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14日,抗戰主旋律電影《八佰》陸續在全國各大影院上映,首日就斬獲票房超千萬元。《八佰》取材自1937年淞滬會戰的最後一役,即四行倉庫保衛戰。1937年8月13日,日本帝國主義在「三個月內滅亡中國」的狂妄叫囂下,對上海地區展開了猛烈攻勢,國民黨軍隊進行了頑強抵抗。但終因雙方實力懸殊,中國軍隊在遭受重大損失後決定撤退。為避免腹背受敵,中國守軍決意退守蘇州河以南地區。為了掩護大部隊撤退,陸軍第88師262旅524團團副謝晉元率軍固守閘北四行倉庫一帶,與日軍展開了殊死鏖戰。為了壯大聲勢,僅有不足500名戰士的守軍對外號稱800人,「八百壯士」隨之揚名天下。這次慘烈的戰役,充分展現出中國人民不畏侵略、奮勇抗敵的豪邁氣概。
如今,佇立於上海市靜安區光復路1號的四行倉庫戰地遺址,默默地向人們訴說著那段浩然悲壯、保家衛國的英勇歷史。就讓我們依循戰火硝煙,去探尋那段鮮為人知、感人至深的抗戰往事。
淞滬會戰爆發1937年8月13日,日本悍然發動了八一三事變,上海旋即陷入兵燹之中,淞滬會戰就此打響。淞滬會戰是上海抗日戰爭時期所譜寫的光輝篇章,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國民政府在正面戰場所展開的第一次重大戰役。縱觀淞滬會戰歷程,大致分為四個階段,即中國軍隊攻勢作戰、敵我雙方膠著相持、中國軍隊防禦固守以及最終撤退。
淞滬會戰前夕,日本就狂妄叫囂要在「三個月內滅亡中國」,軍事部署及戰略進攻態勢隨之展開。盧溝橋事變後,平津地區旋即被日軍所侵佔。為了威逼國民政府投降,加快吞併中國的步伐,日軍開始對淞滬戰略要地發動侵略戰爭,企圖在24小時之內佔領上海。8月13日,日軍調集軍艦30餘艘,海軍及陸戰隊共1.5萬人,從海上對上海發動進攻。
8月14日開始,中國守軍採取「先發制人」的策略,在未做好充分準備的情況下,主動向日軍出擊,欲趁敵人援兵未到之際,一舉殲滅在滬日軍。在這一戰略態勢下,形成了左翼和右翼兩條戰線。位於左翼虹口方向的日軍猛攻八字橋,很快佔領了持志大學以及愛國女校和粵東中學一帶。在收復持志大學之時,戰事頗為慘烈,中國軍隊傷亡巨大,第88師264旅旅長黃梅興不幸陣亡。位於右翼楊樹浦方向的第87師中國守軍,瞄準日軍的主要據點,即公大紗廠、豐田紗廠以及北四川路的日軍海關俱樂部等要地發動猛攻。
戰事之初,中國空軍與地面部隊協同作戰,中國方面將上海的制空權始終牢牢地握在手中。8月14日開始,中國空軍航空大隊在杭州筧橋上空迎戰來犯的日軍敵機,當日就取得了擊落敵機6架、擊傷3架的輝煌戰績。此後,中國空軍又與地面部隊緊密配合,先後轟炸了位於上海虹口一帶的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以及匯山碼頭等軍事要地,炸傷日本第3艦隊停泊在黃浦江邊的旗艦「出雲號」。中國飛行員在戰鬥中奮力殲滅敵人,不少人壯烈殉國,深得國人敬佩。8月19日,中國軍隊一舉攻下日軍所盤踞的上海匯山碼頭,將日軍戰線一切為二,使其首尾不能兼顧,這是淞滬會戰以來所取得的最大勝利。至此,淞滬會戰第一階段取得局部勝利。
