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心裡口裡深深扎進的那根刺,很疼,卻又捨不得拔出來。
終於還是看了李安導演的《斷背山》,影片一如既往的秉承了李安細膩的感情,感性的表達;慢節奏的劇情,細水長流;沒有接宕起伏的劇情,沒有劍拔弩張的矛盾,只是在細細娓娓道來一個故事。
沒錯,這部影片是一部同志片,對於同性戀,我很支持他們,因為我一直堅信著「愛無邊界」,愛本來就是一種很神秘很縹緲的東西,看不清也摸不著,更不要說用限制來束縛它;從來就沒有人規定愛情就一定要發生在男人和女人之間,除此之外就是禁忌;愛,本就無關乎性別,無關乎年齡,甚至無關乎物種。
可即便如此,「同性戀」在如今的社會依然會被世人所唾棄,會被旁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甚至會遭受到「特殊」的對待,也許是因為巨大的壓力巨大的阻礙,同性之間的愛情才更堅定,更深刻,更刻骨銘心;我見過太多沒有阻礙沒有壓力的男女之間的愛情,反而是無疾而終。
故事發生在懷俄明西部的一個夏日,傑克和恩尼斯相識在一次季節性放牧中,兩個人同時為一個牧場主打工,傑克騎術高超,能言善語,恩尼斯安靜沉穩,少言寡語;起初兩個人只是各司其職,很少有交談,一切改變都在某天夜晚悄然發生了改變,兩人都喝了不少酒,從來都不會讓人進自己帳篷的傑克把在外邊凍得瑟瑟發抖的恩尼斯叫了進去,一切都變得不可控制,不知道是酒精的催化還是本就想更靠近對方的兩個人就在那晚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兩人關係由此更加親密無間,一個放牧,一個做飯,青山羊群,綠水青山,還有身邊的你,沒有世俗的喧囂,沒有吵鬧的人群和眼光,或許在斷背山的放牧時光是兩個人一輩子最幸福最美好的時光;季節性放牧結束了,兩個人分別踏上了人生的旅程,傑克成為了很出色的牛仔競技手,迎娶了一位美麗聰明的有錢人家的女兒,事業蒸蒸日上;恩尼斯娶了自幼相識的阿爾瑪,並生了兩個女兒,整日為了女兒的奶粉錢奔波勞碌,一晃四年過去,終日飽受相思之苦的傑克終於和恩尼斯再次重逢,兩人緊緊擁吻在一起,此後的每一年,兩人都會定期約會,直到傑克的意外死亡.
影片的敘事手法很平淡,整部電影看下來我沒有掉一滴眼淚,而是心裡像是堵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悶悶的壓制著你,透不過氣。這部影片很真實,確確實實的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愛情與情慾;因為我曾看過的大多數同志電影,都是一方比較強勢,另外一方偏向陰柔;而這部電影的兩位主角都是血氣方剛的男人,他們同普通的男人一樣娶妻,結婚,生子,唯一不同的是他們互相擁有彼此,互相愛著彼此,相對於其他,這部影片更貼近現實,就是在講述兩個有力量的男人之間相愛,爭吵,妥協,掙扎,痛苦,思念與矛盾。
在傑克與恩尼斯兩個人的關係中,傑克一直處於一個主動的地位,主動拉近兩個人的關係,主動聯繫,主動表達思念;恩尼斯則是一如既往的內斂,深沉,表面上雲淡風輕,仿佛一切都不會使他有任何波瀾,但把一切感情都深深埋藏在心底,他是愛傑克的,很愛很愛很愛,否則也不會在分別時假裝不在乎,卻在傑克開車離開後心痛到在角落裡扶著牆嘔吐,不會四年來念念不忘一個人,不會因為傑克而與妻子離婚;傑克對恩尼斯也是愛到骨子裡的,否則也不會一直保留著那兩件血跡斑斑的襯衫,那是恩尼斯知曉傑克要離開時,兩個人大打出手留下的,傑克把自己的襯衫套在恩尼斯襯衫的外面,像擁著他一般,小心翼翼的保護著。
