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著好像要凍僵的海鷗:石川小百合《津輕海峽・冬景色》

2022-01-13 HQ的演歌世界

    大家好!希望大家喜歡我上一篇演歌的介紹。從這一期開始,我會以歌曲的方式來讓大家更加熟悉演歌。這是「演歌入門系列之一」,共10曲。入門曲,顧名思義,就是大家可能比較熟悉或者在日本比較有名的曲子。這次這首石川小百合的《津輕海峽・冬景色》(石川さゆり「津軽海峽・冬景色 」)就是在日本知名度非常高的一首演歌。小百合大姨也是紅白(日本每年年末的歌曲對抗賽,有點類似中國的春節聯歡晚會,不過只有歌曲)的常客,所以但凡看過最近十五年紅白的人都會知道小百合的名字,也會知道她只會每年輪流唱這首歌和《越過天城》(天城越え)。

小百合大姨幾乎每次的和服都和歌曲的內容有所呼應,可是大姨能不能除了這兩首之外唱點別的

好吧,po一張顏值巔峰時期的照片(個人認為巔峰時期是8、90年代的時候)

   石川小百合是在日本知名度高、在中國演歌圈內也人盡皆知的演歌歌手。小百合的具體人生經歷在網上很容易找到,在這裡我就說說我比較感興趣的事。她和山口百惠、櫻田淳子同期作為偶像(アイドル)出道,可惜她在那時遠遠不如山口百惠有名,唱片銷量也不行。於是從偶像路線轉為演歌路線,這首《津輕海峽・冬景色》的演歌讓她大紅大紫。

1977年發售的唱片,年代感十足

這首是她推出的「旅情三部曲」之一,地點是津輕海峽。津輕海峽位於日本北海道和本州的交界處。在那個交通不發達的年代,北海道和本州之間來回並不像現在那樣方便。那個時候也沒有新幹線,所以渡船(連絡船)便成了連接兩者重要的交通工具。這首歌是描寫一位女性在青森縣上野站下車、登上渡船之後的感想。

當時的青函渡船,現在已經不再使用了

這首歌之後的「旅情三部曲」系列《能登半島》(石川縣)和《暖流》(高知縣)也非常好聽(我個人非常喜歡《能登半島》,希望以後有機會介紹),石川小百合的演歌界地位也由此確立了下來。但是作為女性,在那個年代(甚至今天的日本)必須要考慮家庭和事業孰輕孰重的問題。在那個年代,對大多數女性來說,結婚就意味著要放棄事業,相夫教子,做一輩子的家庭主婦。山口百惠和森昌子在這個問題上都選擇了隱退,但是小百合在80年代結婚之後選擇繼續她的事業。我記得她在一個採訪中說到因為她的母親在生了孩子以後一直都在工作,這影響到了她作為一個女性對家庭和事業的看法。

年輕的山口百惠曾經俘獲了多少人的心

也是,有一個榜樣的母親還是很重要的。不過兼顧事業和家庭也給了她很大的壓力。作為歌手,夜不歸宿的情況應該還是個很常見的,但她的丈夫不許。她的婆家貌似也要求她結束歌手生涯專心撫養女兒。一心希望專注事業的小百合在1989年離婚了,現在和女兒、母親一起住在東京。選擇事業和選擇隱退都有自己的道理,無所謂對錯,但我以為小百合在那樣的社會環境中做出這樣的選擇還是很勇敢的。

58年出生的小百合今年64歲了,還是那麼美

回到這首歌上來。我們說到了這首歌的地點「津輕海峽」在青森與北海道的交界處,由於那裡緯度高,所以冬天十分寒冷。這一點從歌詞中(青森駅は 雪の中)也能看出來。主人公就這樣一個人登上了回家的渡船。她之前做了什麼?我們不知道,不過可以推測的是她的故鄉應該是北海道(私は帰ります )。因為這是一個從南向北的旅程,所以這次的旅行應該是越來越冷的。光是歌曲的前奏就給人一種寒風撲面而來的感覺。

津輕海峽在日本的位置(大家和我一起看那顆粉色的星星)

   我不知道作詞的阿久悠先生究竟為什麼會想像這樣的一個場景,但這不重要。在日本,歌謡曲・演歌的作詞家並沒有性別和經歷的限制,所以聽多了這樣的歌曲就會知道,男性作詞家可以寫出以女性為第一人稱的作品,女性作詞家也可以寫出以男性為第一人稱的作品。這種傳統在日本的詩歌傳統裡就已經存在了,我的揣測是這個現象與中國古代的閨怨詩(由男性詩人書寫)之類的傳統可能也有關係(我不是研究詩歌的,如果搞錯了請輕拍)。

