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牛仔》孤獨、浪漫與悲傷

2020-10-12 勇敢新世界

《星際牛仔》是影史上,在20世紀末最獨特、最輝煌、最燦爛的一部巔峰動畫。

這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動畫之一。看完《星際牛仔》後久久不能排遣的惆悵與思緒、痛苦與孤獨、強烈的共鳴和傷感使我確信了這一點。

《星際牛仔》裡宇航時代的背景,實際上並非其的主題,而是進一步增加了孤獨。宇宙這麼大,Bebop這茫茫宇宙間的一葉「扁舟」,航行在廣袤的旅程中,正如誕生於這人世間的我們。

音樂最醉人。菅野洋子,永遠的神。每一集的配樂,都令人驚嘆,都是令人沉醉般的美妙,無論歡快悲傷。旋律抓耳、編曲精妙、融合多變、契合情景,配合起劇情,渲染情緒的力量一流。無論是婉轉動人的薩克斯風,還是清洌的黑白琴鍵聲,或是俏皮又哀傷的布魯斯口琴,各種風格的配樂都完美地融合進了故事和場景的血液。它們是一體的。正是菅野洋子的配樂,造就了星際牛仔絕無僅有的浪漫魅力。

《Cowboy Bebop》裡的各種爵士樂都太好聽了。每一次無論是配樂還是人聲演唱的出現,無不是一種驚喜和享受,我都會主動暫停搜歌(雖然可能會中斷觀影,因為想留住在劇裡聽到這首歌的感覺)。與Spike他們的旅程、故事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化學反應。這是爵士與太空的漩渦,既浪漫又悲傷。

就比如Spike抽起煙,久久凝望著一處或閉著眼,靜靜地不說話,許久後說出一句「那些都不重要了」;孤寂肅殺的鋼鐵星球上,雪在灰濛濛的天裡紛飛飄落,燈光昏暗的小酒吧裡,悲慟而深情的薩克斯風聲飄揚,似乎傳到了這蕭條星球的每個角落;霧氣氤氳,Faye眼神迷離,沉浸其中,時而看著奏者,時而飲著杯中酒;Spike獨自走在街道上,陰沉天空落下的淅淅瀝瀝,他的風衣立著領,雙手插兜,修長的身軀,落寞的背影,掩蓋不住的孤獨;玫瑰躺在地上積聚的小水潭裡,飄零花瓣,稀稀落落的雨。

這些時刻,洋子阿姨的配樂一出,劇情至高潮或明明平淡,又悲從中來,讓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強烈的共鳴,還有深不可見底的孤獨。

四人一狗,相遇,在太空中流浪、抓捕賞金犯的日常,有笑也有淚,他們一起見證了人世間的點點滴滴。但無論悲歡離合,他們(我們)最終都會發覺,原來每個人的人生都只是相交線,雖然因緣分而相遇相知,但此後將漸行漸遠,也許永不會再相見。

鬼馬精靈、玩世不恭、能打但也菜、「視財如命」、喜歡關鍵時刻掉鏈子的紫發美少女,事實上早已失去人生的方向和意義,無處可去、無處可逃;當她發現還有眼前人可以珍惜時,卻也在同時發現她也留不住他去尋找自己的歸宿。她的過去是什麼早已不重要,因為她所回憶起的,再也無法回來;她的未來或許也不再重要,因為相交線越走越遠,她只能看著地平線的另一端,畫地為牢,以此為家。過去的Faye有多少的不在意,有多少玩笑與看似灑脫,最後就有多麼落寞與痛苦。

被過去拋棄,也毅然決定斬斷過往、決心流浪的大叔,來的時候是一個人,也許最後也只剩一個人。Bebop上來了這麼一群令人頭大的夥伴,欠錢不還、行蹤不定的Faye,愛意氣用事、給人添麻煩的破壞狂Spike,不諳世事、骨骼清奇的深淵巨口(誤)天才黑客少女Ed,還有那隻超高智商的可愛(多一張嘴的)小狗Ein。明明是一堆麻煩精,明明只決定一個人流浪,Jet卻用自己的內心,用著自己的方式包容著,愛著他們每一個人。可寬厚與仁慈,最終也沒能挽留住人,空得一宇宙飛船的落寞與孤寂。他們來了又去,惟留Cowboy Bebop航行在茫茫宇宙間。

高智商、單純可愛、率性自然,隨心而來、隨心而為,亦隨心而去的神奇黑客少女。她也許不懂什麼是孤獨,也未明人生於世的意義;可在最後,她也懵懵懂懂地明白了自己也許有什麼需要追尋的事物,有要找尋的方向、意義與歸宿…深紅夕陽光覆蓋的天地間,一人,一狗,我看著這渺小的背影,漸漸遠去。

我永遠會記得,看完Cowboy Bebop內心滿懷的孤獨感和無盡的悲傷。

人生終究是充滿別離的旅程。Spike重感情重別離放不下拎不清,卻在這一輩子裡不斷地經歷著失去與別離。他清楚得很,該對那些過往和得失放手——可他也止不住地難受。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放得下。他唯有看著血色的天空,一語不發地,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菸。

孤獨充斥著這片宇宙,人生的線相交之後延長得越來越遠,他們身上的孤單寂寞也愈來愈凝重。就像闖西部的牛仔,有孤身一人上路的勇氣,就已有孤身一人離去的覺悟。悲藏心底、騎馬、航行、絕塵而去。天邊划過的不是流星,那是戰士的眼淚,是隕落的戰士的靈魂。

Desperado,why don’t you come to your senses?

Cowboy Bebop is a F**king masterpiece.

真希望這麼好的動畫能被更多的人看到。我認為這才是真正的藝術、真正好看的動畫啊!更別說其中數不盡的,關於人生的哲學意味,無盡共鳴的孤獨感。

可惜的是,Cowboy Bebop的美好雖已永存於這26集的動畫裡,供後人瞻仰、欣賞、感嘆、共情,但那個屬於時代的巔峰和輝煌,已然無法再現、無人能再超越了。

See you space cowboy, someday, somew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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