恩尼斯不是一個同性戀,他從那晚過後傑克在後山找到他時,他出口的第一話便是,也許是他小時候見過世人對同性戀者的做法,他害怕他恐懼,亦或是其他的什麼才迫使他說出那句話;他不喜歡男人,也不喜歡女人,他唯一愛的,只是傑克;而傑克或許只是一個意義上的直男,亦或許是在與恩尼斯後無盡的蝕骨般的想念模糊了取向,他會在搭訕牛仔小丑失敗後悶悶不樂,會在極度思念恩尼斯的時候找男妓,會出軌已婚男人,但是這一切都基於一個人,恩尼斯;我從沒有質疑過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愛,即使他們都有各自的家庭,各自的孩子,各自的情人。
對於最後傑克的死,我依然存在著很多疑惑,在恩尼斯和傑克的妻子露琳通話的時候,影片一直在給露琳的紅色指甲特寫,而露琳在說出傑克的死因的時候,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道來,像是在陳述一件早就準備好的事情一般,露琳口中所說傑克是因為意外被輪胎炸死的,而傑克腦海中出現傑克被一群人亂棍打死的畫面或許就預示著,傑克的死跟露琳有著很大的關係,或許打死傑克的那群人就是露琳僱傭的;傑克在生前曾經向恩尼斯透露過他的背叛,只不過他說的是和一個農場主的老婆有染,但在影片中就曾暗示過傑克和農場主之間的曖昧,在一次聚會中,傑克和農場主在長椅上坐著等待著妻子們出來,農場主就暗示傑克周末一起去「釣魚」,當然,這裡的「釣魚」只有隱晦意義的,或許露琳知曉了傑克和農場主之間的關係,才會找人把傑克置於死地。
露琳在敘述完傑克的死因之後留下了眼淚,她是愛傑克的;露琳之於傑克,阿爾瑪之於恩尼斯,卡西之於恩尼斯;幸運的是阿爾瑪早早的發現了恩尼斯和傑克之間的關係,悲哀的是她依然在發現之後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和恩尼斯度過了一段日子,好在她最終選擇和恩尼斯離婚;露琳或許也早就有些發覺,亦或許在和恩尼斯通話時才明白;影片中的三個女人,是很可悲的,一個並不愛自己的丈夫,一個和男人親熱的丈夫,一個會被世人所唾棄的丈夫;她們又有什麼錯呢,錯的,不過是那該死的愛情。
傑克曾說過,斷背山是他這輩子最喜歡的地方。是啊,哪裡遠離浮世的喧囂,遠離人群,遠離一切世俗,那裡只有他和恩尼斯最純真,最美好,最幸福的回憶,是他這輩子的追尋。影片的最後,恩尼斯去找傑克的父母要骨灰的時候,傑克的父親對他說,「傑克一直有一個夢想,就是在斷背山開一個牧場,建一座小屋子,然後帶著恩尼斯一直生活下去」,從這裡可以看出來,傑克想公開出櫃的心,早就有了,可最終是敗給了世俗。
影片中最令我動容的,不過是恩尼斯在傑克的房間裡,發現的了那件他曾經遺落在斷背山上,那件沾了他們倆個人血跡的襯衫,被傑克的襯衫包裹著,整整齊齊地掛在傑克的房間裡,恩尼斯抱著襯衫,深深地嗅著襯衫上屬於傑克的味道;數年之後,在恩尼斯的柜子裡,依然是這兩件襯衫,只不過這一次,被包裹著的換成了傑克的襯衫,這一次換我來保護你。
Jack,I swear
恩尼斯最終選擇了用餘生來守護他和傑克之間最真摯最銘心的愛。
李安說「人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那是一個永遠也無法抵達的夢」。
其實《斷背山》不僅僅只是一個講述男人之間愛情的同志片,它不過是講述了一個很簡單很平常的愛情故事。其實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座"斷背山」,都有一個想愛卻不可及的人,都有一個永遠都無法實現的夢。
很喜歡李安的這種細水長流般慢節奏的敘事方法;愛情,本就不是永遠都轟轟烈烈,細水長流,綿綿流長才是愛情本來的樣子,閱盡千帆後,你依舊存在我心裡,這,便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