誓與陣地共存亡戰爭初期的勝利,打亂了日軍原有的作戰計劃,轉而將瞄頭對準吳淞口一帶,企圖將戰線向外圍延展,以此接應從海上增援來的日軍。為此,擔任日本上海派遣軍司令的松井石根親自到滬迎戰。隨之,大批日本援兵也陸續抵達長江口一帶。截至8月21日,日軍增援上海的總兵力已達五六萬人,另有30餘艘戰艦停泊在吳淞口至張華浜一帶的江面上。8月23日,日軍先後由張華浜、薀藻浜等地登陸,並展開了大規模的軍事進攻,淞滬會戰進入第二階段。
8月24日,日軍在瀏河、羅店、獅子林等地,以飛機大炮協同步兵作戰的方式發起猛攻。日軍的主力部隊陸續在川沙、石洞等地登陸。此刻,位於長江口的羅店已成為中日雙方膠著相持的戰略要點,羅店保衛戰就此打響。在羅店保衛戰中,儘管敵我雙方武器裝備相差懸殊,但中國官兵同仇敵愾、鬥志高昂,很快就從日軍手中奪回了羅店。8月27日,雙方在羅店一帶短兵相接,直至巷戰,傷亡慘重。在敵我雙方的拉鋸戰中,羅店全鎮毀於戰火,成為一片焦土,中國軍隊力圖守住羅店的計劃未能成功。在這場爭奪戰中,官兵們英勇奮戰,誓與陣地共存亡,其中第18軍67師201旅旅長蔡丙炎壯烈犧牲。8月31日,日軍攻佔吳淞口,次日轟擊並攻佔獅子林炮臺。
9月4日,日軍又轉而向寶山一帶發起猛攻。9月5日,集結於長江口一帶的30餘艘軍艦以排炮猛烈轟擊,並以戰車和飛機掩護步兵衝鋒。日軍在城北及城南一帶同時發起襲擊,守衛寶山的部隊僅有第98師583團的一個營。全營官兵在姚子青營長的率領下,以「誓與敵人皆亡」的必死決心固守城垣,將士們「憑城抗守,頻以機關槍與手榴彈等密集還擊,敵屢進屢退,損傷甚巨」。全營官兵堅守兩晝夜後,日軍的增援部隊陸續抵達,並發射大量硫磺彈,致使全城燃起熊熊大火,頓成一片火海。9月7日,日軍炮轟寶山城垣東南一角,敵軍蜂擁而至。姚子青指揮全體官兵拼死苦戰,並從民眾家中搬取房梁和瓦礫以及桌椅等填補城牆缺口。在炮火的猛攻下,敵軍最終攻入寶山城內。姚子青率領僅存的20餘人繼續與敵軍展開巷戰,其本人腹部中彈,壯烈殉國,寶山隨之陷落。
9月中旬,日軍增援的兵力以及彈藥補給陸續抵達上海近郊,外圍第一道防線十分吃緊,淞滬會戰遂進入第三階段。在這一階段內,中國軍隊雖然也曾發起反擊與猛攻,但總體上處於「敵攻我守」的態勢。9月下旬,日軍在飛機、大炮以及坦克等重型武器的掩護下,向中國軍隊發起全線進攻。奮力抵抗兩個星期後,防線終被日軍突破,中國軍隊被迫退守薀藻浜南岸第二線陣地,並開展防禦作戰。
10月初,中日兩軍在上海市區的閘北一帶展開激戰。10月24日,中國守軍在日軍強大炮火的猛烈攻擊下苦戰數日,終因大部分陣地被毀,被迫放棄大場。日軍遂由大場突進,直插閘北守軍防線。10月26日,鑑於形勢危急,中國軍隊被迫全線後撤。
為何選擇四行倉庫
四行倉庫位於上海閘北蘇州河北岸、西藏路橋西北堍(今上海市靜安區光復路),是一座建於1932年的混凝土式倉儲建築。20世紀30年代初,在上海灘聲名鵲起的「北四行」,即鹽業銀行、金城銀行、中南銀行、大陸銀行共同組建儲蓄會,並出資興建這一倉庫,民間稱之為「四行倉庫」。除了位於西側的主體建築外,其東側還有1931年由大陸銀行出資興建的倉庫,兩者共同構築起四行倉庫建築群。整個建築群高25米,樓高約5層,佔地面積達11984平方米,屋寬64米、深54米,是當時閘北一帶最高、最大的建築物。四行倉庫的建造,見證了20世紀30年代上海城市發展的黃金時代。
