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諜】老電影《寂靜的山林》背後的史實

2021-02-08 針眼


《寂靜的山林》是中國公安題材電影史上堪稱經典的影片。是根據東北一反特的真實事件創作的。真實的劇情,新穎獨特的表現手法,高昂、明朗的審美格調,隻身入虎穴的偵察英雄。跳出大陸視界之外,國際格局的縱橫,以及在當時的高科技運用,可謂讓人耳目一新。影片播出後在全國引起轟動,直到今天,電影頻道還不時播出該片。從此人們記住了那個英俊帥氣、機智勇敢的英雄馮廣發,記住了他的扮演者王心剛。作為他的銀幕處女作,一炮而響,從此以他英雄的形象、儒雅的氣質、真摯的表演走進觀眾的心裡,贏得「中國銀幕第一軍人」和紅色第一小生「的美譽;從此成為幾代觀眾心中的偶像,成為我們人生的楷模。

而這部影片的背後,卻正是一段我國反特反諜中一個經典案例。

  美國在朝戰期間,為把侵略戰火擴大到中國做準備,中央情報局不斷向我國邊境地區空降武裝特務。 

  1952年7~10月份,美國中央情報局經過精心策劃,先後4個飛機架次向吉林省長白山區空投了兩批武裝特務。一批是美國中央情報局所屬的「自由中國運動總部」的特務,於1952年7月和9月兩次空降在長白山老嶺地區和靖宇縣龍灣地區;一批是美國中央情報局駐南朝鮮間諜機關「朝鮮聯合顧問委員會」的特務,於1952年10月13日和30日分兩次空降在長白山山頂天池附近。 

  根據當時的國際形勢和對敵鬥爭的需要,東北軍區在1951年12月的一次作戰會議上決定,由東北邊防公安第84團抽調部分人員在神武城(當時未定界,後劃歸朝鮮)組成長白山防務指揮所,代號為中國人民志願軍1001部隊,負責指揮公安第84團1營和第85團1營,吉林省公安總隊參謀長齊連升和公安第84團團長關月浩被任命為指揮所的正副指揮員。指揮所成立後,立即抽調第84團2個連、第85團1個連進駐神武城,並在指揮所及其近側放置2~3個連的機動兵力,以最快的速度在長白山區實施反空降鬥爭。 

  在當地公安機關和廣大民兵及人民群眾的大力支援下,參戰部隊官兵發揚英勇機智和吃大苦耐大勞的革命精神,很快將這兩批空降特務全部、徹底、乾淨地殲滅掉。這也是《寂靜的山林》主要的取材背景之一。

         捕殲空降特務 

  1952年9月29日,吉林省安圖縣公安局向延邊地區公安局報告:「今天早飯後,有一位身穿志願軍軍裝的人,帶著手槍找到舊縣城公安派出所,自稱名叫李軍英,是美國『自由中國運動總部』空投在我長白山區的間諜,要求我們向上級報告。」 

  延邊地區公安局接到報告之後,立即讓該所將此人押送到安圖縣公安局所在地明白溝審查。緊接著,東北公安84團團長兼延邊地區公安局第二局局長關月浩、東北公安84團政委兼延邊地區公安局第一局局長姚昕奉命乘車趕到明白溝。 

  當晚20時許,關月浩、姚昕提審美國間諜李軍英。得知李軍英是遼寧省遼陽人,現年42歲,化名卜經武。他交待:「瀋陽解放前,我入東北大學政治學院學習,畢業分配到本溪煤鐵公司基本建設處任辦事員。後在國民黨軍隊擔任中校副團長。1950年7月,我逃往香港,經特務載鐵男介紹,參加了『自由中國運動總部』,以從遠東墾業公司前往關島做工為掩護,實際是轉入塞班島美國中央情報局間諜訓練機構,進行間諜技術訓練。1952年春,由美國中央情報局美籍間諜約翰·託馬斯·唐奈將我從塞班島選送到日本東京進行特務訓練。在接受間諜技術訓練時,唐奈擔任作戰教官,教我們做間諜的徒手搏鬥及夜間空投等。」 

