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簡介:
吳以強1970年出生於雲南,畢業於雲南藝術學院美術系,現生活工作於北京。
吳以強的作品用「紙」的媒介很好地轉述了生命本體以及關乎生命本體的種種問題並展開了一場緊張而寧靜的敘事!他的作品繽紛,靜穆而不事張揚,通過精緻地創造;嚴謹地推敲,他以一種「秘密的方式」給讀者傳達內心智慧與精神審美。
文:何繼
我一無所有但在春天來臨寫下了這些句子:
兄弟,月光白白的∕如你飲下曠野的輕煙∕飲下,虛無如同突閃的野豹∕飲下隱秘的風暴在林間行走∕飲下手心寧靜的,匍匐之泉∕眠睡於群山之巔的鳥鳴∕夜晚捧出它/僅有的光亮∕
月光與我的距離∕像春天在你指間飛翔的露珠/那麼輕∕
月光與三月,唯一我和你∕黑夜中變成一座透明的雙手∕觸摸,遠方焦渴星座和唇∕和手中空杯子的/倒影∕你將飲下∕美麗的服飾照射出華麗的沉默∕
然後我將夢醒∕清晨是被你捧在手心沒有打開的報紙……∕
你喝∕並飲下春天全部秘密
---《致:以紙為媒的人》
之所以我要把這些辭贈給醒著的夢幻家吳以強,是因為我們生命能夠相互關照,且我們一起面對未來……在時間的倒敘中發生輕微的磕碰時能共同讚嘆靈魂的美妙與完整!
時至今日,當我們談論精神、歸宿或者藝術,它們日益邊緣化、具體化與工業化,它既像是璀璨的星空永恆地發出耀眼的光芒,更是像曇花一現的夢幻在瞬間破碎。
我認為,真正的藝術必須具備多元性、複雜性、排他性與未來性,只有多個共性的無休止地擴張,整合,才能矗立起藝術真正的品質,這也就是一件美輪美奐的作品應呈現出自身的魅力與迷人之處,特別是今天,藝術門類不斷豐富,思維成果日趨豐滿,藝術家並不缺乏想像力與駕馭技術之能力,而在表現參與精神活動或創作時,人們往往忽略作品本身在今天所處這個環境的意義,或者是通過作品從背後透露作者的心聲,態度以及希翼……如何開放個人的「心靈密室」﹖我認為是衡量一個藝術家是否擁有持久生命力,擁有敏銳的藝術稟賦和資質的一個基本條件。能否打開密室﹖比起能否獲得藝術流派的傳承和所掌握的全部技巧要重要的多。
吳以強的球
德國詩人保羅.策蘭說, 「心靈密室」難以開啟但卻不是絕對「密封」的。策蘭也是一再認定秘室的「主」與「賓」是一種對話,之不過它不是一種客廳的閒聊,而是一種「絕對的對話」,或一種「瓶中的信息」罷了,「它可能什麼時候在什麼地點被衝上陸地,也許是心靈的陸地」 (在《不萊梅文學獎致辭》)。在這樣的期待中,體現了策蘭的絕望,但也體現了他的希望——藝術的本身也是如此。
特別值得警惕的是,擁有對藝術美感和空間的自覺完成的能力還並不能成為至上真誠的藝術家,人們在創作時往往會遺忘作品和「人」本身的「時效性」。時效性在理智上是「人」生活的象徵,是一種」進入社會「的言說與闡述,藝術的時效性是指作品所掩蓋消耗,轉換而呈現的信息在一定時間內對決策具有大的價值屬性,信息的時效性很大程度上制約著決策效果(藝術家的主觀隱藏對客觀的判斷值),就是說同一信息在不同時間具有很大的性質上的差異,差異的中間內容被今天「快餐式」的讀者定義為時效性。然而時效性並不是孤立的,它一旦不與這個時代齊驅並駕則會顯的毫不意義。
藝術家吳以強作品的特點正是製造了生活的時差使現實與個體變得有意義,他接著再植了「第二文本」和「時差」帶來的未曾想像的結果,最後分泌出時效性,不但如此,他用排他的方法秘密地編織著媒體、文化、時尚、政治、甚至觀念在某一事物上呈現的形案(作品本身的羅列與發生)。在常忽略用「紙」的媒介作為「藝術品的可能性」的同時,他利用了對「紙」的想像力與強大佔據燃燒了他藝術的火苗,使他在當今的文化盛宴的席位上讓人刮目相看。
