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國在小的時候，父母因為饑荒早早離開了，跟著大伯生活。大伯對慶國還不錯，也算是當個親生兒子養著，還教了他電工的手藝，在農村不能說吃得多好吧，也沒餓著過。後來慶國到泥水屯兒去安裝電線認識了劉水蓮，水蓮姑娘為了和慶國在一起吃過不少苦，誰願意把自己的姑娘嫁給一個窮光蛋呢。這人到中年日子富裕起來了，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妻子得了場大病，走了。雖然沒有年輕人那一套情情愛愛的，畢竟一路走來老夫老妻，這麼二十幾年的在一起過日子，還是捨不得。老張經常看著妻子的照片，一手拿著摸著相框，一手抹著眼淚，心疼老婆咋就沒有趕上好日子。日子也那麼平平淡淡的過了七八年，兒子張楠出息，考上了大學又一股腦地讀了研究生。現在有出國深造的機會，老張忙活大半輩子，也希望兒子有個好前途。兒子卻說機會是機會，父親是父親，就算是以後去當卡車司機，也是命。因為這個事父子倆很是不愉快。老張給兒子說：「多好的機會，這把握住了可不一般，我還沒老你就嫌棄我了？我還能自己照顧自己，你在家裡還礙著我的事。」兒子拗不過老張便同意了。開始還會時不時的給老張打電話，這越來越忙有的時候，十天半個月也沒時間給老張打電話。之前兒子時不時打個電話還有點盼頭，現在真的是坐哪兒哪不舒服，站哪兒哪兒累。老張也不好意思去打擾兒子，畢竟兒子有正事忙，不像自己一天閒著還老感覺腰酸背疼。兒子老大不小，今年過年拉著女朋友夢蘭回來了，搞得老張還有點不好意思。老張回憶起，當年，十八歲水蓮妹子扎了兩個麻花辮，穿著藍布衣裳，遠遠相互看一眼都羞紅了臉頰。真是時代變化囉，老囉老囉。這姑娘舉止大方，很熱情，叔叔長叔叔短的，圍著老張端茶倒水，文化學歷也沒的說，家境也不差，是挑不出什麼毛病。雖說三個人，還是熱熱鬧鬧過了一個年。這麼看來，家裡始終還是缺個女人。夜裡兒子和夢蘭都睡了，老張依依不捨地回到裡屋。「水蓮啊，兒子要討媳婦了，夢蘭姑娘挺漂亮，知書達禮，我看是沒有什麼問題，家裡終於要多個人啦。這些年一個人在家，怪冷清的。對了，今年過年吃了頓餃子，白菜豬肉餡的，真是比不上雞蛋韭菜。你說你走那麼早，一頓現成的熱乎餃子都沒吃成，唉……」老張眼裡又是開心又是眼淚。「明天得起個大早去菜市場，去買個肥雞，做個小雞燉蘑菇。這小子嘴饞了，馬上去國外又吃不著了。」老張走到床邊躺下，漸漸睡著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菜市場。「哈哈！老張兒子回來就是不一樣，整天雞鴨魚肉的，今天手裡又提了不少菜，樂的嘴巴都合不攏哦！」賣雞的陳老三說道。「哪裡哪裡，兒子長大了就是不著家，這下午又要走了。」老張一邊挑雞一邊笑著說。「兒子出息，老張你就偷著樂去吧。就這個？」拎過老張的大公雞，「挑走了我家最肥的最好的，不愧是行家誒。」太陽出來了，老張走兩步，歇兩步，豌豆大的汗珠往下落。這歲月不饒人，不知不覺頭髮都黑一根白一根的，不服老不行了。老張回到家發現一個人都沒有。「一大早的你說這兩孩子去哪裡了？也不留個消息，真不省心。」邊說邊打電話。「爸，等我處理好外面的工作，以後我和夢蘭都不走了，就擱家裡陪你。」老張突然往裡屋走。兒子怎麼喊老張，老張都不答應，一心往裡屋走。嘴裡念叨：「老婆子，咱們兒子說他擱家陪我，他說他和夢蘭一起陪我，一起擱家裡陪我。」抱著水蓮的照片，不知不覺雙眼已經模糊。兒子不在家的這些年，真是說不上來的孤獨，總是想起以前一家三口，周末去爬山，水蓮走不動了，楠楠使勁往前面跑。老張是左右為難，怕丟了兒子，又怕掉了老婆，哭笑不得。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又好像昨天才發生的一樣。其實，兒子那天早早起來收拾行李，發現老張很久都沒回來，害怕老張一把年紀在外面出點事，就和夢蘭出去尋尋。這一出門就看到，一個瘦老頭靠在大樹邊上，左手裡拿著棉帽扇風，右手提著雞公，右手腳邊放著菜口袋。不知道看著什麼，又像是在發呆。看著說不出來的心酸，兒子鼻子也酸酸的。「張楠，叔叔過來了。」夢蘭推了兒子一下說道。兒子拉著夢蘭躲在了樓梯後面。「一個人買這麼多，再新鮮也得壞！」肖阿姨看了眼老張手裡的菜。「哈哈哈哈，那你有的忙了。我去買菜哦。」肖阿姨說道。兒子看著老張爬樓梯的蹣跚背影，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說到：「夢蘭，我們該回家了。」【作者簡介】周麗雅，四川南充人，鄭州大學文學院大三學生。生活中「小不點」，喜歡自由散漫的生活，偶用文字記錄心情，相信除了學習，還有詩和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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