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故事的最高境界,就是舉重若輕,點到即止,這就是渡邊的《星際牛仔》。26集的公路片,包含了西部片、港片、科幻、爵士、朋克、布魯斯等諸多經典的致敬,看似發生了許多故事,但並不會讓人覺得厚重,每一集都是人生,而人生就是這麼舉重若輕。
四人一狗,乘著BEBOP號在宇宙中流浪,有的人活在過去,有的人沒有過去,有的人面對現實,而有的人則活在自己的「童話」裡。
留在過去的眼睛
雖然Spike並不是我的理想型,但如果要成為一個男人的話,我卻想成為Spike。
有的貓只活1次,但有的貓卻活了100萬次,只為一隻獨一無二的白貓。在短暫而沒什麼意義的人生裡,我想不到比這更浪漫的事。
在過去的諸多經歷中,每次經歷,我們都留下了一部分自己,那部分自己被鎖在記憶的抽屜裡,偶爾被拿出來紀念過去。就像你有時會因為一首曾經聽過的歌而百感交集,你並不是在感慨經曆本身,而是在懷念被困在裡面的自己,等待一個被釋放的機會。
這個世界如同布滿灰塵的天花板,若你有自己的浪漫,也許你也會同樣奮不顧身,去抓住天花板後的星空。
消失的自己
在初看完《星際牛仔》的時候,我對於Faye並沒有太多特殊的感情,直到某天看到了Faye回到不復存在的家時的cut,我記憶中的一個抽屜,忽然被打開了,那些飽滿的思念和深刻的感受再次回到了我的靈魂裡。那個故事與山有關,承載著我人生裡最初十年的記憶,可也同樣夷為平地,徹底遠去,驀然回首,悵然若失。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思考Faye的感受。也許她並不是沒有過去,或者失去了過去,那些過去相關的證明對於一些人來說本來也不是重要的,不是所有人都常懷念過去,無論是去留無意,還是身不由己。而忽然轉身悵然若失的感覺,大概是因為既沒有認同感,也沒有歸屬感,偏偏每次告別,莫名讓人心碎。
我們不喜歡告別,偶爾有些失禮,不會追問你的歸期,靜靜的,獨自的,被動的,接受分別,繼續著自己的流浪。至於浮生會飄向哪裡,我們並不會再去找答案。
再次轉動的時間
Jet的前妻對他說,「不能動的時間我是不會要的」,當Jet把那塊表丟進河裡,他的時間再次轉動了起來。Jet是整個故事裡最現實的一條線,當然我並不是在說他的發量。
每個人都有過去的故事,但卻常是「可與言者無二三」。只有在某個「抽屜」被撞開的瞬間,你才會對著自己表達,有的人靜靜點燃一根煙,有的人望著眼前的東西出神,有的人熱淚盈眶,但都是給自己的。我們在感傷什麼呢?也許只是在紀念逝去的自己。真實生活裡沒有時光機,即便我們費盡心思,通過拍攝、記錄等方式挽留自己的記憶和感受,我們仍回不到過去,也留不住當下,只能被時間裹挾,匆匆向前。
失而復得和破鏡重圓,本質上只是童話。也許是祖先和我們一樣無奈,所以才留給後人點滴溫柔吧。
童話和狗
Ed和Ein是故事裡最溫柔的一部分,在故事即將走入尾聲時,渡邊提前把孩子和狗送走了,留下大人們走向各自的命運。是啊,結局對於他們來說太殘忍了,Ed的故事裡不該有眼淚。
我們需要童話,就是因為現實中不存在童話。故事的最後並不是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是孩子和狗終究會離開你。
生活是厚重的,而浪漫是有代價的。世界裡的人總是擁擠,而故事也太多。道理大多是前人的殘骸,生活也沒什麼竅門。面對時間,你留不住,只能去感受。
過去,我時常在吃東西的時候犯愁,但在那以後,若別人問我,你喜歡吃什麼,我會回答「青椒肉絲「,但是要記得加肉哦。
說到這裡,總會鼻子一酸。就當是紀念留在過去的那部分自己,和故事最後的Spike。
See you,space cowboy&cowgirl,someday,somewhere.
*看渡邊的作品,一定要記得好好聽裡面的歌,每首都是精品,曲子的質量和畫面時機的配合都是頂級,並不是每個導演都有這種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