作詞的阿久悠先生。實際上他也為7、80年代的很多動畫片作過詞喔

   這是主人公一個人的旅程。在歌詞中,她道出了一路上她看到、聽到的東西:

    向北方歸去的人群    誰也沒有說話

    只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而我也是一個人   登上了渡船

    看著好像要凍僵的海鷗

    我不禁哭泣

   人們各自有各自的心事,或許是歸鄉心切,或許是太冷了不願意說話。船裡面的靜謐和船外面的波濤洶湧形成了動與靜的對比。她的周圍有很多人,但他們的喜怒哀樂並不與她相通。這時,她看到窗外的海鷗好像要凍僵了。不過,海鷗真的會凍僵嗎?作為習慣了海上生活的鳥兒,「凍僵」恐怕是主人公把自己的感受映射到了海鷗的身上。這與主人公此時的情緒有關——她在經歷著一場離別。

    再見了,親愛的,我回去了

    風的聲音搖曳著我的胸臆

    我只有哭泣

   這個「親愛的」(あなた)究竟是誰?在演歌中,あなた是女性稱呼男性戀人的詞語(對應的男性稱呼女性戀人是おまえ,這個以後有機會再展開吧),所以姑且猜測這是一段結束了的戀情。這段戀情應該是主人公在本州的時候存在的,但隨著她向北方歸去,她也在漸漸地向過去告別。在歌詞中,主人公兩次提到了她的哭泣,這究竟是對過去的不舍,還是對未來的未知?我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位與過去告別的女性是一位勇敢的人,她將一個人開始她下一段的人生旅程。

   不論出身、背景、年齡與性別,你的人生中有沒有過一個人旅行、與過去告別的一刻?我相信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是有的,也許這就是這首歌可以吸引很多聽眾的原因吧。

現在矗立在青森縣的《津輕海峽・冬景色》歌碑,好想跑去看一看

廢話少說,我們來聽歌吧。這首歌的旋律非常有年代感,不過我好像就是特別喜歡這種有年代感的旋律(lol):

以下是歌詞,下面附有我的中文和英文的翻譯。

石川さゆり 「津軽海峽・冬景色」 

1977年1月1日発売 作詞:阿久悠 作曲・編曲:三木たかし

上野発の夜行列車 おりた時から 

從上野發出的夜行列車 從我下車的時候

From the time when I got off the night train from Ueno

青森駅は 雪の中 

(我看到了)青森站覆蓋在雪中

Aomori Station is in the snow

北へ帰る人の群れは 誰も無口で 

向北方歸去的人群    誰也沒有說話

The crowd of people who are returning to the north is silent

海鳴りだけを きいている 

只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I am/people are only hearing the sound of waves

私もひとり 連絡船に乗り 

而我也是一個人   登上了渡船

I am also alone, boarding the ferry

こごえそうな鴎見つめ 

看著好像要凍僵的海鷗

Staring at the seagull that seems to be frozen

泣いていました 

我不禁哭泣

I was crying

ああ 津軽海峽冬景色  啊 津輕海峽 冬景色

Ahh Tsugaru Strait, winter scenery

ごらんあれが竜飛岬 北のはずれと 

看呀,那是龍飛岬,應該在北邊

Look at that, that is Cape Tappi, it should be on the north side

見知らぬ人が 指をさす 

不認識的人手指指向那個方向

A stranger points his/her finger (in that direction)

息でくもる窓のガラス ふいてみたけど 

被我的呼吸弄得充滿水霧的玻璃窗    雖然試圖去擦

The fogged-up window glass with my breath, although I wiped it

はるかにかすみ 見えるだけ

卻只看到了  遠處的濃霧

I can only see the faraway mist

さよならあなた 私は帰ります 

再見了,親愛的,我回去了

Goodbye, my dear, I am going back  

風の音が胸をゆする 

風的聲音搖曳著我的胸臆

The sound of the wind shakes my chest

泣けとばかりに 

我只有哭泣

I can only shed tears

ああ 津軽海峽冬景色  

啊 津輕海峽 冬景色

Ahh Tsugaru Strait, winter scenery

下一期我將會帶來老一輩耳熟能詳的《北國之春》。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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