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太突然,以至於我們所有人都觸手不及。從無從開口到一言難盡。3天的時間,仿佛讓大家經歷了3年的成長。不,應該說是3年的變故。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講起,我一直都是屬於後知後覺的那一類人。周二的會議,公司說任何人不得缺席。儘管公司從來沒這麼嚴格過,我卻比以前更漫不經心了。老羅開會的時候,因為會議室容不下300多人,我直接和飛飛、曉英穿著裙子在最後一排靠牆的位置席地而坐了,從頭到尾都拿著手機在和客戶溝通,高潮的時候,就附和大伙兒鼓個掌。好像那麼重要的會議也不過如此。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很多人就直接收拾東西,辦了離職手續走了。
第三天,大家中午一起去吃了散夥飯。
琪哥坐在我旁邊哽咽了好幾次,雖然他戴著眼鏡,但是我還是可以看到他眼角幾近溼潤的紅色的東西。
耀哥笑著舉杯說,我們部門的人第一次來這麼齊。以後一定要常聚。
很多人的發言都被曉英打斷。她說,我們不要說那些不開心的了。大家以後一起加油!
我腦子裡的話太多,但通往嘴邊的路太窄,那些或長或短的句子,在裡面塞成黑漆漆的一團。到最後,連我自己都看不清它們原本的模樣了。所以,我一直坐在那裡默默地吃菜,什麼都沒有說。
我以為,我們部門僅剩的幾個人會在耀哥的帶領下越來越好。至少那個時候,我們都是那麼以為的。
然而,只是,我們以為的罷了。
最後耀哥還是走了。
我們的部門的支點就那麼坍塌了。內心裏面的某些東西,就像天膨化食品的袋子被突然撕開,裡面的東西飛濺出來,撒了一地,也碎了一地。
最後,所有的人都用淚水說完了很多很多之前沒有說出口的話。
那天晚上,我徹夜未眠。對。徹夜未眠。23年來,從來沒有如此過。從來沒有。
沒有覺得不快樂,也沒有覺得哪裡非要快樂不可。只是突然覺得,用「好、壞」來形容心情真是膚淺,用「有、無」來形容才更貼切。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去公司了。那天的陽光特別耀眼,坐在我的位置,還是可以看到世界之窗的艾菲爾鐵塔,好像一切都挺美好。金色的陽光似乎可以穿越胸膛,撫摸到僵硬的心臟。如同一次重生。
只是那個時候,我才真真切切的感悟到:其實,物是人非有時候就在一瞬間。就像田野當中一道潔白而迅疾的一道閃電。突然被擊中,足以致命。
那種疼痛,就像一枚釘子,生生敲進眼睛。久久不得遺忘。
我厭惡這種感覺,就好像你一直在按照自己的直覺去走一條很平坦的路,然後突然有個地方凹陷了,一踩空,整個人直往下墜。
看到耀哥之前留給我們的手稿,看到琪哥在微信裡發過來的表情,還是忍不住跟曉英坐在不同的位置,對著電腦默默流淚。
我覺得,我不是沒有控制自己情緒的本能,但是內心緩衝不過來的東西,就好像一把刀把鮮橙切開的時候,順著刀刃和手指流淌下來的汁液,散發著辛辣的甘甜。直接。劇烈。
有時候會覺得一天長得像一生,有時候又覺得匆匆走過的20年短得像一天。好像世界上沒有相同的一天,貌似每天都適合開始,適合告別。
或許,這是一個流行離開的世界,只是我們都不擅長告別吧。
周五那天晚上,我媽跟我打電話,在電話裡安慰了我一個多小時。她說,這是每個人的成長中必須經歷的。她說,這是人之常情。她說,沒事的,大家都會越來越好的。她說,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不同的任務,所以,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他們在下一段路還有不同的任務要去完成。她說,大家會在終點等你的。所以,你要加油奔跑!她說.
我忘記她後來還說什麼了,我也不記得是誰先掛的電話。只是,對於小夥伴們的突然離開,我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因為,我曾經答應過他們,要把他們的故事寫下來的。可是現在我連開頭都沒寫好,他們就走了。
昨天中午準備找一個朋友聊一下的,打電話,她在打牌。晚上,準備找閨蜜出來訴說一下的,打電話,她說10分鐘後過來。我等了她25分鐘,她還沒有來。
然後,我就一個人出去了。
突然覺得,並不是所有的心事都是可以在最想訴說的時候講給別人聽的。就像談戀愛的時候,當你最需要的時候,那個人沒有出現,那麼他以後都不用出現了一樣,有心事想分享的時候,如果沒有人來聽,那麼以後都不要對任何人講了。
嗯,怪我精神潔癖太嚴重吧。
剛剛聽了五月天的歌,覺得裡面有幾句歌詞挺好:後來的我們依然走著/只是不在並肩了/朝各自的人生追尋了/無論後來的故事怎麼了/也要讓後來的人生精彩著。
傷感的話不多說了,明天又是一個新的開始了。我覺得我既然選擇了留下,就一定會完成大家的使命,還大家一個交代!我親愛的小夥伴們,我們一定要在彼此看不見的日子裡平步青雲青雲直上直上雲霄!!!
記住!你們每人還欠我一個故事!
最後,借用李宗盛的一句話來結個尾吧:言語從來沒能將我的情意,表達千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