1937年10月26日至11月1日,四行倉庫保衛戰在此打響。當時,四行倉庫處於十分危急的狀態,其西面和北面均被日本軍隊所佔據,東面是公共租界,南面緊鄰蘇州河。10月中旬,蘇州河北的大部分中國守軍已陸續向南撤離,四行倉庫實際處於孤軍堅守的窘境,形勢極為不利。緣於四行倉庫與公共租界僅一河之隔,因此河兩岸顯現出巨大的反差。一面是被日軍摧毀、幾近焦土的閘北,一面則是燈火輝煌、歌舞昇平的租界。這裡就如同一個露天劇場,四行倉庫則位於舞臺中央,正上演著一場真槍實彈的戰爭劇。僅一河之隔的南岸,上海市民及外國人士正沿河觀看一場全球矚目的戰爭直播。緣於此,四行倉庫保衛戰受到了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
那麼,為什麼會選擇四行倉庫作為據守的陣地呢?原來10月26日,中國守軍在閘北一帶抗敵日蹙維艱,日軍已突破中國守軍在大場一帶的防線。當時,負責防守閘北一帶的部隊是孫元良統率的第88師。囿於戰事逐步惡化,第88師司令部在此前已轉移了4次,10月下旬第5次轉移到四行倉庫。第88師參謀長張柏亭觀察地形後認為,四行倉庫側後不足200米有兩個巨型煤氣罐,內儲30萬立方米煤氣。倘若日本空軍投彈稍有偏差,煤氣庫即會發生大爆炸。況且,四行倉庫東側是西藏北路與沿河的蘇州路,均屬公共租界範圍,泥城橋和西藏北路又由美英聯軍和萬國商團負責守衛。日軍忌憚英美聯軍,恐投鼠忌器,遂不敢在此發動強攻。經過慎重考慮,守軍一致認為將四行倉庫作為兵團司令部是最佳的選擇。
誰來堅守四行倉庫此刻,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已命令閘北區內的中國軍隊盡數撤出,重點防衛上海西郊。為了掩護大部隊撤退,同時也基於國際外交的考慮,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決定命令第三戰區代理司令長官顧祝同,由精銳的第88師單獨負責留守。此舉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為了拖延日軍在上海的進攻速度;二是向租界內的英美各國表明中國在抵抗日本侵略問題上的堅決態度。遵照命令,第88師務必堅守至11月6日以後。因為從11月3日開始,英美法諸國將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召開「九國公約」會議,11月6日是與會國籤署聯合聲明的日子。國民政府始終抱有幻想,寄望在「九國公約」會議上,能夠爭取英、美、法等列強譴責並制裁日本,以此「伸張正義」。
從內心來說,顧祝同並不願意由第88師留守閘北,因為他本人擔任過第2師,也就是整編前第88師的指揮官,對這支軍隊頗有感情。他深知留守閘北意味著什麼,猶豫再三,顧祝同決定詢問第88師師長孫元良的意見。在孫元良的建議下,基於政治與軍事的雙重考慮,決定留守閘北的人數宜少不宜多,不應做無謂的犧牲。經過多方權衡後,顧祝同最終同意由第88師留出一個加強營的兵力抵抗日軍進攻。第88師參謀長張柏亭在接到命令後,決定以師部駐地四行倉庫為據點,與來犯的日軍展開決戰。
最初領導524團的是黃永維。豈料,黃永維在一線指揮作戰時身負重傷,被送入後方醫院實施搶救。因此,原本擔任第262旅參謀主任的謝晉元繼任其職。就在全軍即將撤往滬西的前夕,孫元良接見了謝晉元,囑咐他一定要死守四行倉庫。10月27日,主力部隊按照部署開始馬不停蹄地西撤至滬西一帶,只有524團留了下來。當晚,分散於各處的連隊也按照命令向四行倉庫一帶集結。直到10月28日上午9時許,524團分散各處的官兵才完成集結。當524團留守人員齊聚四行倉庫時,謝晉元面對即將赴死的弟兄們慷慨陳詞:「本軍所奉的命令就是要死守四行倉庫,與最後陣地共存亡。所以,這個四行倉庫就是我們四百多人的墳墓,我們全都要戰死在這裡。我們中間只要還有一個人在,就要堅守陣地,和敵人血拼到底!」儘管戰士們深知艱險,但是面對兇悍的敵人,依舊抱著捨生取義、視死如歸的心願,決意與敵人血戰到底。