  關月浩嚴厲地問:「李軍英,你們『自由中國運動總部』向我國東北地區派來了多少間諜?主要目的是什麼?」 

  李軍英交待:「今年7月和9月,『自由中國運動總部』曾分別將『文隊』和『沈隊』共10名間諜空投在東北長白山區。」 

  「『文隊』隊長是張載文,副隊長是許廣志,隊員有於冠洲、滿志輝、電臺臺長牛松林。『文隊』於7月14日乘坐C-47型美國間諜機,在吉林安圖縣老嶺山區(天池東北、黑瞎子溝以西)降落,隨即隱藏在山區,架設電臺與美國中央情報局駐日本厚木的間諜機關聯絡。他們的任務是在東北地區建立所謂『遊擊基地』,並在吉林安圖、敦化、龍井(即延吉)三角地帶進行破壞活動,收集情報,建立空投場,繼續接應美國間諜飛機空投。」 

  「『沈隊』隊長是欒衡山、副隊長是王維藩,隊員有王東華、王金聲、電臺臺長鍾殿馨。『沈隊』於9月2日在美國間諜馬丁的親自指揮下,從日本厚木立川機場乘由B-17型飛機 

  改裝的間諜飛機經過朝鮮漢城,第二天空降在遼寧省靖宇縣北龍灣山區。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在東北長白山區老嶺、龍灣一帶建立遊擊根據地和空投場等。」 

  「8月中旬,美籍間諜約翰·託馬斯·唐奈等間諜人員乘飛機到該地空投糧食和物資,補給『文隊』。9月21日1時,美國中央情報局駐日本厚木的間諜機關又派飛機將我空投在和龍老嶺山區。通過電臺約定我於10月21日與『文隊』成員相會,任務是檢查『文隊』工作。之後,由美國中央情報局駐日本厚木的間諜機關,派飛機空取我回日本東京匯報工作,我因為想老家心切,就自首了。」 


  根據李軍英的口供和群眾提供的情況,部隊領導對敵情進行了分析,初步確定了以下一些措施:一是沿老嶺邊緣高地設對空監視哨,嚴密監視空情;二是和龍縣公安局、安圖縣公安局、各縣武裝部、邊防公安部隊進入臨戰狀態,並由他們按分工地段組織部隊、民兵以老嶺頂峰為目標,加強巡邏,增設崗哨,封鎖出入山小道,防止敵人潛入城鎮,並在和龍、安圖的火車站、汽車站對可疑人員注意檢查;三是組織幾個以公安幹部為骨幹的搜索小分隊隱 

  蔽接近敵巢,以查明敵情,視機捕殲;四是組織一次搜山,壓迫敵人撤出老嶺,逼至安圖至神武城公路以西、老安圖以南地區圍殲;五是10月1日召開各縣公安局長、各縣武裝部長、邊防公安部隊營以上幹部聯席會議,講清敵情,分配任務,部署行動方案。準備抽調的公安幹部、參戰部隊和民兵,會後集中待命。 

  上述措施向地委匯報後,地委書記兼專員朱德海同志指示:一要嚴密部署,防止輕敵;二要迅速將我們的意見和方案分別向省公安廳和東北公安部隊司令部報告並請求指示。向上報告後,東北公安部隊復電指示:第1、2、3項措施即刻實行,搜山暫緩,部隊和吉林省公安廳即將派人去延吉,待來人到達共同研究後再行動。 

  東北人民政府和吉林省公安廳來人後,共同研究了行動方案,並成立了老嶺反特聯合指揮部。指揮部的成員有吉林省公安廳副廳長王吉人、延邊專署副專員董玉昆、公安第84團關月浩和姚昕、延邊地委武裝部副部長馮立身以及安圖、和龍兩縣縣長等人。王吉人、姚昕具體領導指揮部工作。指揮部設在老安圖西南靠近老嶺的二道溝村,統一指揮延邊地區公安機關、和龍與安圖兩縣民兵和邊防公安部隊,執行對空降老嶺的特務的搜捕任務。   

       聯合指揮部組織1100名公安幹部、部隊官兵和民兵,先後多次在老嶺地區搜查,未見間諜蹤影。一次,姚昕和東北公安84團副參謀長崔相信、安圖縣公安局長千龍九帶領搜捕分隊,根據李軍英提供的線索搜索,在蜂蜜溝發現了間諜偽裝的地穴和房屋。經搜查,只有糧食等物。姚昕將搜捕分隊兵分四路,從四個方向搜查10多公裡,均未見到人影。姚昕安排官兵分多路埋伏,監視美國間諜出動。 

