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專訪周瑩的第四代傳人,還原《那年花開》真實的周瑩
1869年出生於陝西三原的周瑩,從閨閣少女到清末陝西女首富,傳奇的一生彰顯著秦商的大義和誠信。周瑩天資聰穎,17歲嫁給涇陽安吳堡大戶吳家少爺吳聘,後其夫吳聘和其公公均因故去世,吳家逐漸家道中落,她歷經坎坷建立起陝西吳氏「商業帝國」,也成為當時唯一把生意做到富可敵國的成功女商人。周瑩任用賢能,多謀善斷。在她的努力下,吳家東院重新拾起鹽商生意,商鋪遍及全國,另在全國設立了7個總號;不僅如此,周瑩還將生意擴充到了蠶絲、棉花、棉布、藥材、茶葉等方面,涉及面非常之廣。
一名成功的商人,要在自己的經營中永立不敗之地,信譽的好壞,決定了成敗。周瑩一生對信譽的投資,幫助她建造起了一座商業帝國,也鑄就了晚清「女商聖」傳奇。
以周瑩為人物原型的《那年花開月正圓》,孫儷不同以往的歡脫表演讓觀眾耳目一新。華商報記者專訪了周瑩的第四代傳人、她的曾孫女吳國華,還原一個更加真實的傳奇女性。
周瑩江湖賣藝?
史實:出生在官宦世家
華商報:電視劇中周瑩是與父親賣藝為生的江湖兒女,真實的情況是這樣嗎?
吳國華:周瑩出生在官宦之家,熟讀詩書、善於算學,周家和吳家也是門當戶對。電視劇是藝術創作,做這樣的改編是為了突出她的性格。作為周瑩的後人我們也很尊重藝術創作的規律。
華商報:你對孫儷詮釋的曾祖母感覺如何?
吳國華:我特別滿意。我本來就很喜歡孫儷,看《玉觀音》的時候就非常喜歡。當時我想把太奶奶的故事拍出來的時候,做的策劃上都用的是孫儷的照片,當時想的導演也有丁黑,因為他是陝西人。去年開拍之前孫儷來涇陽體驗生活,和我聊我太奶奶。拍攝的時候我也在片場看過,她真的是一個非常敬業的演員,她的劇本上密密麻麻都是她做的功課。而且我覺得孫儷柔中帶著堅毅的那種感覺,和我太奶奶真的很像。當然,孫儷比我太奶奶更漂亮。
周瑩靠誠信富甲一方?
史實:知人善用、用人不疑
華商報:周瑩17歲嫁入吳家,三年後丈夫去世,她以一己之力將吳家的產業發揚光大,當時女性拋頭露面就很難了,她能成功的最主要原因是什麼?
吳國華:我覺得最主要的是還是秦商的大義精神,主要靠一個誠、一個信。我聽爺爺說,曾祖母對信譽特別看重,不光是對合作夥伴,對管家、對夥計、對四五千人的生意隊伍都非常的真誠,也充分的信任。她知人善用、用人不疑。她給予信任,身邊人也回饋信任,她一個人管理這麼大生意,四大管家給予了很多幫助。
華商報:聽說當時周瑩讓家裡的夥計參股,算是最早的股份制?
吳國華:我覺得她的過人之處就在於思維非常超前,有膽有識。她想讓大家真的抱成團,就進行了「改制」,讓夥計參股,完善吳家式易堂的商業體系,比如小夥計一年20兩銀子,你可以從柜上支10兩用於生活,剩下的10兩可以參股分紅。從那時開始,我們家的老管家,他的兒子、孫子就一直都在我家,都成了兄弟朋友。還推行了陽俸和陰俸,活著的時候幹不動了,可以拿退休金,死了之後這份退休金兒子和家人還可以繼續領。她不是只為了自己和吳家,她希望能夠和她一起幹的這些人都能過好。
華商報:周瑩被封為「一品誥命夫人」,她有沒有表達過家國觀是什麼?
吳國華:1900年,慈禧在西安避難時,周瑩向慈禧提供了10萬兩白銀,慈禧親手題寫「護國夫人」牌匾,並收她為義女。《辛丑條約》籤訂後,她又向清政府進交白銀,同赴國難,被封為「一品誥命夫人」。其實向當時的政府交銀子,家裡是有不同意見的,我爺爺當時支持變法,不支持向清政府捐錢。但太奶奶的家國觀很樸素:這個朝廷不在了、國家不在了,家也就不在了。
周瑩樂善好施、回饋社會?
史實:秦商仗義形成風氣
華商報:周瑩的樂善好施、回饋社會廣為流傳,這是你們的家訓嗎?
吳國華:這是秦商的精神,一定要回報鄉裡、回饋社會。周家本身樂善好施,當時涇陽的姚家、三原的溫家、陳家、王家、黃家都是這樣,修橋鋪路、大興水利。你家出多少,我家就出更多,大家也互相幫襯,形成了一個風氣,所以當時涇陽、三原能成為陝西的經濟中心。太奶奶提出由式易堂包桑園將大量土地無償交給佃戶耕種,鼓勵他們種植棉花,再按市場價格收購;她建了很多義倉儲備糧食,佃戶自願捐贈,用於受災時救濟災民。所以周圍的農民也很富,都自願跟著她幹。她還在村子裡辦義學,送孩子來上學不光管飯,還發銀子。所以當時她的威望特別高,村裡人都說:「寡婦婆咋說咱就咋弄。」
華商報:你曾形容周瑩是如水的女性,這樣的特質是不是在生意場上有體現?
吳國華:我覺得她真的是一個如水的女人,軟的時候特別軟,但當水結冰就特別硬。水的包容性特別強,但包容不是懦弱,包容是有底線的,言必行,行必果。比如之前商定好的棉花價格,她一定會遵守,不能讓棉農虧了,也不能讓商戶失去信任,就算是口頭協議,也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所以當時就流傳一句話:「哪怕沒有契約沒有文書呢,只要當家的說了,就能信。」
周瑩與沈星移有感情?
史實:將兒女情長變為大愛
華商報:作為大家長,周瑩對後輩的教育是什麼理念?
吳國華:太奶奶曾經有一個女兒,但夭折了。我爺爺是過繼給曾祖母的,但她對我爺爺的教育非常用心,教他做人要誠信,一定要惠及鄉鄰。我爺爺從她的言傳身教中學到了誠信和俠義,他一點都沒有大少爺的架子,可以到廚子的炕上去聊天,他學到了要尊重每一個人,不管他是什麼階層。
華商報:電視劇裡,周瑩與沈星移有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現實是怎麼樣的呢?
吳國華:這部分是藝術創作。雖然曾祖母結婚三年就守寡了,但吳周兩家是世交,他們結婚之前就互相認識,我覺得她和我曾祖父之間的愛情是堅定的,並且她將這種愛情變成了大愛。你想,她這麼優秀的人,肯定有很多仰慕者,但她要打理這麼大的一個商業王國,要養育吳家後人,她只能犧牲自己的兒女情長。我覺得她是把所有的辛苦都壓在了心底,展示給別人的都是樂觀、開朗、堅強、瀟灑的一面。(華商報記者 羅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