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Blowing In The Wind》,一首關於戰爭與生命的歌,曾經在電影《阿甘正傳》當中出現過,珍妮抱著吉他在窗臺上輕唱,那些畫面至今令人印象深刻。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一個男人要走多少路
Before you call him a man
才能稱得上男子漢?
How many seas must a white dove sail
一隻白鴿要飛越多少片海
Before she sleeps in the sand
才能安歇在沙灘上?
Yes, 'How many times must the cannon balls fly
炮彈要飛多少次
Before they're forever banned
才能將其永遠禁止?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g in the wind
朋友,答案在風中飄蕩
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
答案在風中飄蕩
Yes, 'How many years can a mountain exist
一座山峰要屹立多久
Before it is washed to the sea
才能回歸到大海?
Yes, 'How many years can some people exist
那些人還要生存多少年
Before they're allowed to be free
才能最終獲得自由?
Yes, 'How many times can a man turn his head
一個人可以回首多少次
And pretend that he just doesn't see
只是假裝他沒有看到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g in the wind
朋友,答案在風中飄蕩
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
答案在風中飄蕩
Yes, 'How many times must a man look up
一個人要仰望多少次
Before he can see the sky
才能看見藍天?
Yes, 'How many ears must one man have
一個人要傾聽多少次
Before he can hear people cry
才能聽到人們的呼喊?
Yes, 'How many deaths will it take
要犧牲多少條生命他才知道
'Till he knows that too many people have died
太多的人已經死亡?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g in the wind
朋友,答案在風中飄蕩
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
答案在風中飄蕩
2016年諾貝爾獎頒獎儀式10日在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Stockholm, Sweden)舉行。
令人遺憾的是,萬眾期待的文學獎得主鮑勃·迪倫上臺領獎發表感言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雖然缺席典禮,但他親筆寫了一篇演講稿,由美國駐瑞典大使(US ambassador to Sweden)代為朗讀。
今年10月,瑞典皇家學院宣布鮑勃·迪倫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引來一片喝彩聲和質疑聲,很多人都問:
"Is Bob Dylan literature?"
「鮑勃·迪倫寫的東西算文學嗎?」
在獲獎感言中,冷靜的迪倫直面了這個質疑,以同樣為舞臺寫作(writing for the stage)的莎士比亞為例,做了類比:
當他在寫《哈姆雷特》時候,他一定在想這些問題,「誰適合演這些角色?」「這段要怎麼在舞臺上展現出來?」「故事背景真的應該設在丹麥嗎?」……我打賭莎士比亞最不可能思考的問題就是:「這是文學嗎?」
整篇演講稿透著一股狷介。來感受一下。
鮑勃·迪倫獲獎感言全文
各位晚上好。我向瑞典學院的成員和今晚所有出席宴會的尊貴來賓致以最熱烈的問候。