  10月3日,欒衡山一行4人被我公安連隊和民兵發現,張連長立即命令公安連隊和民兵從四面八方包圍上去。欒衡山一行一看很難突圍就繳械投降了。公安戰士和民兵把這4個美國間諜捆綁起來,並繳獲美制丹麥式衝鋒鎗4支、美制左輪手槍3支,衝鋒鎗子彈325發、左輪手槍子彈100發,匕首和刺刀3把,美制RR-2B型收報機2部,美制CM-58型手搖馬達1部,美制RT-3型發報機2部,美制領航電臺1部以及聯絡卡片、降落傘、測候器、中國分省地圖、刻字工具、各種偽造證件等物。 

  10月21日,在楊房子設伏的人員發現兩名外出活動的敵人,在密捕不成的情況下,開槍擊斃了特務滿志輝,活捉了「文隊」隊長。經突擊審訊,他供出了他們的第二個營地位置,並說他們尚未發現搜捕行動。指揮部果斷決定,迅速行動,圍剿第二營地敵人。 

  10月23日,部隊隱蔽運動到敵營地沙金溝,控制了制高點,佔領有利地形,準備在24日拂曉圍殲。當晚23時左右,一架敵機飛臨目標上空,盤旋幾圈後向地面空投了一些物資後飛去。帶隊同志當即決定立即圍殲。部隊迅速包圍房子,活捉了剛給敵特機關發完電報的特務報務員牛松林,並繳獲了電臺和密電碼。但是,另兩名特務「文隊」副隊長許廣志和隊員於冠洲乘夜黑漏網潛逃,後被我群眾誘騙進村,予以活捉。至此,「文隊」特務被全部殲滅,無一漏網。 

  擊落美國飛機,活捉美籍間諜 


  空降下來的特務已經被消滅了,但鬥爭並沒有結束。「文隊」報務員被捕後,圍捕部隊對他進行了教育,希望他能立功贖罪。在牛松林被空投之前,特務機關對他拍發電報的手法進行了錄音備案,大家利用這一點,讓牛松林給敵特機關發了一系列假情報,誘敵上鉤,以利進一步破獲美國間諜案。之後,牛松林發出了一封「『文隊』一名隊員在林中與獵人相遇,為確保安全,已轉移營地」的假電報,還陸續給敵特機關發了一些我國「內部機密」的假情報,以及關於李軍英因廣東邊境防範嚴密,無法去香港,現已返回「文隊」的假電報。敵特機關接到牛松林的電報後,很快回電,要「文隊」特務儘快選擇空取場,以便派飛機空取李軍英。牛松林又發電報告了已選定空取場及方位坐標。不久,一架美國飛機飛臨老嶺山區上空,在牛松林報告的空取場上空盤旋幾圈後,投下了空取架,並交代了使用方法,然後飛去。 

  敵人上鉤了,老嶺反特聯合指揮部便緊急行動起來,制定了周密的殲敵計劃。譚友林同志擔任了這次捕殲戰鬥的現場指揮。很快,駐鞍山防空部隊攜帶高射機槍進入了空取場(地名荒溝),吉林省公安總隊6挺重機槍和邊防公安第84團10餘挺輕機槍也進入了荒溝陣地。這幾十挺輕重機槍和高射機槍,以空取場上空為射擊目標,組成了半圓形火力網。與此同時在荒溝周圍擔負警戒任務的部隊,也都各就各位,警惕地等待著。為了靠前指揮,聯合指揮部由二道溝移到了荒溝陣地,並很快溝通了與長白山防務指揮所及參戰部隊公安第84團1營、公安第85團1營以及在老狼部、二道白河執行警戒任務的執勤分隊的無線電聯絡。同時,還緊急修復溝通了長白山防務指揮所至老狼部、老安圖、聯合指揮部的有線通訊。一切部署就緒,參戰部隊嚴陣以待。 

