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將樂隊logo放在塑膠袋上的樂隊,這個「土到掉渣」的樂隊,唱著塑料感的音樂,關注著城市市井的故事,連火的方式,同樣如此市井。
作者 | time
「沒關係,我覺得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誰也不會想到,周末如期而至的《樂隊的夏天》,最大的爆點竟然是五條人樂隊的搞笑動圖。節目播出後,五條人的相關視頻片段迅速刷屏社交網絡,「被五條人笑死」的話題也迅速登上了熱搜第一。
這個將樂隊logo放在塑膠袋上的樂隊,這個「土到掉渣」的樂隊,唱著塑料感的音樂,關注著城市市井的故事,連火的方式,同樣如此市井。
這讓我想到了摩登天空在介紹這支這支樂隊時那段話:「如果如今非要給他們貼標籤的話,那他們是廣東海豐道山靚仔、珠三角布魯斯民謠朋克、CANTON POP勁歌金曲新浪潮、中國迷幻搖滾土特產……」
一點點荒誕流於表面,內裡卻是對這個世界最生猛的展現。
道山靚仔五條人 - 樂隊的夏天2 第1期
節目中,五條人的出場就很有特色,仁科不羈的睡姿和阿茂隨意的人字拖,都講述著他們的不同,讓人懷疑這兩位是來睡覺的還是來參加節目的。
採訪中,仁科「農村拓哉」「郭富縣城」的雅號,對自己音樂「土到掉渣」的評價,同樣令人啞然失笑。
他們的舞臺也是當晚最特別的,沒有燈光閃爍,只有黃色的燈光散亂茫然地散布在舞臺上;沒有字幕,以至於現場觀眾和大樂迷們面面相覷。
直到後面的talk環節,大家才知道,原來是五條人臨時改了歌,才導致節目組大量的前期準備化為了無用功。
這波神奇操作後,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反而是他們的導演:「我們經常這樣幹,改歌那不很容易的事嗎?到最後,我反而猶豫了一下,我唯一的就是擔心你,擔心你被炒魷魚。」
當然,咱們的詩人仁科還是非常貼心,他還特意抱著他們的導演表示:「別怕,你會找到更好的工作的!」
現場的安慰還不夠,五條人還在微博關心他們的導演:「與其說我們關心這個節目,關心樂夏和摩登天空,還不如說我們更關心我們的導演世傑。」
而相比於五條人的溫情,另一邊導演則直言:「被這群混蛋氣死。」
當然,不止改歌,talk環節和馬東「相約午夜鈴聲」,誇讚大張偉歌曲很有「塑料感」的battle都在這場狂歡中廣為流傳,建議觀看完整視頻食用。
上縣城五條人 - 一些風景
節目中,在互相描述時,仁科想了很久給了阿茂市井這個標籤,而阿茂也給了仁科詩人的標籤。
1986年,仁科出生在海豐縣捷勝鎮,生活在一個「有錢、有地位」的人家,爺爺在國營食品單位工作,父親是個廚師,開過餐廳、酒樓、髮廊以及卡拉OK廳。後來父親生意賠了,為了躲債連夜舉家逃離,家道中落讓少年早早有了詩人的細膩。
而父親是泥瓦工的阿茂,則從小生活在市井。那時候,父親會載著阿茂走街串巷招攬生意。父親幹活,阿茂就去抓麻雀、摘橄欖。後來,建築生意走俏讓阿茂家也富裕過一段時間,但因為某筆至今沒有討回的工程款,闊綽的生活很快就沒了。
2001年,20歲的阿茂高考迎來了意料之中的失利,自然也絕不願意再浪費一年時間去復讀,於是就跑到了廣州賣打口碟。那會,從中學就開始聽搖滾的阿茂開始寫著一些叛逆稚嫩的歌。
三年後,一場「首屆海豐原創音樂會」,讓仁科認識了當時在廣州賣碟的阿茂。那段時間,仁科正處於無業游民的狀態,不上班也不上學,待在家中畫畫彈琴。一年後,仁科決定改變這種情況,他想到去廣州投奔阿茂,帶著140塊錢,一袋父親買的香蕉。
阿茂將仁科介紹給了賣盜版書的朋友趙雲,於是在石牌村一套兩室一廳的毛胚房中,詩人賣盜版書,市井人賣打口碟,兩人一邊交流著音樂,一邊交流著如何應對城管的圍追堵截。