這裡值得注意的是(注意、注意、再注意),吳以強所進入和過濾的時間,不是指某時某刻,但也包含著某時某刻裡所生長的時效。所以他的作品總是然人感到「冷不防」的意外和喜悅,他敘述的時間有著結構上的「混亂」和「清晰」的二面性。而在他作品中要延伸的時間,實際是也成為吳以強藝術形象中所蘊含可移動的精神空間,又是一種對生活迅速把握直接回饋的認知方式。
當我們注意他的作品《媒體(身體)》,一個人全身被媒體包裹,頭與身體截然分開,平躺在山坡虛張聲勢的春天,把它瘦小的身體擠壓成了麻木、乾癟而略帶豐腴,這身體的性別、身份、年齡、往事……在蔥蘢樹木的顯彰下成了一個迷,作品強大的視覺衝擊會帶我們怎樣對現實的質疑、藐視與尊重﹖或者猜疑與肯定……其中的批判性變成了美麗的救贖。
作品:《媒體》
事實上「媒體」與「人」在同一時間的發酷作用下產生了同一種客觀性:時效性﹍﹍簡答給予﹍﹍目的呈現!這種標誌性的物件擺設往往給我們提供了對時間懷疑的「自我剔除」的途徑。
作品:《視讀~雙面》
而另件作品《視讀(雙面)》令我記憶猶新,在一件新的作品中「蛋」狀的產生、運動、起伏喘息、猶豫、撕裂……幾乎重塗著畫面他們的影子相互撕咬、碰撞留下來大的痕跡,拱手讓給了一個時刻的地理中心(我們無法交出它的名字……糟糕又是一個陌生人)。我們的目光在隱埋著無邊的深坑,而陽光在深坑中發現著均勻的呼吸,是遠影把我們的身體推向有響著回音的山谷!我駐足期間,默默嘆息,微笑……他作品內部緩衝和演繹的秩序猶如一部電影(關於光影與時間)的全部真像, 正如田正浩說:「我認為電影史掩蓋走向終極的,所以當我看到好萊塢電影那種『它他們結婚了很幸福』或者『他們接吻了』之類的達團圓局面,都會很不安。這種大團圓可能不可能走到一個終點,而人類面對的最近終點其實是死亡。我認為人生是個迷,是尚未解答的謎。我可以展示謎面,卻不打算解開謎底。」
作品:《視讀~三色球》
其中作品《視讀~三色球》仿佛是偽者實相的反潛伏、是色彩纏繞的絕響,繼而再從絕響中生出無法拒絕的幽思……「盒子」本身就是一個住所的象徵,在這裡是個極其恰當關於存在的比喻,三色球反覆滾動,絢爛的顏色在某人手中瘦成落日。中國的道家哲學講究「三續」,三色正是三續的轉換﹔而在佛家的角度,則讓我看到了心靈脫繭後的空性彈射,有意思的是,他暫且脫離了一個危險而離奇的視覺迷宮。實際上,吳以強曾經寫的一段文字指向了他作品實質:「不要相信你研究所看到的。突破中的坑看起來是凸起的,時間是凹進去的步伐。有時我看圖時這是凹的情況,現實裡有許多不可言說的事物,真實的情形也如錯視,兩者非常容易混淆。常常以個人經驗或邏輯來認定事實時,真相就丟失了。更多時候則不是,藝術家服從靈性指引可以蠻不講理……」。
作品:自然修復計較之《視讀~觀想》
在藝術的表現中如何澄清自己、不被假象迷惑,《鏡與燈》的作者艾布拉姆斯在分析事理時給我們帶來暗示﹕「兩個常見的而相對的用來形容心靈的隱喻放到了一起。一個把心靈比作外界事物的反映者,另一個則把心靈比作發光體,認為心靈也是它所感知的事物的一部分」。而近期他的作品「自然修復計劃」之《觀想》,構思、立意和手法的出奇使我對其語境的深陷與沉迷,假使我們重複一下他的創作步驟一共有二張椅子,未來被聯串變得有趣而生動,首先一張椅子進行減化、壓縮、消解、演化最後到呈現:一開始投影、折部,然後分解,到焚燒,在同一實效裡物質產生辦好形體的挪移,視覺的分裂,精神的再塑,意義的更新,最後把椅子的灰炭塗抹在桌壁,呈現出「異物質」的,可憾動記憶的椅子,物質的相互搗練、轉移、壓縮往往給讀者留下嘆息和追問「椅子不見了」。