  10月28日,美國間諜飛機飛臨目標上空,空投了一批物資、槍枝彈藥和經費。其中附帶兩份命令,一份稱「『文隊』功勳卓著,長官很滿意,現給予物質獎勵,在東京的存款每月增加100美元」;一份稱「定於10月29日21時許空取李軍英,第一次試取,第二次實取,做好接應準備」。所謂「第一次試取」,據後來俘獲的美國間諜約翰·託馬斯·唐奈供稱,是來空取場上空現場拍照,然後飛回南朝鮮漢城,對照片資料核實無誤後再來實施正式空取。 

  10月29日23時許,長白山防務指揮所通報:一架飛機穿越天池向北偏西方向飛去;二道白河邊防連隊報告:聽到飛機聲;老狼部邊防連隊報告:一架飛機正在我上空。有線電話也不時響了起來。埋伏在空取場周圍的人都睜大了眼睛望著天空,對空射擊分隊再次檢查了偽裝,校正了射向和高度。不久,空取場的人們也聽到了飛機嗡嗡聲,接著就看到敵機在空取場北面上空露頭,機頭上裝有非常明亮的探照燈。敵機盤旋了一會兒後,即向空取場上空投下了大量照明彈,頓時黑夜變成了白晝,敵機迅即自北向南俯衝,距地面約200米時又疾速飛起,向西南方向飛去。事後有的戰士說:「飛那麼低,當時我真想扣扳機,若不是想到首長反覆講要守紀律,真要犯大錯誤了。」 

  這時指揮部通知各指揮員:「看準信號,準備射擊!」大約2 4時,敵機再次在空取場上空出現。這次盤旋了一圈即放慢了飛速,由北向南緩慢地俯衝下來,800米,500米,300米,200米,譚友林同志把手往下一按,一聲令下,「打!」3顆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頓時幾十挺高射機槍、輕重機槍夾雜著步騎槍噴出的密集火花向敵機飛去。敵機沒來得及掛上空取架,就拖著一條長長的火舌,東倒西歪地撞到了距空取場約1000米遠的溝頂,一聲巨響之後敵機燃起熊熊大火,飛機駕駛員和領航員當場斃命,美國中央情報局間諜約翰·託馬斯·唐奈和理察·喬治·費克圖兩人被當場活捉。 

  從發現敵情到全殲「文隊」,至擊落敵機活捉美國間諜,共歷時一個月。我公安人員又一次破壞了美特企圖在我國長白山區建立「根據地」的夢想。 

  間諜機關的陰謀徹底破產 

  自擊落美國間諜飛機,活捉兩名美籍間諜後,在長白山區我公安人員又發現了20名美國間諜。他們是不是「文隊」和「沈隊」潛伏下來的間諜?於是,我與敵在林海雪原展開了一場生死搏鬥。 

  嚴冬來臨了,長白山區連續下了幾場鵝毛大雪,把連綿數百裡的大地鋪蓋了。公安部隊官兵冒著奇寒,在沒膝的深雪裡巡邏,生活條件極為艱苦。   1952年11月4日,崔金鉉率隊在在天池西北方向約10公裡處巡查時發現3名持槍人員。巡邏隊趕忙隱蔽並急速回到老狼部,向長白山防務指揮所報告了這一情況。 

  11月7日,指揮所召開連以上幹部會議分析,認為是敵人的可能性比較大,但究竟是空投的還是潛入的,準確位置在哪裡,有多少人,戰鬥力如何,這些都不清楚。齊連升同志當即決定,由公安第84團副參謀長姜明浩率Al連和若干名偵察員前往敵情地區(距神武城約100公裡)進行搜索,一旦發現敵人伺機消滅,並迅速向指揮所報告(姜明浩帶有一部電臺)。與此同時,齊連升將敵情和採取的措施電告駐在延吉的關月浩和正在老安圖二道溝進行老嶺殲敵總結的姚昕同志。姚昕回電:「敵未發覺暴露,暫不要行動。姜副參謀長率部隊可於老狼部護林隊處待命。關團長經由朝鮮公路去神武城,我帶公安幹部經老安圖去神武城,共同研究敵情後再對敵發起圍捕。」 

