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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早不宜遲，杜螽明收了化龍，我們連夜就上路了，
上車之後，我終於有機會問出我心裡的疑惑了：
第一個問題就是，雖然我們兩廣劉家有過屠龍的先人，但是那些都只是傳言，姥爺從來沒有教過我任何關於這方面的東西。
而之前在湖上，老怪物展現出來的手段明顯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
談到這裡時，杜螽明嘆了一口氣：不止是你老劉家的術沒傳下來，很多術也是如此。
「古之神龍，受天食祿，感隨大勢。」
「在三皇五帝之前，上古神人就掌握了龍的語言，在此基礎上加入了一些改動，就有了馭龍的咒言。
所以才有了黃帝平時「乘龍扆雲」（《大戴禮記·五帝德》），就是在他辭世升天時，也是「有龍垂鬍髯而下，迎黃帝」（《御覽》卷九二九引《帝王世紀》）。
也才有了「五帝」之二的顓頊，「乘龍而至四海」，巡行天下，無比威嚴；「五帝」之三的帝嚳，「春夏乘龍」（《大戴禮記·五帝德》）。
在最初的馭龍咒言裡，人類和龍之間不是從屬關係，咒言更類似於雙方籤訂的合約，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個不用我說，你應該也能想明白是什麼道理。
自真龍隱世後，天下龍裔大出，上至應龍、九子，下到江河湖海百鱗之動物，都被稱為了龍。
也就是從那開始，龍成為了被奴役的一個族群，受命於眾神；
乃至於到了唐朝，凡人魏徵得天子劍，都可以在夢裡斬了涇河龍王。
至於我收走敖真的手段，不過是僥倖學到了一點從古代傳下來的東西，都是殘缺不全的。
你們老劉家也是有能人的，雖然沒有真的斬過龍王，但是斷九連橫龍脈，比斬龍王還要狠。」
我聽著這一番魔幻的高談闊論，覺得太過匪夷所思，畢竟聽起來那些坊市民間的傳聞差不多，太過誇張了。
不過這話從杜螽明嘴裡說出來，就又變得雲裡霧裡了。
如果說這些都是胡說八道，那老怪物這一身的本事豈不也是胡說八道？
所以我更寧願相信他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我問杜螽明，什麼是九連橫。
他沒有回答我，招呼我停下車，我們已經到了金盤嶺，該通報土地了。
老頭下了車，在路邊插上三豎生香，燒了文書，才又繼續動身。
上了車他繼續講道：
你知道嗎？這地方五十年前、一百年前不是這樣的。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去北京的時候，一路上覺得哪裡都有大造化。
我記得很清楚，湖北荊門那裡原來叫九省通衢，那條路上都是山連著山，就跟鐮刀索子一樣的；
可是這幾年再路過那些地方，山都不知道哪兒去了，就像會走路一樣，離開了原來的地方了。
我沒聽懂這段話什麼意思，他也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好奇心作祟，我依然不屈不撓地追問：所以九連橫是什麼？
他哈哈一聲笑了起來，說，其實我也沒見過，都是聽說來的。
九連橫就是說啊，幾百年前，就是你們劉家的先人劉伯溫那時候，天下的山形就像田坎兒一樣，是橫著的九條；
從上到下，天山，崑崙，長白，祁連，太行，秦嶺，橫斷，武夷，南嶺；
就是這九條龍脈貫穿了整個中原，又因山勢勾連，所以被稱為九連橫。
之所以跟你提到山是會走的，就是因為九連橫不是以訛傳訛，而是確實在幾百年前龍脈就是那樣的。
明太祖朱元璋也知道江山不會永遠姓朱，但是人的欲望是個無底洞，哪怕帝王也一個樣子；
於是就讓你的先人，劉伯溫嘛，去斷了天下龍脈，讓明朝活得更久些。
這就是「青田出太行，九州龍脈盡」的始末。
這一番話，讓我頗為膽戰心驚，雖然只是隻言片語，卻不難窺見其中讓人震驚無比的梗概。
我沒讀過什麼書，但是關於歷史，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不管是民間也好，野史也罷，都不止一次提過類似的故事；
如今這些故事從杜螽明口裡，用另一種方式演繹出來，更加覺得玄妙神奇。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讓我覺得匪夷所思：
如果這些事都是真的，這個老傢伙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東西的？
莫非真的是人活得久了，就能成精嗎？
於是我問他，這些事你是怎麼聽說的？
杜螽明撇了撇嘴，不以為意地說，好歹活了一百多年了，總不能白活是不？
我們這一脈傳承比較久遠了，雖是道門門下，卻不單屬道門哪一支，入門的弟子都要修一門課，叫藏天下。
藏天下原意是知古往今來，借古悟道，藏天下於襟懷中，後來就變成了純粹的長見識了。
這門課一半來自師傳，一半要靠自己。
我的師傅丘道人，在他生前，我每次回到觀裡，他都會考量我出門一趟增長了些什麼見識。
時間長了，自然知道的事情就多了，有些是道聽途說來的，有些是自己求證來的，聽一半信一半就好。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
我發現隨著我和他打交道的次數越多，我就越加看不明白杜螽明了。
他就像一個謎一樣，身上帶著無數的謎團，每一句話裡，都能挖掘出一個讓我心馳神往的未解之謎；
比如三皇五帝是傳說還是真實存在的歷史，比如他和長白山大蛇的糾葛，比如他的師傅丘道人，比如藏天下……
我開始慶幸自己的選擇，開始慶幸自己放下了俗事跟隨著他來到了南方，開始慶幸自己正在參與的事情。
有誰能想到短短一年多，我身邊發生的變化？
一年前，我還在香港為東家奔勞，成天泡在紙醉金迷裡，身邊都是三線女明星，經紀人，籤約，養小鬼這樣的事情；
風亭、公交妹、太子妃、東家、這些原本就在身旁環繞的熟人，就像風一樣，越吹越遠，甚至有時候會下意識地想到：我真的還是那個我嗎？
此刻的我，像一個真正修行的人一樣，蓬頭垢面，和一個活了一百多歲了還活蹦亂跳的老怪物坐在一起，談論那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而在這之前，我們竟然做了一件只有在玄幻小說裡才會有的事情，把鄱陽湖的化龍裝進客一個小小的魚缸裡，還要把它千裡迢迢送到長白山……
箇中滋味，誰能說得清？
以往每次開長途車的時候，我都會犯困；
不過這一次，因為有杜螽明在身邊，一個接一個的謎底向我拋來，就像浪頭打在沙灘上，把困意全然衝散了。
趕到長白山，還需要至少一天的路程。
等到下半夜，高速就關閉了，我們就在休息區開了間酒店，打算休息一會兒，等天亮了再出發。
這次長白山之旅，到底能揭開杜螽明身上的多少謎團呢？
點這裡，才能會有續集更新 .. 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