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護寺本坊
在奈良時代接近尾聲時,誕生了兩位僧侶——最澄與空海,分別生於756年(天平神護二年)和774年(寶貴五年),都吸過奈良時代末期的空氣。
就政治而言,奈良時代末期是個重大的轉折點。770年(神護景雲四年)稱德天皇駕崩,光仁天皇即位。光仁天皇一改以往重視佛教的做法,實施了強有力的限制政策,這又為桓武天皇所繼承壬申之亂(672年)的結果,天武天皇即位。自此所有的天皇都出於天武天皇血統,但光仁天皇是天智天皇之孫,之後都是來自這一血統的人即位天皇。
東寺五重塔
為了擺脫奈良的政治、宗教的束縛,天皇計劃遷都。首先於784年(延曆三年)移都山城國的長岡京,十年後的794年(延曆十三年)再遷都平安京。在平安京對佛教的限制更為嚴厲,僅允許營造作為國家大寺的東寺、西寺兩座寺院,京城內禁止建造其他寺院。當然,佛教也發生了與以往不同的變化。
最澄十二歲入近江國分寺,十四歲得度,十九歲在東大寺戒壇院受戒。至此最澄走的都是僧侶通常的途徑,但受戒後他卻一人跑到比睿山上結庵修行,並開始修學天台宗。之後在804年(延曆二十三年)至翌年赴唐留學,追求以往奈良佛教所缺乏的宗教主體性,並以比睿山為據點開創天台宗,在佛教史上留下了巨大的足跡,直至822年(弘仁十三年)五十六歲圓寂。
比睿山延曆寺
空海出生在贊岐國。十五歲上京,三年後在大學寮明經道學科考試及第,邁出官僚生涯的第一步。但在求學中,命中注定邂逅了一位行者。行者向空海傳授虛空藏求聞持法,引發了他對密教的極大興趣。這種修法是奈良時代流行的密教行法之一,目的是獲得超常的記憶力,也是一種典型的山中修行法。空海其後接觸了傳自唐朝的《大日經》,深為密教世界所吸引。自804年(延曆二十三年)空海留唐兩年,師事長安青龍寺慧果,接受了密教——真言宗的奧秘,歸國後對貴族社會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最澄在819年(弘仁九年)完成了比睿山的整體規劃。在世時,他設立大乘戒壇,圍繞新宗教與奈良佛教展開激烈的論戰,但因為沒有得到當時社會的充分理解,在財政上還經常發生問題。因此,除原為草庵的根本一乘止觀院、法華三昧院、寶幢院以外,幾乎沒有其他建築。但根據這一規劃,可以窺見最澄所設想的比睿山伽藍以及各種建築的特點,其中列舉有一乘止觀院、法華三昧院、一行三昧院、般若三昧院、覺意三昧院、東塔院、西塔院、寶幢院、菩薩戒壇院、護國院、總持院、根本法華院、淨土院、禪林院、脫俗院、向真院等十六座建築。
比睿山延曆寺
以「院」組成整個寺院,從中可窺見其不同的新思想。其中,尤其惹人感興趣的是有四處三昧院。天台宗的修行目的是成就其特有的佛教境界「止觀」,因此規定了四種三昧院。「行」的建築即四種三昧院。據說在812年(弘仁三年)竣工的法華三昧院,就常有五、六位僧侶閉門不出、不分晝夜地奉讀《法華經》。其建築形式為正方形,面闊、進深均五間、寶塔形屋頂。內部僅中央一間見方,供奉佛像,其他均為修行空間。之後建造的常行三昧院也具有相同的內部空間,最澄所重視的「行」的建築非此莫屬。
最澄圓寂後,陸續建起了大乘戒壇院、四王院等,平面均為正方形。其實這些建築的正方形形式缺乏必然性,但可以說通過這種形式為天台宗建築特色增添了象徵性的意味。
最澄時代落後於真言宗的密教,通過圓仁的留唐(838-847)帶來了先進的經疏、儀軌、法器等,作為天台密教道場862年(貞觀四年)完成了總持院的建造。它由三座建築組成,中央是供奉《法華經》的二重多寶塔,左右是五間見方的灌頂堂和真言堂,伽藍華麗。
空海自中國歸國後,暫時入住洛北的神護寺,並以此為據點進行弘法活動。神護寺本來是和氣氏的氏寺,空海在此建造了數座密教特色的建築,其中一座是創建於天長年間(824-833)的真言堂,另一處是若干年後建造的多寶塔。真言堂內部東西面分別懸掛胎藏界、金剛界的兩界曼荼羅,真言僧在其中進行各種修行。
這種形式成了密教空間的原則,很久以來都在此空間舉行傳授密教奧秘的灌頂儀式。空海還計劃在深山高野山營造修行道場,同時特別強調密教的法術,並經常為天皇、貴族舉行消災驅病的祈禱,加深了對貴族社會的滲透。終於在821年(弘仁十二年)將東寺改為真言宗寺院,並於835年(承和二年)成功地將密教特有的修法作為宮中的年中節慶—後七日御修法,創建了宮中真言院宮中真言院、東寺灌頂院中心建築的內部空間與神護寺真言堂的建築同出一轍。
高野山壇上伽藍
但計劃在高野山建造的兩座多寶塔在空海在世時沒能完成,分別是高十六丈(約48米)和九丈(約27米)的大型建築,塔內分別供奉胎藏界、金剛界的五佛。
最澄、空海等平安佛教的祖師們規劃的新建築和空間,目的是為了各自固有的佛教境界而將空間與「行」結合在了起來。奈良時代的佛堂為以本尊為中心的淨土表現,而密教建築屬遠為流動的空間,它取決於進行「行」的僧侶的主體性。還有新形式的塔——多寶塔象《法華經》或大日如來佛。這兩大特點的建築形式,在以後則為天台、真言兩宗所繼承。
(本文節選自笹川日中友好基金「閱讀日本書系」之《圖說日本建築史》,南京大學出版社。除特別註明外,文中圖片均由庫索拍攝,轉載請留言獲得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