當一名播音員。
有了這個夢想,張譯就開始一門兒心思奔著北京廣播學院努力去了。
從高二的時候,張譯就開始準備考北廣,攏共考了兩次,他是個有實力的,就是差了點運氣。
第一次考的時候,張譯憑實力通過了專業考試,但那時候他才高二,不到畢業時間,人家無法錄取他,只能等來年再考。
第二年他畢業,信心滿滿,報志願的時候就填了一個:北京廣播學院。
遺憾的是,北廣那一年在哈爾濱只招一兩個人,張譯沒考上。
高考落榜,待業在家,前途一片迷茫,就在這時候,張譯看到了哈爾濱話劇學院表演學習班招生的消息。
張譯對表演一無所知,也沒有什麼想法,但家人都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勸說他去試試。
半推半就,張譯進了表演學習班,這一學就不得了。
他愛上了話劇。
愛上話劇之後,張譯毅然離開哈爾濱去往北京,他要考戲劇學院。
廣播學院不好考,戲劇學院也不是那麼容易。
輾轉求學,什麼苦都吃了,張譯還是沒能如願。
為了能夠成為話劇界的一員,張譯最終選擇了穿上軍裝,進入北京戰友話劇團。
張譯剛到文工團的時候,彭澍老師一看到他就覺得他在這個行業很沒優勢,沒前途。
長窄臉,小眼睛,單眼皮,又黑又瘦,脖子又長,站沒站相,又沒有過人的天賦,偏偏運氣還差,撈不著什麼好角色,還得做一些「副業」。
團裡分給他的都是一些小角色,他還演不好,就只能一直在團裡「兼職」,當主持人,還負責裝臺卸臺等。
當身邊的同學都開始演主角的時候,張譯因為寫字好看又快,被領導培養寫起了會議紀要和報告,偶爾也給各單位寫寫晚會串場詞。
就這麼一直幹了兩三年,張譯被提幹到了政治處當幹事,離舞臺越來越遠了。
兩年後,團裡拍攝話劇《士兵突擊》,讓張譯去演袁朗,本以為這是轉運了,結果這只是上天給他開的一個玩笑。
張譯去參加《士兵突擊》的話劇排演,角色分AB,張譯拿到的是B角,也就是說,只要A角在場,張譯就永遠沒有上場的機會。
即便如此,張譯也願意。
他接下了這個角色,背會了袁朗的所有臺詞,參與所有的排練,沒有上臺和大家對戲的機會,他就等所有人都走了,自己在舞臺上演。
全部場次都演出結束了,袁朗的A角十分敬業,一次也沒缺席,張譯自然沒機會替補,他只能客串一下小龍套們,沒有臺詞,沒有正臉,就杵在主角旁邊,當一個人肉背景板。
他的努力沒有讓觀眾看見,但導演看見了。
慶功宴上,導演康洪雷喝了點酒,他拉著張譯的手說了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在你們這群人裡,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但是,你一定要多讀書。你不能再演戲,如果你演戲,就是自尋死路,不可能取得成功的。」
這一番酒後真言,無異於在張譯心口上狠狠地扎了一刀。
張譯一邊對自己產生深深的懷疑,一邊又因骨子裡的血性不肯放棄,兩種心情相互拉扯,彼此掙扎。
掙扎過後,還是演戲的夢想戰勝了心底的懷疑,他想再堅持堅持,於是開始越發地努力。
這個時候,對他職業道路判過死刑的導演,又向他遞來了橄欖枝。
康洪雷導演打擊完了張譯,回頭就去籌拍了電視劇《民工》,他第一個找的演員,就是那個曾經掏著心窩子勸誡過的張譯。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橄欖枝,張譯有點懵,他十分不解,這個最不看好自己的人,為什麼會來找自己二次合作?