很抱歉我沒能到現場與諸位共享此刻,但請相信,在精神上,我絕對與你們同在,我深感榮幸能獲得如此聲望卓著的獎項。 被授予諾貝爾文學獎,是我從未想像過也沒有預見到的事情。
從小,我就熟悉、閱讀並充分汲取那些被認為值得獲得該項殊榮的人的作品,如吉卜林、蕭伯納、託馬斯·曼、賽珍珠、加繆、海明威。這些文學巨匠的著作在學堂上被講授、在世界各地圖書館中陳列、被被人們虔誠地談論著,它們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能加入這樣的名列,我的心情無以言表。
我不知道,這些作家是否想過自己能獲得諾獎,但我猜想世界上任何一個著書寫詩、或創作戲劇的人,內心深處都懷揣著這個秘密的夢想。這夢想埋藏得如此之深以至於他們自己都沒意識到它的存在。
如果有人告訴我,我有那麼一絲希望能獲得諾獎,那我會認為這跟我能站在月球上的概率差不多。事實上,我出生的那一年和隨後的那些年,世界上幾乎沒有人是完全值得諾貝爾獎的,所以,我想,至少可以說我現在屬於一個非常少數的群體。
我是在世界巡演的過程中得知這一令人驚訝的消息的,我花了好一會兒去消化它。然後,我聯想到了莎士比亞這位文學偉人。我想他是把自己當一個寫劇本的來看待的,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是在創作文學。他的文字是為舞臺而生的,是為了言說而不是閱讀。
在寫《哈姆雷特》的時候,他一定在想這些問題,「誰適合演這些角色?」「這段要怎麼在舞臺上展現出來?」「故事背景真的要設在丹麥嗎?」他富於創造的想像與野心毫無疑問是他思維最活躍的部分,但也有很多世俗瑣事要考慮和處理。 「資金到位了嗎?」「贊助人都能安排到好座位嗎?」「到哪裡能弄到人的頭骨啊?」我打賭莎士比亞最不可能思考的問題就是:「這是文學嗎?」
我少年時代開始寫歌時,甚至當我因自己的才能而小有知名度時,我對這些歌曲的期待都十分很有限。我希望它們能在咖啡廳或酒吧被人聽到,或者將來能在卡內基音樂廳,倫敦帕拉斯劇院這些地方被演唱。如果夢做得再大膽些,我希望我的音樂能被製作成唱片在電臺播放,這真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獎賞了。錄唱片在電臺播放意味著你能接觸到更龐大的聽眾群體,而你也能按照自己的理想繼續走下去。
現在,我已經朝著自己規劃的路走了很久了。我發行了幾十張唱片,在全球舉辦了上千場演唱會。但我的歌曲才是我所做一切的核心,它們似乎在不同文化的各類人群中產生了影響,對此我無限感激。
但有件事我必須要說,作為一個表演者,我為5萬人演唱過,也為50人演唱過,而為50個人表演難度更高。因為5萬人會融成單一人格,但50人不會。他們每個人都是一個鮮明的個體,不同的身份,自成一體。他們能更加清晰地感知事物。你的真誠以及它如何反應出你的才華和深度,都在經受考驗。諾獎評委會的人數之少,我是清楚的。
然而,與莎士比亞一樣,我常常被音樂創作和日常雜事佔據了大部分時間精力,「誰最適合演唱這些歌?」「這個錄音室錄音效果好嗎?」「這首歌的調子定對了嗎?」就算過了400年,有些事也不會變的。
但我從來沒有時間問過自己:「我的歌算文學嗎?」
所以,我真的要感謝瑞典文學院,不僅花時間思考這個問題,還最終給出了一個精彩的回答。
致以最好的祝福,
Bob Dylan
鮑勃·迪倫
迪倫沒時間考慮自己的創作是否算是文學,所以只能由諾貝爾官方來為他辯護了。
在頒獎詞中,諾貝爾皇家學院的Horace Engdahl教授用一篇充滿力量、極盡讚譽的演講回擊了那些批評質疑的聲音。
不愧是諾貝爾文學獎的頒獎詞!這篇演講稿文採斐然,如詩一般的語言,讀來極有韻味,值得細品。
什麼會帶來文學世界的巨變?通常,是一種簡單、被人忽視,從更高意義來說被貶低為技藝的一種形式被某個人所掌握,並令其蛻變的時候。
於是,當代小說從奇聞軼事與日常通信脫穎而出,戲劇從站在市集木桶板上表演的雜耍發軔,拉丁詩文漸被方言歌謠取代,同樣地,拉·方丹將動物寓言、安徒生把童話,從育嬰室升華到高蹈派詩歌的高度。每一次變化的出現,我們對於文學的看法就隨之發生改變。
本來,一位歌手或作曲家成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並不應該成為一個聳人聽聞的事件。在久遠的過去,所有的詩都是唱出來或是帶著音調起伏誦讀出來的。史詩吟誦者、遊吟詩人、行吟詩人,他們就是詩人;而「歌詞」一詞就來源於「裡爾琴」。
但鮑勃·迪倫所做的並非要回到古希臘或中古的普羅旺斯。相反,他全身心地投入於20世紀的美國流行音樂中,這些都是為普通人創作的音樂,不分人種,它們在廣播電臺和留聲機唱片中播放:抗議歌曲、鄉村音樂、藍調、早期搖滾樂、福音音樂和主流音樂……他日夜聆聽,用樂器彈奏,試著學習創作。當他開始寫出類似的歌曲時,它們呈現出來的卻是另一片天地。