為了有效地迷惑敵軍,中國守軍對外通信使用的是524團番號。事實上,524團最初的確有800餘人,但是經過淞滬會戰的消耗後,參與堅守四行倉庫的官兵不足500人,僅有一個營的兵力。奉命據守並負責掩護主力部隊西撤的謝晉元帶領官兵,在四行倉庫奮勇殺敵,打退日軍數次猖狂進攻,沉重地打擊了日本侵略者的囂張氣焰。
血戰「四行」10月27日上午7時,日軍第三師團開進上海市區。下午1時許,日軍先遣部隊抵達四行倉庫附近。大約下午2時許,中國守軍第三連排長尹求成率領一隊偵察兵與50名日軍發生遭遇戰。之後不久,大約一個連兵力的日軍從西側發動進攻。很快,約70名日軍進入倉庫西南牆根與守軍展開火拼。守軍便爬上樓頂,向日軍投擲手榴彈等,炸死日軍7人,炸傷約30餘人。在第一波攻擊失敗後,日軍向西部儲有燃料及木材的倉庫縱火,大約5時許,火被迅速撲滅,氣急敗壞的日軍又開始在閘北等處搶掠縱火。
從10月28日起,日軍開始突破外圍防線直逼四行倉庫陣地。謝晉元著手部署守軍防衛力量,他命令一連沿西藏路部署在四行倉庫右翼,命令三連部署在四行倉庫左翼,二連則在中央部位擔負四行倉庫外圍的守備任務。將士們利用倉庫內的麻袋構築防禦工事,封閉門窗以方便射擊,並破壞照明系統,藉以隱蔽部隊。蘇州河北路本有英美聯軍修築的防禦工事,但工事的槍眼正巧對準中國守軍的方向,為了防止被日軍所利用,中國守軍便在此處埋下炸藥。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日軍就潛入碉堡內,中國守軍隨即引爆炸藥,將日軍炸死。
事實上,中國守軍並非孤軍戰鬥。很快,第88師524團留守四行倉庫的消息就在上海市民中傳開。尤其是在暫時安全的「孤島」—租界內,許多中國人就站在蘇州河對岸,懷著無比赤誠的愛國心,祈禱奇蹟的發生。特別是10月28日「愛國女英雄」楊惠敏的出現,極大地激發了戰士們的抗戰熱情。
淞滬會戰期間,22歲的楊惠敏是就讀於上海潤州中學的一名青年女學生。抗戰爆發後,楊惠敏就自願加入「江蘇省童子軍戰地服務團」,編號為41號。10月28日凌晨4點左右,楊惠敏聽到蘇州河畔的槍聲,便沿著蘇州河來回踱步。她不經意間發現了一名駐守公共租界的英國士兵向四行倉庫方向丟了一袋香菸。於是她上前詢問,方才得知四行倉庫內的中國守軍要死守到底。楊惠敏懇求英國士兵在向對岸丟物品的時候附上她的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中國守軍需要提供什麼幫助。很快,對岸就傳回紙條,說明守軍亟需彈藥與食物。楊惠敏獲悉後,就向上海商會尋求幫助。10月28日午夜,楊惠敏將一面國旗緊緊地纏在身上,冒著槍林彈雨衝過火線,泅渡北岸,將身上的國旗解下來獻給四行倉庫的謝晉元。謝晉元接過國旗後十分感動,命人將旗幟高懸於四行倉庫樓頂之上。隨後,楊惠敏帶著一份四行倉庫守軍的名單又獨自泅渡蘇州河。楊慧敏返回後,將隨身攜帶的524團全體將士的花名冊公諸於世,名單中列有800名將士的姓名,「八百壯士」之名由此得來。