在這裡,潮溼的南方,很窄的小路,握手樓,打工仔,打工妹,或者一些都市白領有時候也蝸居在此,一切的一切,都提供給了兩人大量的靈感。從在家務農的老伯,到街道上走鬼的小攤販,從《阿珍愛上阿強》到《走鬼》,他們用一幅幅浮世繪展現著底層眾生的悲喜。
2007年,為籌辦亞運會,廣州開始嚴打「走鬼」。和城管的鬥智鬥勇面臨結束,仁科和阿茂只能選擇安定下來,租了一棟老房子賣唱片,兩人也有了時間整理幾年來一起的創作。
也是在這段時間,仁科與阿茂因朋友的介紹認識了周雲蓬的經紀人佟妍。只聽了三首歌,佟妍就表示要幫他們出唱片,之後的故事,就是大鵬一日隨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2009年,仁科與阿茂在廈門朱芳瓊的錄音棚錄製完成了他們的第一張專輯《縣城記》。想著曾經看過的電影《三條人》,給自己取了個樂隊名——五條人。
專輯在7月份發行,隨即引發了媒體狂潮,海陸豐的出身,鄉土的音樂,對幾乎所有媒體人來說,都有太多值得寫的地方。
那年年末,五條人當選《南方周末》的年度音樂人。樂評人李皖給《縣城記》的評語是:「他們用家鄉土話歌唱著縣城裡的人和故事。地域如此之小,世相卻如此之大。」
對於傳統紙媒正處於巔峰的2009年,得到他們的認可,五條人毫無疑問地火了。至少在文化圈子裡,他們和萬曉利、周雲蓬等人得到的追捧,是同一高度的。
阿珍愛上了阿強五條人 - 夢幻麗莎髮廊
所有人都會問五條人為什麼參加樂夏,五條人對所有媒體的回答都是:「我們參加樂夏是為了名和利,同時為了更多人聽到我們的歌。」
根據媒體的報導,為了這件事,仁科和阿茂進行過長時間的交流。仁科顯然是很願意參加《樂隊的夏天》的。
在他舉的例子中就可以看出來:「去參加音樂節也拿錢對不對?有音樂就有商業,演音樂節是基於興趣,說為了錢也奇奇怪怪,總體都是包含在裡面的。」
但就如在接受節目組採訪之時所說:「我們寧願土到掉渣,也不俗可不耐。」功利是真的,隨心也是真的。
上臺前,樂隊想把之前確定的《出了問題我再告訴大家》換成《道山靚仔》,雖然導演從大眾的層面建議他們選擇前者,但最後一刻仁科依然決定:彈完前奏起什麼就是什麼!
於是我們就看到了前文描述的景象,在一場沒有燈光配合,沒有字幕的綜藝首秀中,五條人草草結束了一輪遊,踐行著自己「我們就是來玩」的宣言。
就像在前幾年民謠最火的時候,仁科所說的那樣:「他們必須紅,他們紅是正確的,他們的歌裡具備有流行的因素,歌曲的內容、結構和方式都有港臺流行歌過渡過來的傳唱性。我們玩音樂就是玩自己喜歡的,出發點就不考慮流行度,遵從自己的心怎麼來怎麼去,我們玩的時候找獨特的視角,在錄音的時候打破一些東西才好玩,有時候彈得太順了太好聽了就給自己挖個坑,掉進溝裡也蠻過癮的,有這樣的想法就導致我們玩這樣的東西,做這樣的東西註定很難傳唱,沒什麼問題,也不衝突,對我們來說受眾已經不少,起碼我們靠這種音樂也能存活。」
一樣的灑脫,一樣的任性,這就是五條人呀。沒有故作高深的晦澀,也沒有假裝灑脫的扭捏,而是詩人的寫意與市井的隨遇而安。
節目結束後,網友已經發起了拯救五條人計劃。雖然不願意免費幫愛奇藝打廣告,還是建議大家記得去投票哦!
正如節目後五條人在知乎親自補刀時所說,沒有五條人,也是樂夏的損失。當然,還有咱觀眾,這麼逗歌還這麼好的樂隊可不多。你一票,我一票,阿五明天就復活。
部分參考文章:
1.《笑瘋了!「五條人」火出圈!原來廣東兩靚仔有好多故事》,南方都市報
2.《五條人樂夏一輪遊,不是五條人的遺憾,而是樂夏的遺憾》,不知名搖滾研究中心
3.《五條人:生活在此處》, 北方公園NorthPark
4.《五條人:問題出現我再告訴大家》,界面新聞
5.《你敢來踏我們的田?——五條人和海豐縣城記》,南方周末
6.《《樂隊的夏天2》第一期repo 》,亂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