  但此時姜明浩已率部隊乘車至老狼部,稍事休息,即由護林隊帶路,沿去天池小道直奔敵人巢穴。他們8日晨到達敵巢附近,立即兵分三路,佔領有利地形,包圍了敵人。他們的行動被敵發覺後,敵人打出信號彈通知了同夥,並用機槍射擊,負隅頑抗。公安第84團作戰隊長吳亨默在火力掩護下隱蔽接近敵房,爬上房頂,順煙囪投下一枚手榴彈,炸死1名敵人,捕獲4人。經審問,這批特務隸屬於美國中央情報局駐南朝鮮間諜機關「朝鮮聯合顧問委員會」,代號叫「氣象隊」,於10月13日和10月30日分兩批空投到長白山天池附近,共20人。除留在據點的5名外,其餘的人都掩藏糧食和其他物資去了。外出的15名敵人,得知留守的5人被捕後,攜備用電臺和一部分糧食,重新集結後逃去。 

  姚昕帶安圖、和龍兩縣公安局長及數名公安幹部,於8日上午到達神武城指揮所,了解情況後當即決定,組織一支由公安幹部和邊防公安部隊組成的62人追擊隊,由公安第84團另一名副參謀長崔相信、和龍縣公安局姜成男負責,對敵實行覓蹤追擊;令姜明浩所帶的一個連,撥出兩個排交由追擊隊指揮,其餘人員繼續留在「敵巢」負責搜索警戒;關月浩乘車經朝鮮惠山郡去長白縣公安第85團1營,除指揮加強鴨綠江防守外,立即組織該營一部 

  分兵力上山,自東南方向至西北方向行動,接應追擊隊和堵截企圖越江逃跑的敵人。 

  待崔相信、姜成男率領的追擊隊於10日到達現場時,敵人已逃走兩天。崔相信向姜明浩傳達了指揮所的指示,對敵人埋藏物資處周圍又進行了兩次細緻的搜索,立即轉入了覓蹤追擊的鬥爭。 

  追擊隊終於在14日發現了正在做飯的敵人。姜明浩副參謀長立即勇敢地撲上前去奪下敵人槍枝,活捉兩名敵人。追擊隊員申東昌、金德沫掐住敵人脖子迫使敵人繳械。這次戰鬥,共活捉4名間諜,繳獲了敵人電臺、糧食和大部分槍枝。殘餘敵人如喪家之犬,四處逃竄。 

  在繼續追擊中,公安第85團排長閻增福帶兩個班一舉活捉8個敵人。剩下的敵人不多了,但追擊隊遇到的困難更大了。後來公安第85團1營也上山協助搜捕,他們前堵後追,活捉了最後3名敵人。至此,20名間諜無一漏網。 

  這兩次反空降特務的戰鬥,是在海拔2000米以上長白山區進行的,地形複雜,懸崖峭壁,溝澗縱橫,密林綿延數百裡,有時翻一座山就得幾個小時,搜捕幾個特務,猶如大海撈針。但是指戰員們憑著大智大勇和對祖國的無比忠誠,忍飢受凍,戰風鬥雪,圓滿完成了這一光榮戰鬥任務。

        但是,看得見的戰鬥告一段落,隱蔽戰線上的鬥爭卻還在繼續。針對東北地區,美特依然不會放棄活動,這又構成了《寂靜的山林》中另一段反諜用間史實背景材料。

  夫妻特務


  1952年5月31日,長春市公安局接到東北公安部通報:臺灣國民黨內調局特務嶽一鋒 (原名郭長升)及其妻吳文蘅近期將潛入長春市,聯合瀋陽、哈爾濱、吉林、錦州等地的舊關係建立特務組織。

  吳文蘅 ,1913年11月生,吉林市人。東北淪陷期間,吳文蘅於「新京」助產學校畢業,與喪妻的唐玉樞結婚,與人合夥開設永長醫院,曾因私賣禁藥被拘押,在獄中與郭長升相識。出獄後,夫妻感情不和,致唐玉樞自殺。抗戰勝利後,吳文蘅將日本人開設的田中醫院據為己有。在此期間,吳與郭長升同居。1946年,東北民主聯軍攻入長春,吳拋下兩個兒子,與郭同去瀋陽,開設穎林醫院。