在他的手中,這些素材發生了變化。從別人的傳家寶與廢棄之物中、從陳腐的韻律與機靈妙語中、從邪惡的詛咒和虔誠的禱告中、從甜言蜜語和粗鄙玩笑中,他淘出了詩歌的黃金。是有心還是無意,都無關緊要。所有的創作都始於模仿。
即使在50年的不斷聆聽之後,我們還未能完全領悟迪倫那些在音樂領域能與《漂泊的荷蘭人》相媲美的歌曲。「他的旋律朗朗上口,」一位評論家如是解釋他的偉大。沒錯。他的韻律就像是一劑鍊金秘方,溶解現有的語境創造出人類大腦所難以容納的新內容。
多麼震撼。當大眾在期待著流行民謠的時候,一個年輕人手持吉他站在那兒,把街頭俗語與聖經語言熔在一起,讓世界末日看起來都像是多餘的再現。
與此同時,他以一種人人想擁有的、令人信服的力量來歌頌愛。突然間,世間那些書面的詩詞變得如此蒼白無力,而他的同行們那些按部就班創作的詞曲也仿佛成了隨著炸藥誕生而過時了的火器。很快,人們不再把他與伍迪·格思裡和漢克·威廉士這些音樂人相比,而是將他與威廉·布萊克(英國浪漫主義詩人)、阿蒂爾·蘭波(法國象徵主義詩人)、沃爾特·惠特曼(美國世人)和莎士比亞相提並論。
在商業化的黑膠唱片這一最不可能的條件中,他重新賦予詩歌語言以高昂的姿態,這是自浪漫主義時代之後便已失掉的風格。不為歌頌永恆,只在敘述我們的日常,好似德爾斐的神諭正向我們播報著晚間新聞。
通過授予鮑勃·迪倫諾獎來認可這一革命,初時似乎會覺得過於大膽,但現在已然覺得理所應當。但他獲得文學獎是因為顛覆了文學系統嗎?並不是。還有個更簡單的解釋,這個解釋所有看過迪倫演出的觀眾都懂,他們都懷著一顆跳動的心站在迪倫那永不停歇的巡演舞臺前,等待著那魔力般的聲音響起。
法國劇作家尚福爾評論說,當諸如拉·方丹這類文學巨擘誕生時,文學類型的等級——對文學高低貴賤的價值估量——便再無約束力。他曾寫到:「當一部作品自身的美達到了巔峰時,等級還有什麼意義呢?」這也是對鮑勃·迪倫如何屬於文學範疇這一問題最直白的解答:他的音樂之美已達到最崇高的地位。
迪倫的畢生作品已經改變了我們對詩的認知——詩是什麼,該如何創作。鮑勃·迪倫作為一名歌手,值得與希臘聲樂家、古羅馬的奧維德、浪漫主義空想家、藍調歌王歌后、和以及諸多以高標準來衡量而被遺忘的大師共享盛名。如果文學界的人對此不滿,那他應該記得:神並不寫作,他們只歌唱舞蹈。瑞典學院的美好祝願將一路跟隨迪倫先生的音樂之路前行。
頒獎禮上的另一個插曲,是「朋克教母」帕蒂·史密斯(Patti Smith)代替鮑勃·迪倫出席了諾貝爾頒獎典禮,並獻唱了他的經典作品《暴雨將至》(「A Hard Rain’s a-Gonna Fall」)。
對於Patti而言,Bob Dylan是她的精神指引,也是她的摯友。現年70歲的Patti因1975年專輯《Horses》名聲大噪。她既是詩人,又是歌手。她身上兼具了詩人的溫情,和朋克歌手的灑脫,是敏感抒情和桀驁不馴的結合體。
但是,經歷過各種大舞臺大場面的Patti在諾貝爾文學獎領獎臺上的表演卻緊張到忘詞,連連向觀眾致歉:
「I'm sorry. Could we start that section again? I apologize, I'm sorry. I'm so nervous.」
Forgetting the lyric 「I saw a black branch with blood that kept drippin」, she apologised quietly but profusely to the jewel-bedecked audience and asked if she could start that section of the song again. 「I am so nervous,」 she explained.
Smith was encouraged by applause from the gathered dignatories and members of the Swedish royal family.
唱到「I saw a black branch with blood that kept drippin」一句時,她一時忘詞,向臺下盛裝出席的聽眾輕聲道歉,詢問樂隊是不是可以從這部分重新唱。她解釋道:「我太緊張了。」Patti Smith受到了臺下重要嘉賓和瑞典皇室成員的掌聲鼓勵。
縱使她緊張忘詞,但她娓娓道來、飽含深情的歌聲還是打動了大家,讓不少人溼了眼眶。
現場視頻送上,感受一下Patti一張口就能讓你瞬間安靜下來耐心傾聽的神奇力量。
實至名歸也好,充滿爭議也罷,鮑勃·迪倫註定成為許多人的記憶中和文學歷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