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艾森曼談'猶太人受害者紀念碑',迷失的'異域'

2021-02-07 建日築聞


© Peter Eisenman Architects

彼得·艾森曼針對他設計的歐洲被害猶太人紀念碑接受了採訪。在分享他對建造紀念館的想法時,他談到了擺脫猶太象徵主義的願望。視頻講述了該項目讓人迷失時間及空間的設計理念,艾森曼將這個概念描述為「異域」。

彼得·艾森曼是一位美國建築師,其建築通常被稱為解構主義。艾森曼在1960年代末作為紐約五人制的一員而聲名,起,該組織對純淨的建築形式抱有濃厚的興趣,除艾森曼外,還有查爾斯·格斯維(Charles Gwathmey),約翰·海杜克(John Hejduk),理察·邁耶(Richard Meier)和麥可·格雷夫斯(Michael Graves)。他的作品包括康沃爾郡的第六宮,哥倫布的韋克斯納藝術中心,柏林的歐洲被害猶太人紀念碑和聖地牙哥·德孔波斯特拉的加利西亞文化之城等。

© Vanderbilt University

以下為視頻內容聽譯:

(00:21) 彼得·艾森曼:首先,我從未親身經歷過大屠殺。起初我並不確定自己是否真正想要開始這個項目,因為它在各種意義上都太巨大了。地處柏林中央,牽扯到政黨,猶太社會也並不想要一個紀念館。他們更傾向於能夠代表猶太民族的星星或字母。我並不想採用這些,我想要的是一個他者的領域,人們在當中可以了解到作為猶太人身在德國意味著他人,而在時間和空間上成為他者又是什麼體驗。我們是這樣構思這片領域的,與純粹的大屠殺標誌無關。

© Peter Eisenman Architects© Peter Eisenman Architects

(01:36) 我曾經與一位年輕女性有過溝通。她曾在1944年底,隨母親由布達佩斯前往奧斯維辛。那時,門格勒帶走了她的母親,她反抗著,說要與母親在一起,但門格勒踢開她,說你馬上就能與母親見面了。她告訴我,那一刻她在身處的空間中,感覺到無盡的孤獨與迷失,無法抽離,不知所措。我希望這個紀念碑能體現這種迷失感,身處其中,你可以感受到靈魂的脫離,以及因方碑的起伏而導致的不同聲音與空間。體量一定要大,如果僅僅是幾個碑柱那麼形同虛設。碑柱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律動以及身臨其境的感覺。我們能取得這樣的結果是一種驚喜。儘管並不像我以往的作品,但確實也與以往的委託大相逕庭。我覺得它是成功的,被大眾所接受的,不僅僅是以你我認為的方式。

© Peter Eisenman Architec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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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0) 在我的想像中,一個七歲德國小孩,在紀念碑中玩耍著迷路著,就像繞著教堂跑一般,你在七歲時也必定有這樣的體驗。他的爺爺,或許曾經屬於軍隊或者某種政權,在他在回到家後問他,「小漢斯,你今天做了什麼?」 他回答道,「我玩得很開心,在一個大屠殺紀念碑。」 轟!瞧,這就是我想要達到的效果,像是玩笑一般擊中長輩的瞬間。即便小孩可能意識不到自己在說什麼,父輩也不知道孩子是否理解,但紀念碑這樣的普及和受歡迎程度對我來說足夠了。我在與那裡玩耍的小孩聊天時,聽得出他們的喜愛。我一個朋友最近也帶孩子去了,儘管孩子們並不知道這是什麼,但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即使從火星來,完全不知道猶太、德國、和大屠殺,在當中走一圈,也能夠體會到與在菩提樹大街、巴黎或是倫敦散步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 Peter Eisenman Architec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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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5) 記者:您提到被分離的一對母女,母親不幸遇難但小女孩倖存了下來。您希望將這樣在時空中的孤獨感(Eisenman糾正道:在時空中迷失)賦予到紀念碑中。但如今成千上萬的人參觀那裡,到處是擁擠的人潮,是否會偏離您最初的想法?

(05:56) 彼得·艾森曼:這並不是我能控制的。你看,我觀察著人們,他們的行為並非烏合之眾一般。你可以聽到媽媽們喊著「別走太遠,就待在邊緣」,她們害怕自己的孩子走丟在其中。即便不可能弄丟,但如果孩子消失在轉角,而你又繞過另一個轉角,很可能找不到孩子。兩個人都在移動的時候,想要找到對方是很困難的,哪怕你一直朝著他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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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在當中迷路,在方碑上吃午餐、曬日光浴,甚至有人在深夜於其中幽會。即便有各種各樣的活動,但既然是我設計給城市的公共空間,便再與我無關了。有些人來到這裡,談論著大屠殺,但並不是這個紀念碑真正的目的。它與任何事都無關,無關於猶太和德國的標誌,僅僅是混凝土塊罷了。這並不是一個墓地,也無關罪惡,我並不覺得如今的德國人民是有罪的。支持Trump當選的罪孽或許更加深重,我為我參與了一場支持這個人的競選而負責。

© Peter Eisenman Architects© Peter Eisenman Architects

(08:04) 記者:建築與回憶之間是否有一種聯繫?不僅僅是就紀念碑而言,建築是否裝載著我們的記憶?

(08:19) 彼得·艾森曼:是的。建築融合了大家共同的回憶,而不僅僅屬於個人。我認為建築能夠鐫刻一種共有的記憶是必要的,因為這就是建築。人們每時每刻存在的時光都需要用建築來標記,無論是否是一種時代精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我曾參與過一個黑格爾命題,一個人提供一個論點,另一個人提供一個反論點,然後得出某種解決方案,但不是絕對支持或絕對反對的,而是局部。

© Peter Eisenman Architec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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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韓爽,莫因同;譯者:朱瑞娜

*新聞來自 Louisiana Chann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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