得知張譯的疑惑,康洪雷哈哈大笑,他告訴張譯,無情打擊是為了讓他勤奮努力,無論天賦怎樣,最起碼得勤奮,這才能在工作中做出成績來。
有了康洪雷的這番鼓勵,張譯在得知他籌拍電視劇版《士兵突擊》的時候,起了搏一把的想法。
他鄭重地給康導寫了一封信,3000字闡述自己對角色的理解,剖析人物形象、心理。
這封信沒用上,因為康洪雷從一開始就已經為他留好了角色。
班長史今。
當初張譯拍《喬家大院》的時候,導演胡玫曾暗示過:一個男演員,到28歲再不出來,這輩子就到頭了。
時年28歲的張譯,才接了他人生中第一個像樣的角色。
這次他不是龍套,不是背景,他是主演,是那個有血有肉、鐵骨錚錚、令人敬佩的班長史今。
這個角色深深刻在每一位觀眾的心裡,尤其是最後那一場退伍的戲,時隔多少年再看,依舊會熱淚盈眶。
史今退伍的時候,他向上級申請看一眼天安門,當汽車路過天安門的時候,他先露出滿足的笑,又在咬到戰友給的奶糖後,眼淚決堤。
從今往後,他不再是一名軍人,他褪下了軍裝。
也是那一天,張譯接到了轉業通知,以後他就是一名演員了,不再是軍人。
那一刻,他是史今,也是張譯。
28歲,他離開了部隊,他的星途,剛剛開始。
從《士兵突擊》之後,張譯開始有了更多的角色,從正派軍人到不起眼的小人物,張譯演什麼像什麼。
演軍人自然不必說,他自己就是軍隊出身,對於這類形象深有體會,而其他沒體驗過的角色,都是他「聽」來的。
張譯喜歡在旅遊景點排隊,不是為了玩,那些景點對於他來說並沒什麼吸引力,而且很多景點其實人不多,不需要排多長的隊,這個時候他就會不停把隊伍後面的人往前讓,每次排隊都得在兩小時以上。
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聽旁邊的人聊天,形形色色的人,不同身份不同性格,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話,有什麼樣的動作,他都觀察到了。
排一次隊他能學到好多東西,可比逛景點有意思多了。
每次拿到劇本,張譯都會通讀好幾遍,先把劇本吃透,再畫坐標軸,用來標註角色的情緒起伏,到了別人開拍的時候,他又會拿著筆和本去做筆記,對比有什麼差距和不同,記錄下來。
就這樣,一天一天,一次一次,那個長得不好又沒什麼天賦運氣還差的人,終於熬出了頭,成為了每個導演都愛用的演員。
張譯10歲的時候,他看的電影是張藝謀的第一部影片《紅高粱》,當時的他應該做夢也想不到,30年後,他會和鏡頭後的那個導演一起合作,還一次就合作了兩部戲。
在張譯接到張藝謀《一秒鐘》邀請的時候,他的感覺只有「不真實」,像在做夢。
20年前的時候,他是那個誰看了都會嫌棄,認為他沒前途的人;20年後的今天,他居然能接到大導演張藝謀的邀請。
這不會是在做夢吧?
當然不是。
很快,張譯就接到了劇組的劇本和一系列要求,第一個要求就是減重。
張九聲是一個勞改農場裡跑出來的逃犯,剛剛得知了女兒的死訊,精神和身體都遭受了巨大打擊,他一定是一個瘦削而壓抑的人。
為了達到角色的要求,張譯從接到通知開始,再沒吃過一口主食。
到了電影開拍的時候,張譯已經瘦下去20多斤了,整個人只有110斤左右,導演張藝謀看到的時候都驚了,他沒想到張譯真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瘦到這個程度。
減重只是小事,之前演《我的團長我的團》時,他要演一個瘸腿兵,從開機第一天,只要導演喊「開機」,他就把自己當一個瘸子,172天,1450場戲,每場戲平均拍10遍,他瘸著腿演了145000場戲。
由於用力不均,殺青後張譯的左腿比右腿細了一釐米,險些真的成為瘸子。
所以說,哪有什麼演什麼像什麼,無非是幾千幾萬個日日夜夜的努力換來的結果。
當初的張譯連個小配角都混不上,只能跑跑龍套,連句臺詞都沒有,到了現在,他的表演被北京電影學院編進教科書。
接連出演張藝謀兩部電影,成為除黃渤以外管虎最愛用的演員,被許鞍華、陳可辛、陳凱歌、賈樟柯、馮小剛誇獎,被觀眾認為不拿影帝「天理難容」。
張譯,你憑什麼?
《親愛的》《山河故人》《追兇者也》《紅海行動》《攀登者》《我和我的祖國》《八佰》《金剛川》《一秒鐘》,每一部都是不同的人物,每一個都被張譯演活。
當年那個運氣最差的演員,終於憑藉他的努力,轉運了。
劉德華憑藉《暗戰》拿到人生中第一個金像獎影帝的時候,媒體曾調侃:如果這屆影帝還不是劉德華,紅館將會被他的粉絲「拆掉」。
如今,這句話恐怕要送給張譯了。
張譯,如果你再不拿影帝,影院會被觀眾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