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箱庭作品中的象徵意義的探索是箱庭治療者長期的工作。宇宙所有的事物,不論是曾經有過的還是當前宇宙中存在的,或者是將來可能存在的,一切都可能成為箱庭的玩具,都可以是一種心象,也都可探究其中蘊涵著的豐富的象徵內涵。
但是任何一本象徵辭典都不可能窮盡世間萬物的象徵意義,而且由於來訪者箱庭作品千差萬別,要獲得現成的、放之四海皆準的象徵意義的解釋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可取的。因此,這就要求箱庭治療者在學習基本的象徵意義基礎上,學會探索象徵意義的方法,自我體驗和感悟箱庭的象徵意義。
探究箱庭作品中的象徵意義,韋勒(Weller,1997)曾形象地作了一番比喻:
如同我們看見草的葉片,然後順著葉片往根部挖掘,當我們真正挖下去之後,我們會發現這些根部總是與其他的葉片所連的根糾纏在一起而無法分清彼此。
探究箱庭象徵意義是一個困難的過程,我們可以按照以下步驟嘗試著叩響箱庭象徵的大門。
治療者應關注我們周圍的生活,尤其是心象象徵集中的東西,如繪畫、雕塑、刻畫等等。當面對這些藝術生活中出現的心象,我們應學會如何與這些心象進行溝通。每一件藝術作品都是作者運用藝術手法,通過象徵表現作者的心理世界。
通過與這種藝術作品的對話,學會與作者的心理進行溝通,並試著回顧自己曾有過的夢境。是否做過與這種心象相似的夢?這些心象是否會激活自己似乎忘記了的哪一個夢?這種心象在你過去什麼時候出現過,在什麼地方出現過,是自己現實生活中還是夢中,或者在自己的箱庭體驗中?這種心象給你帶來什麼樣的感受?
我們可以就這些問題進行回答,這也正是我們箱庭治療者需要經常在值得自己信任的其他箱庭治療者的督導下體驗箱庭、進行教育分析的原因之所在。我們還可以就所見到的這一心象編一個童話故事,並將這一故事說給自己的同行聽,體會他們聽到這一故事、領會這一心象時的感受。
這樣治療者也就可以更為容易共感地理解來訪者在箱庭作品中出現這一心象可能有的情緒體驗,是害怕還是喜歡,抑或是悲喜交集?為什麼害怕,或者為什麼喜歡這一心象?
如果所要探究的象徵意義是真實的物體,如人物、動物、家具、交通工具等等,我們可以仔細地了解這一物體的一些特性。如果是一種動物,我們應該了解這種動物吃什麼,生活在什麼樣環境下,其配偶形式及養育下一代的方式是怎樣的,壽命一般多長,有什麼獨特的生活習性。
如果是物品,我們可以了解一下這一物品是用什麼材料造的,有什麼用途,一般屬於什麼人群,其優點缺點是什麼。如果是植物,則可以了解一下這一植物生存於什麼樣的氣候環境,其天敵是什麼。如果是人物,則應了解這一人物出現在什麼樣的國度、民族,或是某一特殊團隊,如灌籃高手,在這團隊中這一人物表現的是什麼樣的性格特徵,優點、缺點是什麼,有什麼興趣愛好,給人印象最深的是什麼。
如果是神話傳說中的事物,則了解這一事物由什麼構成,這種神秘事物產生在什麼樣的人群、什麼樣的文化背景,什麼時候出現,由什麼人操持。如麒麟、龍、鳳等東方神話或者圖騰生物,均可作這樣的探討。通過這樣的了解,我們對這些東西的意義就有了很明顯的理解,甚至其中也就蘊涵了許多象徵的意義。
我們所面對的某一心象在不同的宗教傳說或神話作品中是否可以找到論據,在不同的宗教或神話作品中的意義是否一樣,有哪些差異,在所面對的箱庭作品中哪一種象徵理解起來更為合理些,這種合理性如何判斷等,可能都會涉及一些探尋某一心象在宗教中的象徵問題。而宗教傳說或神話作品,給我們探究箱庭象徵意義提供了很重要的素材。
某種心象在什麼樣的童話中出現過,是什麼樣的文化背景,不同的童話其象徵意義,或所代表的是否一致,不一樣的主要表現在哪些方面等,要了解某一心象的象徵意義,通過了解童話故事上下文中這一心象的意思是最好的途徑。
如蛇在中國一些童話中是惡毒的象徵,是背信棄義的象徵,而在西方童話中則可能是主人忠實的朋友,那麼,要了解這種不同的解釋源自蛇的哪些品質,哪一種解釋在箱庭作品中出現的可能更大。韋勒認為,童話是集體無意識心理過程的最純真的和最簡潔的表達,它們將原型表徵為最簡單和最簡潔的形式。
榮格、弗洛伊德是20世紀探索人類無意識世界的巨匠,在他們的著作中蘊涵著眾多的對來自夢和文化、歷史、神話、宗教等領域的象徵意義的探討,這也為我們對箱庭作品中所見到的心象的解釋提供了一種權威性的參照。榮格學派作為箱庭療法的基礎理論之一,我們將對心象的理解與榮格學派的見解進行對照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果在榮格學派經典中找不著所要的心象象徵意義的直接來源,那麼,需要考慮某些象徵的看法符合榮格學派的哪些理論、原則,或者與哪些理論是相違背的。
我們可以在已有的探討箱庭作品象徵意義的文獻中找到一些相關解釋,對這些解釋我們是否同意,有何根據,更關鍵的是在自己的作品中出現這一心象時,解釋是否可以讓自己信服,來訪者作品中出現該心象時,治療者的解釋與來訪者的理解有多大的距離,他們是怎麼理解的,這些問題需要我們在箱庭療法的實踐中去檢驗並加深對象徵意義的理解。
應防止過早跳進分析式的「象徵食譜」之中。在接觸到某一心象時,應細細品味面對該心象時最初的心境以及該心象給自己的感覺。
傑克遜(Jackson,1991)介紹了溫瑞卜體驗箱庭心象象徵意義的一種方法,即讓自己獨自靜靜地坐著,慢慢地將箱庭圖片投射到屏幕上,用一些時間試圖與各個心象進行一番對話,體驗該心象出現時自己的各種反應,包括自己的五臟六腑、情感、記憶以及直覺反應。當治療者體驗並意識到這些反應,那麼他就可能理解這些心象所反映的來訪者的內心世界。治療者可以以這種方式從身、心、靈對心象進行全身心體驗和感悟,並將這種體驗和感悟整合成自己對該心象、該箱庭作品象徵意義的理解,在此基礎上再去查閱一些象徵學方面的資料,這對於培養治療者敏銳的洞察力,增強感受性是非常有益的。
要成為一名嫻熟的箱庭治療師,需要對許多象徵心象進行感性和理性的不斷探析,這對於豐富箱庭治療者的象徵體驗,開拓象徵意義領域學習是非常有益的,也是必備的素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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