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還是一個夢,似乎可以容許其在精神世界存在,而生活,如諾不是腦子昏庸或者白日做痴夢大概是沒人願意相信的。
整個電影似乎一句話就可以說完:一個從事攝影的男人被鏡頭下已經死去的天真美麗
的少女的微笑和凝視擊中並為此神魂顛倒直到為此耗盡精神。但你會發現真正要說的要表達的遠遠不止這單調的論斷,特別是當一個強有力的唯美畫面似乎已經從生活的塵土飛離若即若離的漂浮在你面前,你會止不住前往,如若精神現實中無法安放,且不如到一副油畫中去,去實現幻夢般的永恆和毀滅。
關於死亡,它既是一個絕對的物理事實,也是一個相對的精神現象,比夏曾把死於死亡的動物狀態比喻為其在出生時的狀態,是不是意味著具有戀物或者戀屍情結的一種唯美論調不可思議的復活。即死去的女人才是最美的,得不到的愛情才是精神性的,死去的只是軀體,如同一棵樹,死去的是軀幹,留下的是永恆的姿態。 或許並不如是。
影片《安吉裡卡奇遇》開始於一個大雨紛飛的夜,作為攝影師的年輕藝術家以撒接到博塔斯莊園主人的邀請,請他為自己新婚後不久就猝死的女兒安吉裡卡拍一張留戀照。
挑選好角度的以撒把照相機對準天真美麗的安吉裡卡時,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以撒調換了幾個角度後鏡頭下死去的安吉裡卡對著他睜開了眼睛。
似乎從陌生的死亡空間裡凝視著以撒,她微笑著,美麗而舒展,平凡的以撒在內心遭受強烈的衝擊,他猶豫著看了看周圍平靜的人們,他們並不知道,這一場衝破死亡的愛情盛宴已經悄悄展開。
回到住所的以撒把衝洗出來的相片逐個排列,那是一個尚有幾許陽光的午後,照片裡的安吉裡卡安靜而祥和,然而那驚鴻一瞥還是從死亡的懷抱裡再次掙脫,照片裡的安吉裡卡再次對著以撒睜眼微笑。
驚慌失措的以撒退回到陽臺上,往日的生活場景依舊,他望著如詩如畫的城鄉圖景,小湖,樹木,遠山,天空,白雲,這是活生生的生活油畫,靜謐而安詳。
他又開始眺望遠處田地裡勞作的人,他們彎著腰,辛勤勞動。
他再也無法克服內心的平靜,他要到真實的勞動世界去,去看真實的勞動場景,近距離的拍攝下他們勞動的過程,這就是以撒,一個平凡而沉靜的年輕攝影師。
以撒參加了安吉裡卡的葬禮,在教堂她依然安靜而祥和的躺著,這是實在的物理的安吉裡卡。
她的精神際遇不可能在她真實的屍體上復活,這是導演保持的唯一審慎。城市,以它最溫適的面貌在黑夜中流淌,夢中醒來的以撒再次走到安吉裡卡的照片前。
而安吉裡卡,突然從黑夜中閃亮的走出來,調皮的站立在以撒身後,在這隻有幾盞燈火的城市之夜,披著令人嚮往的聖潔之光,走近的以撒也披上了這樣的光環。
兩人擁抱在一起,慢慢的飛離地面,沒有月亮,他們就像一朵發光的白雲無聲的飛著,飛過樹叢,飛過山巒,飛過小河,飛入雲彩,以撒忘情的叫了聲安吉裡卡,然後從夢中墜落下來,靈魂之愛已經深入夢境,生活亦不能平復。
以撒的寂寞和想念難以排遣,真愛的意義就如吹出去的煙圈一樣亦幻亦真,這突如其來的愛驅除了他內心的痛苦卻又毫不猶豫的把他推入瘋癲。
人們已經開始談論以撒的瘋狂,一些不自覺的行為已經顯示其難回正軌,他追尋著平凡的勞動行為和日常的生活圖景,一到深夜,又陷入亦幻亦真的夢境中去。
他的精神已經被漫無邊際的詭異的愛情力量包圍,可憐的以撒已經深陷一張照片而無力自拔,這股無邊無際的力量已經隨時走入以撒的真實生活,神秘的安吉裡卡,隨時就能抓住以撒那雙揮舞的絕望的雙手,
但她不會,以撒的靈魂深深囚禁於肉體,精神的永恆性勢必要蛻化到肉體之外。
以撒絕望的狂奔著,他要突破肉體的局限去見安吉裡卡,他大叫著,狂奔著,一直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昏倒在小路上。
可憐的以撒被帶到自己的住處實施搶救,神秘的安吉裡卡再次出現並牽引著以撒從沉睡中甦醒,醒來的以撒終於實現肉體和靈魂的分離和安吉裡卡雙雙飛去,留下一具被愛情毀滅殆盡的軀體。
影片探討的依然是物質和精神的辯證關係,那超越死亡而永恆存在的思想理念,卻也客觀而真實的局限於一個物質的軀體。
安吉裡卡與以撒的奇遇與其說是一場精神的戀情,不如說是一種關於美或者迷幻的精神性竟那麼客觀真實的毀滅了物質軀體一把,而整個過程被冠以一個愛的名義,一個從死亡開始並將永恆完美存在的愛。
伴隨著追逐者神秘而痛苦的毀滅性陶醉,將一個機械而刻板物性之美(有人將其視為戀物的無限美好性)上升到靈魂與精神的有效統一,和死亡一樣,我們所知道的安吉裡卡和以撒,也僅僅是她們神秘的離去,那一種真正意義上的永恆和美用盡世間的語句仍不足以描述,畢竟那在身體之外,世界之外,所有描述無非最大可能的猜測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