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6日下午,脫口秀演員王越池(「池子」)發布微博稱,中信銀行上海虹口支行未獲其本人授權、且未經任何司法機關合法調查程序的情形下,將其個人帳戶流水提供給上海笑果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笑果文化」)。池子在微博中表示,因被拖欠演藝報酬,其一直在和笑果文化公司打官司。在笑果文化提供的案件材料裡,池子發現了其在中信銀行的個人帳戶交易明細。而當池子方致電中信銀行時,中信銀行說「這是配合大客戶的要求。」
當日晚,笑果文化在官方微博發表聲明稱「我司委託專業律師代理處置我司與池子之間的經紀糾紛,其根據相關流程採取了財產保全、提起仲裁、證據收集等法律行動」,並表示「上述行動,均在法律及合同的框架之下進行。」
5月7日凌晨,中信銀行迅速在其官方微博對此事進行了回應:「近期上海笑果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聯繫開戶支行,要求查詢其為員工王越池先生支付勞務工資記錄時,我行員工未嚴格按規定辦理,提供了王先生的收款記錄。對此,我們向王先生鄭重道歉!」,並表明已按制度規定對相關員工予以處分,並對支行行長予以撤職。
《民法總則》《商業銀行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等法律規定,銀行必須對其提供服務過程中收集的客戶個人信息保密並確保客戶個人信息的安全,除非客戶授權同意或者法律法規另有規定,否則銀行不得對外提供客戶個人信息。
根據《商業銀行法》《金融機構協助查詢、凍結、扣劃工作管理規定》,金融機構須依法協助有權機關查詢、凍結、扣劃單位或個人在金融機構存款的行為,可以依照有權機關查詢的要求,將單位或個人存款的金額、幣種以及其它存款信息告知有權機關。其中有權機關是指依照法律、行政法規的明確規定,有權查詢、凍結、扣劃單位或個人在金融機構存款的司法機關、行政機關、軍事機關及行使行政職能的事業單位(具體詳見文末附件)。
1. 收集證據時如何查詢另一方帳戶信息?
笑果文化聲明稱其查詢池子銀行帳戶流水行為是在法律框架下進行的證據收集行動,但根據《民事訴訟法》《最高人民法院關於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涉及個人隱私的證據屬於當事人及其訴訟代理人因客觀原因不能自行收集的證據,當事人及其訴訟代理人只能在舉證期限屆滿前書面申請人民法院調查收集。
但在本事件中,池子與笑果文化雙方依約將爭議交上海國際仲裁中心仲裁解決。《仲裁法》第43條第2款「仲裁庭認為有必要收集的證據,可以自行收集」的規定雖然賦予了仲裁庭調查取證的權利,但仲裁的民間性決定了仲裁庭的行為並不代表國家公權力,仲裁庭也並不屬於前述所稱的有權機關。
而笑果文化及其代理人也並未請求仲裁庭開具協助調查函協助查詢,根據中信銀行的回應,笑果文化是在請求查詢其為池子支付勞務工資記錄時,中信銀行上海虹口支行員工未嚴格按規定辦理,提供了池子的收款記錄。笑果文化支付員工勞務工資記錄屬於中信銀行為笑果文化提供支付結算服務中形成的轉帳記錄,笑果文化可以查詢並無疑問,但笑果文化並無權查詢和要求銀行提供其員工帳戶下的收款記錄,甚至其個人帳戶下的交易明細。
2. 金融機構協助查詢時的具體內控合規要求
根據《金融機構協助查詢、凍結、扣劃工作管理規定》,金融機構在協助有權機構查詢客戶在金融機構存款時,應建立以下內控管理制度:
(1) 確定專門人員負責:應當在營業機構確定專職部門或專職人員,負責接待要求協助查詢、凍結、扣劃的有權機關,及時處理協助事宜。
(2) 核實義務:辦理協助查詢業務時,經辦人員應當核實執法人員的工作證件,以及有權機關縣團級以上機構籤發的協助查詢存款通知書。
(3) 登記義務:按照內控制度的規定建立和完善協助查詢、凍結和扣劃工作的登記制度。金融機構在協助有權機關辦理查詢手續時,應對下列情況進行登記:有權機關名稱,執法人員姓名和證件號碼,金融機構經辦人員姓名,被查詢單位或個人的名稱或姓名,協助查詢的時間和金額,相關法律文書名稱及文號,協助結果等。登記表應當在協助辦理查詢手續時填寫,並由有權機關執法人員和金融機構經辦人籤字。金融機構應當妥善保存登記表,並嚴格保守有關國家秘密。
(4) 個人信息範圍限制:金融機構協助有權機關查詢的資料應限於存款資料,包括被查詢單位或個人開戶、存款情況以及與存款有關的會計憑證、帳簿、對帳單等資料。對上述資料,金融機構應當如實提供,有權機關根據需要可以抄錄、複製、照相,但不得帶走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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