線條像呼吸,走向空曠之地,讓你看見,遠方的山脊、熟悉的面龐。他一直嘗試畫面呈現的不同空間,並力求在片面中體現敘事的夢幻與不確定性……像膠底一樣朦朧真實,又不缺乏認清生滅之究竟。吳以強顯然把握住了「環境現實」和「精神線索」,進行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魔術試研,顯然,他深暗禪宗之理,借「以幻修幻」的方法探討了人因「知見」產生的固定觀念的破除從前所固有的知障,那麼在玄思與夢幻中何為究竟呢?我認為究竟對現實二個極端的探照和默認,就是呈現於消失的反覆攪拌誕生現實世界的瞬間觀照。說白了, 吳以強的作品具備有矛盾與衝突,畫義也經得起反覆推正與立論,並且呈現出詩意的神秘,諸如瑞典詩人特朗斯特羅姆的句子《歌》所描寫的心理感受:
我繼承了一座黑暗森林,那裡我很少去。但有一天,死者和活人換起位子,森林活動起來。我們並不是沒有希望。那些最棘手的案子警方雖作出了努力,但依舊懸而未了。同樣,在我們生活的每個角落,也有一個懸而未了的愛情。我繼承了一座黑暗的森林,但今天我走入另一座:那明亮的森林。所有活著的都在歌唱蠕動搖擺爬行!這是春天,空氣十分強大。我持有遺忘大學的畢業證書,並且兩袖清風,就像晾衣繩上掛著的襯衣。
作品:《視讀~把紙媒還給樹》
無獨有偶,吳以強的另一件作品《視讀~把紙媒還給樹》更是把觀眾內心的質疑無限放大,其中不僅涉及到批判大的生態環境日益衰弱的緬懷,最終又回到了事物本身的空性(即輪迴) 。他大部分作品通過「紙」的媒介來完成,他的視線總在扉頁和紙張中不斷的跳躍和奔馳,作品因他手翻轉的次數加強而變得張弛而富有旋律。
吳以強的作品用「紙」的媒介很好地轉述了生命本體以及關乎生命本體的種種問題並展開了一場緊張而寧靜的敘事!他的作品繽紛,靜穆而不事張揚,通過精緻地創造;嚴謹地推敲,他以一種「秘密的方式」給讀者傳達內心智慧與精神審美,他的作品在「如何擺脫自身困境與獲得普世價值」的尺度上保持著深刻關懷,「質問與完成」一直貫穿其創作思維並引發多者思想之間的劇烈碰撞和翻轉聯想,他輕盈而渾重,以生命的最大投入噴射出浩大的能量,他重音樂般的感染力延伸著他高貴的品質,他的內心因早悟而顯得透徹明鏡,他依據哲學、宗教、力學、能量學等發現了空間的奧秘並進入一種常道,他竭盡全力的探索為當今的藝術提供了新語境與可能,無疑,吳以強的偉大力量是中國當代藝術史不可避免的回聲!
2016.3.31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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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何繼,70年代出生於福建上杭,現居北京,主要從事詩歌寫作和藝術創作,近年來轉向文學、藝術批評,他的文風的奇掘、突兀和包羅萬象,形成了自身的語言量器,他常在寫作中加進詩歌、小說以及寓言故事的結構和意象,更加使文章顯得豐沛、離奇常讓人感到荒謬和玄幽。他認為他所構建的文字現實都是預見未來的途徑……因此,何繼的寫作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