10月29日中午,日軍開始發動大規模的進攻,迫使中國守軍撤回倉庫內。緣於四行倉庫西側本是一堵厚牆沒有窗戶,日軍遂用迫擊炮炸出了許多射擊孔,這些孔洞至今依舊清晰可見。整個戰鬥一直持續到深夜,日軍始終未能攻破四行倉庫。久攻不下後,日軍決定用挖掘機向四行倉庫內開挖地道,企圖從地下進攻。河對岸的市民在觀戰時眼見此景,遂書寫大字報站在樓頂上通知中國守軍。
10月30日早上7時,日軍決定用重型火炮對四行倉庫再次發動猛攻。炮火攻擊十分密集,直至傍晚時分,日軍還用數盞探照燈照亮四行倉庫,便於炮擊。戰鬥持續了整整一天,守軍摧毀日軍數輛裝甲車。儘管中國守軍持續打退敵人的進攻,但自身也損失慘重,只能勉強應戰。
撤退租界與此同時,英美領事團不願戰鬥地點靠近租界,以免傷及租界僑民。在日本的強壓下,他們同意勸說中國軍隊停止作戰。10月29日,英美領事團派代表向國民政府遞交請願書,要求出於「人道主義的原因」停止戰鬥。10月30日,上海公共租界英軍司令眼見中國軍隊英勇作戰深為感動,除購贈糧食給守軍充飢外,還親自會見了謝晉元,建議守軍自租界撤離,英國駐上海領事願意給予最大的協助。謝晉元表示,除非有軍令要求撤走,否則寧願戰死。無奈之下,英美等使節通過外交途徑,正式向國民政府提出照會,要求中國守軍撤出四行倉庫,以免危及租界安全。
此時,國民政府認為大部隊已盡數撤離,四行倉庫防守的任務已基本完成。況且,中外報媒已紛紛刊載四行倉庫一戰,並引發國際輿論的廣泛關注。在英美等國的壓力下,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下令守軍於10月31日起陸續撤退至租界內。當日,上海警備司令楊虎受命與英軍將領斯馬萊特會面,決定524團撤至公共租界,並與在上海西部戰鬥的第88師餘部匯合。
謝晉元開始不願撤退,表示希望繼續留守四行倉庫,直到戰鬥至最後一人,但最終在參謀長張柏亭的勸說下,他同意撤退。大部隊的撤退主要分為兩批:第一批於10月31日深夜進入租界,大約355人;第二批於11月1日凌晨2時,由謝晉元率領餘部撤退至租界。至此,撤退工作宣告完成。11月2日,謝晉元在接受中外記者採訪時,證實「四行堆棧內,除有若干沙袋外,並無如許屍體,我在內士軍,共為四百二十名,撤退時為三百七十七人,其中除有十餘名已殉難外,餘者受傷入醫院治療中」。
四行倉庫保衛戰是淞滬會戰的最後一役。在謝晉元的帶領下,孤軍堅守最後陣地,共擊退日軍六次圍攻,日軍死傷達200多人,中國守軍傷亡僅37人。
永垂青史的「八百壯士」四行倉庫的守軍撤退至租界後,並沒有按計劃與第88師會合。當時,日軍威脅英美駐軍,只要中國守軍離開租界參與新的戰鬥,日軍將入侵租界。迫於無奈,租界當局將守軍送至公共租界西部義大利防區,膠州路膠州公園附近的孤軍營進行軟禁。
在長達近5年的軟禁期間,謝晉元帶領守軍繼續操練,並在八一三事變周年紀念日等重要時段舉行紀念活動,鼓舞了上海市民的抗戰勇氣。租界內的市民也經常組織慰問團前往孤軍營內進行勞軍演出,《共產黨宣言》的翻譯者陳望道作為中共代表,也曾前往孤軍營看望眾將士。1941年12月8日,日軍突襲珍珠港,太平洋戰爭爆發。12月10日,汪偽政權下的上海市長陳公博致函守軍代團長雷雄,要求全體守軍參加「和平運動」,加入到汪偽陣營之中,但遭到了雷雄的嚴辭拒絕。12月28日,日軍數百人衝入孤軍營,將中國守軍全部押至寶山月浦飛機場拘禁。