  郭長升,1907年生,原籍遼寧省義縣。1929年入東北大學法學院,1935年去北平外文研究院。1937年入國民黨中央軍校特訓班步兵科。1940年到東北從事敵後工作,任東北地下軍總司令,兼東北挺進軍少將宣撫特派員、國民黨救國軍少將師長。同年,應蔣介石召見去重慶。1941年8月參加國民黨中訓團黨政班18期受訓。返東北後,任國民黨教育部戰區教導主任。1943年春,在錦州被日本特務機關逮捕,押解到「新京」。1948年,他去南京進入國民黨國防部保密局特務機關,任保密局東北特技組少將專員。同年7月,參加軍統特務頭目朱大光領導的特務活動,至瀋陽解放。1949年,偕吳文蘅逃去廣州。此外唐玉樞之弟唐玉權於1952年春病故,唐家的住宅是一座青磚四合院,吳文蘅的兩個兒子及唐玉樞的兒子、女兒、女婿和唐玉權的兒子住在這裡。正房西屋準備對外出租。

  幫辦入境 取得信任


  據此,長春市公安局派張偵察員租下這間房子,與吳文蘅的兒子唐志宏住對面屋。張偵察員對吳文蘅的兩個兒子多方關照,得到唐家的信任。其間發現唐玉樞的女婿楊墨反對為吳辦理入境證,而唐志宏兄弟急於讓其母早日歸來,於是張偵察員協助為吳辦理入境證。

  吳文蘅於1952午10月來到長春,住在唐家。吳多次向其子詢問張偵察員的身份、職業和為人,經常與什麼人來往等情況。張偵察員稱自己原住黑龍江省穆稜縣,家為地主,當了一年多偽警察,解放後行商,現在還是光棍一條。

  吳文蘅經過多次摸底、考察後,請張偵察員去四平、瀋陽、哈爾濱、吉林、錦州等地聯絡郭、吳的舊關係,還要他到市內黨政機關和企事業單位通過熟人收集情報。吳見張偵察員表現積極,極為滿意,遂向他表明了自己的特務身份和來長春的任務。

  據吳透露,郭長升和她逃到廣州後,國民黨軍節節敗退,郭、吳經海南島逃到臺灣。1950年,韓戰爆發,國民黨特務機關派郭、吳率領特務趙基、嶽汝霖和劉國3人攜帶電臺、武器及經費到漢城,擬隨美軍北進經朝鮮潛入中國東北,建立「敵後根據地」。保密局任命郭為東北總司令、黨政軍負責人,內調局任郭為東北總站主任,國防部大陸工作處任郭為東北軍總司令,國民黨改進委員會任郭為東北委員會委員。由於中國人民志願軍和朝鮮人民軍的反攻,美軍南撤,3名特務被衝散,郭、吳秘密經臺灣轉赴香港,加入了美國的「自由中國運動」特務組織,並去日本接受美國特務訓練。1952年參加美中央情報局在香港特務組織戰地委員會東亞民主自願兵團,郭任東北自願軍負責人。 

        敵中有我 誘敵空投


  摸清吳的特務內幕及其企圖之後,張偵察員又把有寫作特長的宋偵察員介紹給吳,吳委任宋為其秘書,掌握綜合情報和密寫等事務。吳自以為站穩腳跟,急思派人去香港與郭聯繫。經張偵察員向吳推薦,以「跑行商為業」的姜偵察員做其交通員。吳遂向姜口授去港聯絡。姜到港後,按吳的指示同敵特接上頭,見到了郭長升和敵特在香港的領導人苑純轂、宋毅升。姜向他們報告了吳在長春的活動情況,稱已經打下基礎,急盼派人去領導。苑、宋遂決定讓郭立即隨姜動身去長春。郭、姜二人離開香港,於1953午2月5日抵長。

  公安機關在郭長升到達長春之前,命張偵察員按吳的要求,在長春和哈爾濱各建立一處據點。由張向吳推薦周偵察員守護長春的據點。郭長升到長春住進據點,視周為「得力助手」。郭長升在聽取吳文蘅的報告後,決定成立「東北工作委員會」,命張頻繁往來瀋陽、哈爾濱和吉林等地聯絡其舊關係。用帶來的經費開辦了一家照相館,掩護特務活動。郭到長春兩個多月,多次向香港特務機關吹噓其在哈爾濱、瀋陽、吉林、錦州等地已建立了6個情報站,發展了千餘人的遊擊武裝,要求空投武器、電臺和藥品。

