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和十世紀以前一般,僅僅比竹籬茅舍的村野略勝一籌——的確是風景美麗的,和紙糊的燈籠一般,玲瓏而脆弱。不論何處,沒有什麼大的擾動和喧嚷,沒有熱鬧的交通,沒有隆隆之聲,與轟轟之音,沒有急如星火的匆促」(《日本與日本人》)
魯斯·本尼迪克特則將日本形象凝聚為「菊」和「刀」兩個基本面向,並構成了諸多美國人的日本經驗,也有觀點認為以「櫻」替代「菊」或許更為貼切。顯然,《最後的武士》並不打算打破這一東方幻想:游離於文化現代性之外一成不變的日本田園,溫順的東方女子,落後的東方和強大的西方。
《最後的武士》(the last samurai)劇照
影片從好萊塢的視角,以西部片的敘事框架詮釋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其刻畫的著力點就是「櫻」與「刀」兩個典型特徵。影片中,當準備不足的日本軍隊向以勝元為領導的武士集團發起進攻時,出現在阿爾格蘭上尉眼中的是如鬼魅般的日本武士形象,他們孔武有力、冷血無情,行事極端,將名譽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然而,就是這樣一群人,他們卻生活在一個年年被大雪封山的美麗山村,過著「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桃源生活。當他們卸下鎧甲穿上和服,立馬換了一副模樣,他們品茶、賞花,細膩而又文雅。
《最後的武士》(the last samurai)劇照
而勝元的妹妹多麗子——影片著重刻畫的女性角色——可想而知,將重複那樣一個長久以來持續滿足西方男性控制欲和快感的形象——無條件付出的、溫順的東方女子。多麗子的丈夫在和阿爾格蘭上尉的決鬥中身亡,然而她依然悉心溫柔地照顧這位殺死他丈夫的白人男子,並被他粗曠的男性氣質徵服最終愛上了他,像一隻溫柔的綿羊服帖在他的身邊,對於西方男性觀眾而言,這想必是能夠帶來巨大快感的一幕。阿爾格蘭上尉和多麗子兩者關係儼然成了某種隱喻——東西方的被統治與統治關係,而武士的抗爭也以失敗告終,他們全軍覆沒,倒在了強大的西方文明的狂轟濫炸之下,這一切都宣告了東方主義的話語:西方,強大、進步;東方,弱小、落後。一切似乎都一成不變,日本依然安分地待在西方為它在戲劇舞臺上安插的位置。至少就此而言,這部電影已經足以吸引大批的西方受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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