1942年2月9日,日軍又將他們分批從寶山押到新龍華遊民習藝所,強迫他們挖壕溝、做苦工。因為守軍的激烈反抗,日軍又將他們轉押至南京珠江路老虎橋監獄。為了削弱他們的精神意志,日軍將長官與士兵分開,將50名士兵押至光華門外,60名士兵押至孝陵衛,約100餘人押至杭州,另押解裕溪口和南洋群島各50人。所剩士兵和長官依舊關押在南京老虎橋監獄內,並強迫他們做苦工。1942年11月6日,光華門外的守軍趁著與孝陵衛守軍對調時,大部分趁機逃走。他們逃至南京小茅山一帶,除加入當地的遊擊隊外,不少人繞道浙江、江西、湖南等地,繼續參加抗日活動。
令人遺憾的是,謝晉元沒能等到抗戰勝利的那一天,就被汪偽漢奸所殺害。1940年3月,陳公博當上偽上海市長後,多次利用高官誘降謝晉元,許諾其可出任偽軍第一方面軍司令等顯赫職位。不久,汪精衛又出面勸謝晉元出任陸軍總司令,謝晉元均不為所動。在日本人的授意下,汪偽政權買通了謝晉元身邊的4名士兵,準備暗殺謝晉元。1941年4月24日凌晨5時1941年4月24日凌晨5時許,孤軍營循例在操場集合,列隊出操。點名時,發覺郝鼎誠、張文清、龍耀亮、張國順4人遲到5分鐘,謝晉元向來治軍嚴格,於是當眾予以訓斥。誰料想,就在全體人員跑操時,4人趁謝晉元未有防備之際,用短刀猛刺其腰部,隨後又朝其頭部、胸部等處猛戳,致使其倒地身亡。犧牲時,謝晉元年僅37歲。
謝晉元遇害的消息傳出後,上海各界人士悲慟不已,逾10萬人參加其葬禮,近25萬人湧入孤軍營內瞻仰謝晉元的遺體。1941年4月28日,蔣介石也發出唁電,對謝晉元的遇害表示悲痛與惋惜。抗日戰爭勝利後,上海市舉行盛大的祭奠活動,並將謝晉元的遺骸葬入膠州路墓地內。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陳毅市長接見了謝晉元的遺孀。1983年,謝晉元的遺骸孀。1983年,謝晉元的遺骸重新裝殮後移葬至萬國公墓內(今上海市宋慶齡陵園)。為了紀念謝晉元,1947年上海市政府將上海北火車站到四行倉庫的滿洲路改名為晉元路,將與孤軍營一牆之隔的膠州公園改名為晉元公園,並將附近一所中學改名為晉元中學,這些地名、校名一直沿用至今。
曾經戰火硝煙下的四行倉庫戰地遺址也被完整地保留下來。1985年,四行倉庫遺址被上海市文物保管委員會批准為抗戰紀念遺址。2015年,正值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之際,上海市動員周邊住戶及商家搬遷,四行倉庫按照1937年原貌進行復原,並修建了紀念館供後人瞻仰。「八百壯士」的英勇故事激勵著一代又一代中國人奮勇前行,他們的名字將彪炳史冊、永垂不朽。
正值淞滬會戰膠著之際,國民政府不是積極備戰,而是冀望於以英、美、法為主導的「國聯」能夠居中調停。1937年10月,日軍開始猛攻閘北、楊浦一帶,直插上海市區。此時的上海已陷入重重包圍之中。面對如此窘境,國民政府仍舊寄望於即將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召開的國聯會議,幻想英、美、法等列強能以遠東在華利益為考量,對日本採取制裁或警告等措施,意圖扭轉戰局。正是在這一特殊的外交背景下,儘管中國守軍全線潰退,但是為了能夠爭取國聯對中國的同情「以待時局突變」,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仍舊安排一個團固守蘇州河以北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