  長春公安機關利用香港特務機關對郭沒有回信的機會,命周和姜向郭獻策,促郭再派人去香港。郭、吳於1953午4月28日再派姜去香港。姜到達香港,見到苑純轂,向其匯報了郭、吳在長春的工作情況,苑表示同意空投郭、吳所需之物資,要求姜回長春後親自到長白山區勘察,選擇空投地點,繪成圖紙送來香港,再決定空投時間、辦法,並告知姜直接與美特務機關聯絡的密寫方法及美特務機關的主要企圖。姜於6月5日回到長春。

  長春公安機關聽取匯報後,決定誘敵空投。派人到長白山新開嶺一帶,選擇地點,勘察地形,繪製了圖紙。        

  深入虎穴 經住考驗


  11月5日,姜第三次去香港。美國「自由中國運動」特務機關駐日本總部美國特務頭子迪夫·莫爾,對姜多次由大陸赴香港暢通無阻提出懷疑,要求把姜送到日本總部審查。

  16日,姜在香港皇后餐廳與敵特港九站總負責人林傑克接頭,被告知去日本總部報告工作和受訓。18日,將姜安排在銅鑼灣灣景大酒店,並送給姜反動書籍令其閱讀。28日,姜搭乘英國太古公司的「部陽號」赴日本。12月5日下午抵達日本橫濱,見到美特務頭子迪夫·莫爾。

  迪夫率金姓翻譯把姜領到一設有錄音裝置的室內,進行審查,詢問姜與郭、吳認識時間及發生工作關係的經過。

  13日,姜被轉移到日本神奈川縣茅崎市美特機關總部,迪夫與另兩名美國特務用測謊器等各種手段對姜進行審查。12月19日終止審查。

  1954年1月19日,迪夫偕姜去日本神戶。然後,姜返回香港。27日,特務向姜布置了空投具體安排。30日晚,為姜舉行了正式入盟宣誓。2月1日姜離開香港,11日回到長春。

  姜這次去香港、日本,雖然受到美特用各種手段進行審查,由於從容應對,而受到信任,得以參加美國特務組織「抵抗運動大聯盟」,不但掌握了美特密寫、聯絡暗號和破譯密信碼等方法,而且還發現了派遣在大陸的5名特務的機密。

  組織撤銷 空投告吹


  姜從廣州帶回活動經費,郭將80%投入照相館,擴充吳的掩護資金。郭不斷地向香港宋毅升發函,卻遲遲收不到覆信。

  後接到宋毅升來信,告知美國「自由中國運動」這個特務組織結束工作,國民黨各特務系統對郭、吳仍不信任,曾派人到港調查。臺灣方面新組建 「心理作戰指揮部」,負責人劉志寰極欲同郭、吳取得聯絡。


  郭、吳閱後甚感不安,皆欲返港。吳到公安機關申請出境手續。公安人員以其理由不充分而拒絕批准出境。郭反覆詢問經過,認為公安機關尚未懷疑,最後決定由姜去香港。7月中旬,姜第四次去香港。姜從香港返回後,證實美國「自由中國運動」組織已撤銷,其成員交由臺灣「大陸工作處」領導,空投計劃告吹。

  密捕郭吳 一網打盡

  1954年12月27日,公安機關秘密逮捕了郭、吳,他們交代了所參加的特務組織和罪惡活動,並表示願意戴罪立功。12月31日將吳釋放,仍在其照相館有控制地勞動。對郭繼續關押。1955年8月30日,將吳收監,其在東北各地發展的特務和其去港的交通站點,也由各地公安機關一舉摧毀。經長春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以反革命罪判處郭長升死刑,緩期2年執行;判處吳文蘅有期徒刑12年。

  此次反特材料上報公安部後,羅瑞卿部長極為高興,指示公安部發電嘉獎。電文中指出:「東北在此次剿滅空投特務的鬥爭中獲得偉大勝利,表現了領導機關在指揮上的高度機智和正確判斷,充分顯示了我人民公安機關、公安部隊和廣大群眾的巨大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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